甄玉真想給這家伙一個大耳刮子!
黑衣男人卻又正色道︰“多謝甄姑娘救命之恩。”
甄玉一點兒也不想和他搭上關系,于是快快道︰“你趕緊走吧,瘟神一樣,和你沾上就沒一點兒好事!”
黑衣男人嬉皮笑臉道︰“話不能這麼說嘛。今日我給你的那個金薰球,你不是挺喜歡的?”
甄玉冷笑︰“喜歡那金薰球的是黃二姐,我可不稀罕!”
黑衣男人卻嘖嘖,他翹著蘭花指,矯揉造作地一指甄玉︰“裝!俗話說,鴇兒愛鈔,姐兒愛俏,我又有鈔又夠俏,天底下,上哪兒找我這樣好的男人?”
甄玉差點被他這厚臉皮給 著。
說起來,這黑衣男子五官輪廓頗為深邃,雖然確實非常俊俏,但與中原人的相貌不太一樣。
甄玉心中一動,忽然問︰“客官尊姓大名?”
男人眼珠一轉︰“我姓梁,單名一個徵字。”
甄玉的目光忽然落在男人鬢邊,那兒似乎有什麼亮閃閃的東西。
梁徵見甄玉盯著自己出神,于是嘻嘻一笑,伸手抓住甄玉的手︰“姑娘喜歡什麼?金的銀的,還是圓的扁的?明日我帶來給姑娘,好不好?”
甄玉被他一打岔,剛才那點難以捕捉的念頭也沒了下文,她一把甩開他,不耐煩道︰“不用了。再多的錢也得經由媽媽的手,到我這里沒剩幾個了。”
梁徵一臉惋惜,嘖嘖道︰“媽媽對你實在太狠了,不如這樣——我替姑娘贖身,如何?”
這種憐香惜玉的姿態,換在別的男人臉上,總是顯得格外油膩和虛假,偏偏在他一說,卻無比自然,倒像這男人天生就是在脂粉堆里養大的。
甄玉哭笑不得,心想今晚是怎麼了?一個兩個的,全都喊著要給自己贖身?
自己什麼時候成寶貝了?
她故意懶懶笑道︰“只怕你家大娘子不答應。”
梁徵卻搖搖頭,收起笑容,目光頗有深意,看著甄玉︰“這世上,只要是我看中的女人,就算惹怒了天王老子,我也照樣把她弄到手。”
說完,也不等甄玉反應過來,他又笑道︰“不打攪姑娘休息,我也該走了。”
他快步走到窗邊,一把推開窗子,竟一個鷂子翻身越窗而出!
甄玉慌忙奔過去,卻只見,黑衣身影從三樓窗子跳向二樓廚房半開的窗欞,再從二樓翻至一樓,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了……
甄玉皺起眉頭,剛才,她總覺得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但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不對勁的地方。
目光無意間一垂,甄玉這才發現,窗外還掛著一位呢。
她只得丟開思緒,先把掛在外頭大半宿的鹽商拽上來,替他解開全身的繩索。
好嘛,這位依然在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這一晚上的雞飛狗跳。
又過了好半天,確定外頭夜深人靜,大家都去休息了,甄玉這才小心翼翼推開房門,背著鹽商從三樓下來,到了一樓的大廳,將這位肥肥放在了一把椅子上。
偷偷回到房間,關上房門,甄玉慢慢走到床前坐下來,她垂著頭,一個勁兒思考剛才的那種不對勁,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忽然她靈機一動,翻身過來,一把掀開被子!
果不其然,在被頭的部分,雪白的緞子上,竟印著斑斑黑印!
甄玉頓時醒悟,一下子想通了整個關節。
她不由又怒又悔,以手捶床,差點嘔出一口血來︰蒼天啊!她今晚,救了一個最最不該救的人!
甄玉徹夜未眠,到了天亮,在樓下鹽商憤怒的吼叫聲中,她終于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計策。
鹽商沒有說出甄玉的事,事實上他昨晚喝斷片了,只記得在秦雙珠那兒喝酒,後面就全都不記得了,鹽商還以為是秦雙珠把他扔在大堂不管的。
就因為他大發其火,老鴇好一陣安慰,又把秦雙珠責罵了一頓,氣得秦雙珠更加恨上了甄玉。
然而這些細枝末節,甄玉並沒放在心上,因為她要做一件大事。
吃過早飯,甄玉找來了黃二姐,和她說,自己想出了一個絕妙的、“幫媽媽賺一筆大錢”的法子。
“你是說,召集眾人,拍賣取下你面紗的資格,價高者得?”
甄玉神采飛揚,興致勃勃︰“不光能讓我摘定,比如不能打罵傷害我。”
黃二姐只覺得匪夷所思,忍不住又問︰“你不是自己說,要做一年的素倌兒嗎?”
“是呀,所以這一天,除了同房以外,任何事情都可以做。”甄玉微微一笑,眼角嫵媚地一彎,“媽媽您不覺得,我一定能賣個好價錢嗎?”
“……”
黃二姐干老鴇這一行三十年,她是真沒見過這麼積極賣自己的!
這也太“愛崗敬業”了!
話又說回來,甄玉是在給她賺錢,她有啥不好意思的?于是黃二姐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這就是甄玉的計策,她必須在最快的時間之內,把那個梁徵找回來,因為那個人身上,藏著天香館大劫的關鍵。
她救過此人,也就是說,已經在這個梁徵那里,得到了最高信譽的背書,他不會再懷疑她了。
而且“梁徵”已經表現出對她極大的興趣,此人一定不會錯過今天這場拍賣會。
在為自己的荷包賺錢這件事上,黃二姐一向是不遺余力的,不過半天功夫,“天香館新來的琴仙甄玉姑娘,要高價賣掉揭開她面紗的資格”,這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下子就在瀾薔城的煙花界傳開了。
很多人都笑說,黃二姐真是鑽到錢眼里去了,光是揭個面紗就要賣一次高價,往後破身又要賣一次高價,天香館買進一個黃花閨女,恨不得把她里里外外、連皮帶骨頭,賣上個百八十次才甘心……這也太狠了。
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