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各種思想斗爭的小伙計終于把最後一道菜上齊,走的時候還不受控制地回了好幾次頭,生怕徐 帶著桑枝夏直接跳窗戶跑了。
徐 被他明顯的緊張弄得有些好笑,舀起湯碗里的肉丸子湯放在桑枝夏的手邊。
“難得吃一頓現成的,趁熱吃。”
盡管嘴上說著要宰她一頓,鑒于不可浪費的原則,徐 總共只點了一菜一湯一甜點。
一道三鮮丸子湯,一道炖得香濃軟爛的土豆紅燒肉,還有一小碗價格可比得上另外兩道菜的核桃仁糖蒸酥酪。
不足掌心大的一小盞酥酪,明碼標價的五十文。
貴得要死。
桑枝夏感受著舌尖的軟綿香甜,美得心里都在冒泡泡。
果然甜食才是人間奧妙!
她吃了小半碗看著沉默扒飯的徐 說︰“你只點了一碗?你不嘗嘗麼?”
雖說真的很貴,可來都來了。
徐 本來想說自己不吃甜的,可心念一轉突然笑道︰“你的分我一口?”
桑枝夏本來不護食,可看清徐 鳳眼中閃爍的玩味,再一看他連個小勺都沒有,要遞出去的手莫名就有些遲疑。
她不動聲色地縮回手腕,捏著小勺子舀起一勺要往嘴邊湊︰“都說了我請客,我再給你叫一碗……哎!”
“你怎麼還奪食呢?!”
徐 勢如閃電的出手,抓住她要往嘴邊送的手腕,靠著出其不意的大力迫使勺子轉了個方向,一掉頭就送進了他早有準備的嘴。
桑枝夏看著被啃過一口的勺子,懵了。
徐 咂摸著舌尖膩人的甜味,低頭努力把上翹的嘴角壓下去︰“都說我只嘗一口。”
多的就實在吃不下了。
這不是一口兩口的問題。
問題在于你這麼大個人了居然啃勺子!
桑枝夏嫌棄地送了他個白眼,站起來就說︰“我找伙計換個勺。”
不換這價值五十文的酥酪就沒法吃了!
徐 忍著笑見她裹怒走遠,等她拿了個新勺子回來把碗底扒拉干淨,才站起來說︰“我去找店家談談,你跟我一起去還是在這里等我?”
桑枝夏報復似的往椅背上一靠,懶洋洋地說︰“你自己去洗碗抵債吧,我不去。”
就不去結賬,看你還敢不敢啃我的勺!
徐 一秒懂了她堪稱拙劣的報復肩膀無聲抖了抖,輕咳了一聲才說︰“好,在這兒等我。”
眼看著他走了,桑枝夏不是很放心地原地轉了一圈。
世子爺早年過得不食人間煙火,他能知道怎麼跟店家講價嗎?
萬一這個啃勺的貨被坑了怎麼辦?
她準備攆過去看看情況,可不久前還對他們滿臉警惕的小伙計滿臉堆笑地走了過來。
“客官,這是您要的酥酪,特意按您夫君的吩咐多加了些核桃仁,您嘗嘗是否合心。”
小巧的盞被擺上了桌,奶白的酥酪上是堆得冒尖兒的香脆核桃仁。
桑枝夏無端有些語塞,愣了下才說︰“這是與我一起的人點的?”
小伙計樂呵呵地點頭︰“是呢。”
她哭笑不得地摁了一下眉心︰“總共多少錢?我……”
“您夫君都已經結了,他還說去找我們掌櫃的談事兒,讓您先在這里吃著酥酪打發時間,他一會兒就來接您。”
小伙計傳完話功成身退,桑枝夏咬了一嘴香脆奶滑的酥酪啞然失笑。
該說不說,貴的是好吃。
徐 一去就是一刻,等他回來的時候,桑枝夏已經被最愛的甜食弄得 了嗓子眼。
他看到空了的小盞,眼底暈笑︰“再來一碗?”
桑枝夏認輸似的連連擺手︰“不成了不成了,這回是真吃不下了。”
“談好了?”
徐 點頭︰“按品相定兩等,次等的九文十斤,上等的十五文十斤。”
他們今日帶來的合計一百六十斤,六十斤為上等,合九十文,一百斤為次等,也是九十文。
一百六十斤炭賣了一百八十文,合銀一錢八分。
這個價格其實在心理預期內。
可桑枝夏扭頭看了眼桌上的碗碟,突然就有些唏噓︰“一頓吃沒了。”
兩碗酥酪就是一百多斤炭了!
徐 見她肉疼的樣子有些好笑︰“吃進肚子就用不著反悔了。”
“時候不早了,不是還要買東西麼?走吧。”
桑枝夏一嘆三轉彎地跟他並肩走出酒樓,想到自己請客的大話落了空,還反手宰了徐 一頓狠的,伸手就準備扒拉自己藏起來的錢袋子。
“我把飯錢補給你。”
徐 是真的一窮二白,身上僅有的余額還是之前賣玉扣從老太太手里強行扣下的,中途還去找大夫給她調藥方抓藥,這人真的擔不起這樣殘忍地宰。
可不等她打開找補的錢袋,手腕就被憑空伸來的大手抓住,五指也被一點一點地掰開。
自己的還沒掏出來,掌心里還多了一個小袋子。
“上次我留了七兩在身上,抓藥花了二兩,今日吃飯花了一錢二分,剩下的都在里頭。”
桑枝夏沒想到別人的銀子還能往自己的手里淌,頓了下燙手似的就想推︰“你給我這個做什麼?我……”
“枝枝。”
徐 足以籠住她整個手掌的大手自手腕下滑,準確無誤地握住她慌亂的手指,強勢又溫和地緩緩合攏︰“本來就是該給你收著的。”
在她被更大的不自在蓋住之前,徐 收回作亂的手,淡淡地說︰“家中目前看似和氣,銀錢也都在祖母的手里握著,暫時出不了差錯,可時日長了肯定不行。”
大家之前尚有小家,人人都有私心,只是苦于暫時手中無銀。
時日稍長,全家的命脈不可能一直在老太太的手中握著,早晚要起爭執。
桑枝夏明明自己的身上揣著巨款,卻被多出來的幾兩碎銀燙得手心發汗。
她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