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盛按照徐 的吩咐去了嚴家,現在還沒回來。
不過就這麼點兒小事兒,找桂盛或是桂聯志都是一樣的。
桂聯志老早之前並不把眼前的人當回事兒。
可在見識到徐 談笑間取人性命的狠辣,以及意識到桑枝夏的倚仗有多深不可測之後,都不消桂盛多提點,他就無師自通學會了什麼叫做謹小慎微。
徐 剛把傳話的人打發出去,不到半個時辰,桂聯志就緊忙趕了過來。
路上一點兒都沒敢耽擱,走進小院的時候都還在呼哧喘氣。
小院里擺了滿地的天竺蘭,全是桂聯志之前尋了特意給桑枝夏送來的。
桂聯志到的時候,桑枝夏正拿了個小石臼,把摘下來的天竺蘭花朵碾碎,用帕子蘸取了汁液往徐 的手腕上擦。
徐 配合地伸手,口吻懶洋洋的“枝枝,不疼。”
徐 自己都沒發現是在哪兒磕踫到的,還沒有核桃那麼大點兒淤青。
桑枝夏沒好氣地說“等你覺出疼來了,且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我之前就听嫣然念叨過,這花的汁液活血化瘀的效果極好,只是不易得,正好是現成的,都不用你動手,這都嫌麻煩?”
徐 睨了桂聯志一眼沒提醒桑枝夏來人了,不以為意地說“這不是有你幫我看著的麼?”
“自己懶那就別亂動。”
桑枝夏捏了徐 的手背一下。
徐 老老實實地坐好了不動,田穎兒還蹲在花盆邊拿著個小碗,下手相當殘忍地摘花。
之前陳菁安跟徐 他們說的話,借口去休息實際上沒走遠的田穎兒全都听到了。
一想到自己自以為周全的計劃其實壓根擺不上台面,以及自己是真的誤會了陳菁安的好意,田穎兒的面上和心底都火辣辣的,很是掛不住。
田穎兒把堆了滿滿一碗的花擺在桑枝夏的手邊,也跟看不見桂聯志似的,無精打采地說“姐姐,我是不是應該找機會跟他道歉啊?”
畢竟換位琢磨一下,任誰一片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都不好受。
田穎兒只是 ,也不是不知好歹。
陳菁安現在還去給自己收拾爛攤子了,管自己之前從未打算插手的事兒。
田穎兒稍微一想,表情就開始掙扎。
桑枝夏拿了塊干淨的帕子把徐 涂抹了花汁的手腕纏住,好笑道“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也可以。”
田穎兒神色懨懨“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先跟你們道歉。”
“我亂管閑事,給你們添麻煩還讓你們為難了。”
“對不起,我……”
“不算麻煩。”
桑枝夏終于注意到了站著的桂聯志,頓了頓淡聲道“本來也就是順手的事兒。”
“有桂公子在此,想來就更不為難了。”
“桂公子,你說呢?”
桂聯志冷不丁地就打了個寒戰。
桂聯志完全不知道自己突然被找來是為了什麼,也不知道在自己來之前,坐在這里的人都在說什麼。
可桑枝夏這話的語氣……
怎麼听都讓桂聯志覺得很不對勁兒。
桂聯志小聲抽氣,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說“您這話,恕我愚鈍一時沒听明白。”
“不知您的意思是……”
“人都到跟前了,想問什麼就問唄。”
桑枝夏對著田穎兒使了個眼色,說“你之前不是還想入局查線索抓人麼?”
“直接問,不比去慢慢順藤摸瓜來得輕松?”
清雲那邊具體是怎麼回事兒,以及南商豢養販賣的門道桑枝夏都不清楚。
相比之下,已經抓到了一點尾巴的田穎兒開口詢問,必然更加一針見血。
桂聯志無措地看著素不相識的田穎兒,額角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
田穎兒趴在被自己拍斷了一角的石桌上,掀起眼皮看著桂聯志“你認識一個叫清雲的人麼?”
田穎兒本來是隨口一問,也不指望忙于貪圖享樂的桂聯志能知道一個路邊擺攤的騙子。
誰知桂聯志猛地一怔,臉上多了一瞬空白。
田穎兒敏銳地眯起眼“認識?”
“你們一伙兒的?”
“不不不,我……我不是!”
桂聯志後背的冷汗唰一下浸透了衣裳,慌忙道“我知道這個人,但我跟他不熟,他……他就是個街邊不入流的渣滓,雖說有心討好我,但是我真的不是……”
“廢話那麼多做什麼?”
田穎兒不耐道“你跟他怎麼認識的,他為了討好你都做過什麼。”
“還有,他日常都在做些什麼,把你知道的都說了。”
“再多說一句廢話,姑奶奶現在就掰了你滿口的牙!”
田穎兒積怒多日,終于找到個發泄的出口,撲面而出的殺氣騰騰簡直要命。
偏偏徐 和桑枝夏都坐著一言不發。
桂聯志心驚膽戰之下不敢隱瞞,小心翼翼把自己知道的挑揀著說了個大概。
用南允的土話說,清雲是個渠子。
他做的就是在拐賣這條線上的渠道。
借助自己無害的長相和氣質,清雲在路邊擺攤的時候,就是在尋求可下手的對象。
被清雲盯上的,往往是年紀小單獨出行的少女,長相佳的為上。
先借助自己編造的身份把獵物迷惑住,而後尋機動手。
一旦得手,立馬就會把到手的人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大多都是賣得遠遠的,被賣出去的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回來,清雲的偽裝自然就不會被揭穿。
桂聯志心頭亂跳飛快看了一眼田穎兒的臉,汗如雨下,咽了咽唾沫小聲說“我知道這人,是因為他去年從別處得了個好貨,特意尋了我在的時候送上來,想討好我幫他平結仇的人。”
“我……”
“你收下了?”
田穎兒面色不善“人呢?”
桂聯志苦不堪言地說“姑奶奶我沒收。”
“我爹不許我在外惹事,對這種來路不明的人更是一概不許踫。”
“我當時就是讓人把他攆出去了,所以……”
“那他之前要送給你的人,你不知道下落?”
桂聯志苦哈哈的“是真的不知。”
“不過我知道他們這些人的路數,我還知道一些他們的窩點!”
“我可以全部都說!”
桑枝夏和徐 對視一眼,徐 指尖點了點桌上的紙筆,口吻淡淡“把你知道的都寫出來,事無巨細。”
“若被我查出漏了一個字兒……”
徐 欲言又止地頓住。
田穎兒掰響自己的手指,桀桀冷笑“掰斷你渾身的骨頭哦。”
“掰!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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