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會談繼續進行。
鄭耀先在見到克公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看上去輕松自在。
他淡淡地說道︰“不知道你們考慮的怎麼樣了？”
這一次，克公並沒有直接回答鄭耀先的問題。
他反過來主動提到了監視這件事。
“鄭先生，你們體現出來的誠意，我們實在不敢恭維。”
“你們口口聲聲說要加強信任，相互合作，精誠團結。但處處防我們像防賊一樣。”
說著，克公就將幾張照片擺在鄭耀先的面前。
鄭耀先瞥了一眼，都是軍統負責跟蹤伍先生等人的特務。
他將照片遞給了孫安民，笑著說道︰“李長官，我想你們誤會了。”
“這里是長安。”
“你們既然來這里，我們自然要確保你們的安全。”
“這些人不過是我們給你派出的特勤人員而已。他們最重要的目標就是負責你們的安全。”
說到這里，鄭耀先看了看孫安民，問道︰“孫站長，你說是吧？”
被克公將這件事點出來，孫安民臉上已經掛不住。听到鄭耀先的找補，他趕忙點了點頭︰“沒錯！”
“雖然長安是我們控制的，但這里也是敵人特務活動的重點區域。”
“就在前幾天我們還抓到了一個日諜。”
孫安民順著鄭耀先的思路，趕忙又補充了幾句。
但對于這樣的解釋，克公嗤之以鼻。
他臉上閃過一抹不屑的笑意，冷冷地說道，“看樣子，長安城的警衛工作有待提高啊。”
“鄭先生，孫站長這番話讓我有些懷疑你們軍統的能力了。”
“不過既然長安城的警衛壓力這麼重，那我們就不敢勞煩您了。”
“我方人員的安全，我們自己來負責。”
“如果有人盯梢的話，發生了一些不愉快，實在是我不想看到的。”
“要是萬一打死一個日諜，還搞出一些摩擦，對我們雙方來說，都不好看，你覺得呢？”
听到克公的話，以及他說話那種冰冷的語氣，鄭耀先、宋孝安以及孫安民三個人呼吸都為之一滯。
不得不說，克公說話的水平、抓機會的能力，確實非同常人。
鄭耀先雖然找了一個合理的借口，但因為孫安民的一句話，給克公留下了破綻。
鄭耀先扭頭看了一眼孫安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冰冷和不滿。
孫安民心中“咯 ”一下，他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解釋，自己多嘴了，給了克公機會。
接下來，他一句話也不敢說了，只是靜靜地听著鄭耀先和克公兩個人的對話。
這時候，只見鄭耀先不急不慢地抽了一口煙。
他笑著說道︰“李長官，你這樣做讓我很為難呀！”
“你說這萬一要是真的出了事，我們也沒有辦法和上級交代呀！”
鄭耀先話音剛落，克公就開口了。
他的眼神掃了鄭耀先三人一圈，宋孝安和孫安民感到壓力山大。
這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他們二人在克公面前，似乎一切都無可遁形。
“鄭先生，我看未必吧！”
“我反倒是覺得，要是我們不出事的話，你們才不好和上級交代吧。”
克公話一出口，鄭耀先三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起來。
不等他們解釋，克公就緊接著說道︰“要是你們真的有那麼坦然，為什麼不敢接受呢？”
克公將話說到這個份上，鄭耀先三人已經無路可選。
略作思考之後，鄭耀先看了孫安民一眼。
當著克公的面，他的臉上強行擠出一絲笑意，“孫站長，看樣子，咱們咱們想多了，咱們這是出力不討好呀！”
“既然好心被當做驢肝肺，我看就算了。”
“以後陝北方面的出勤安全，我們就不用操心了！”
听到鄭耀先的話，孫安民趕忙點了點頭。
“好的，我這就讓他們撤下來。”
似乎是因為吃了鱉，鄭耀先必須要找回場子。
他當即又將問題拋了出來。
“李長官，你們昨天抓的那個日諜，我已經請示過上級。”
“上級的意思說，這個日諜雖然可惡，想嫁禍我們軍統，挑撥離間，但既然這其中的誤會已經和你們說清楚了，那這個人就交給你們處理了。”
“但互換情報人員這件事，我們必須換15個。”
“畢竟，這其中的分量不一樣呀。”
“怎麼樣？你們考慮的如何？”
听到鄭耀先的話，克公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為了體現出我們合作的誠意，我們可以答應你們。”
克公一表態，孫安民和宋孝安臉上頓時就輕松了許多。
在他們看來，這一次他們賺了。
情報方面的談判，在略顯嚴肅的氣氛中結束了。
很快，雙方就將結果報告了胡長官和伍先生。
在全員聯合會談的時候，伍先生對會談結果表示滿意。
“很難得，經過數輪的談判，我們今天終于達成了協議。特別是在情報方面，如果能實現情報互通有無，我想在戰場上肯定能取得更大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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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伍先生特意看了鄭耀先一眼。
他一臉笑意地朝胡長官說道，“胡長官，這幾天多謝軍統的同志們提供的安全保護。”
“我覺得這次很好，我們的安全工作自己負責，他們的壓力也就減輕了，能更好地對付城內的日諜。”
伍先生的話輕描淡寫，但無疑將情報方面的問題擺在了桌面上。
特別是山城對他們的人身監控問題。
胡長官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他只能滿臉陪笑。
“之前的事情很多都是誤會，現在既然誤會解除了，那以後我們就完全按照協議來。”
胡長官說到這里，撇了一眼鄭耀先，似乎有些不滿。
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並沒有說什麼。
他提高了聲音，笑著朝眾人說道，“眼下國難當頭，敵人虎視眈眈。我們這里又是最前線，壓力很大。”
“希望接下來各位都能團結一致，戮力同心，將敵人趕出去。”
這一次的會談，表面上是圓滿的。
可就在會談結束之後，胡長官立刻找到了鄭耀先等人。
他雙手背在身後，一臉不滿地說道，“你們軍統的工作做得真好，這樣的事情還能讓別人放在台面上來說。”
“你不臊的慌，我都替你們害臊。”
鄭耀先三人一句話也不敢說。
胡長官看了看手中的協議，他也沒指望這協議能發揮多大的效果。
但現在敵人的5號作戰計劃使他倍感壓力，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
“鄭耀先，現在是什麼局勢，你心中比他們兩個更清楚。”
“我不希望看到，這段時間再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听到胡長官的話，鄭耀先連連點頭。
離開長安行署後，眾人立刻返回了軍統站。
孫安民一臉不解地問道，“六哥，胡長官的話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現在的風向變了？”
鄭耀先沒有搭理他，孫安民不知道5號作戰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胡長官在擔心什麼。
他淡淡地說︰“此一時彼一時而已。”
“現在我們和陝北方面確實要加強合作，但對于他們的監視還是不能停。”
孫安民有些懵。
看似矛盾的命令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執行。
鄭耀先看他一眼，隨即補充了一句。
“先把人員撤回來，最起碼把業務水平提上去，別以後再丟人現眼。”
听到鄭耀先的話，孫安民一臉尷尬︰“好的，六哥。”
做完這些，鄭耀先看了一眼宋孝安。
“孝安，你和孫站長整理這一次會談的情況，報告給山城。”
“簡之，你和我去裴華南那兒一趟。”
“他替我挨了打，受了刑，這兩天忙，現在也該去探望探望他了。”
“對了，準備點好酒。”
看到鄭耀先的表情，宋孝安和趙簡之兩個人就心領神會。
他們知道，鄭耀先準備和去見沈飛了。
下午三點，在去裴華南團部的路上，鄭耀先朝趙簡之問道，“簡之，這兩天中統方面有什麼動靜嗎？”
趙簡之一臉認真地回答道，“六哥，這個孫安民的手下實在是太拉垮了！”
“他們雖然盯住了中統大部分人，但還是有一部分人漏了。”
“我看中統並不死心，這兩天還有人盯著你。”
對于這樣的消息，鄭耀先一點也不感覺到意外。
他淡淡地說道，“中統要是不監視軍統的人，那他們就不叫中統了。”
鄭耀先想了想，“這一次我們再借用裴華南的人一下，到時候，你在外面給我盯著點兒。”
不一會的功夫，二人就到了。
“六哥！”
見到鄭耀先，裴華南頓時來了精神，他趕忙起身走到鄭耀先的身邊。
鄭耀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樣子恢復得很好呀。”
裴華南哈哈一笑。
“六哥，有什麼傷不傷的！”
“不瞞你說，當時田湖剛給我放了兩塊磚，我就哇哇直叫，嚇得他動手都得小心一點。”
“不礙事，根本不礙事。”
裴華南說完，趙簡之將兩瓶酒放在桌前。
可這時候，裴華南卻一臉愁容。
“怎麼，不喜歡？”鄭耀先指著酒笑著問道。
裴華南訕訕一笑。
他拿著酒說︰“這酒喜歡倒是喜歡，可這兩天在軍中天天喝，實在是沒意思。”
看到裴華南臉上的表情，鄭耀先笑了。
“我看你小子戲癮又犯了！”
“要不然這樣，我們去听听戲，正好我也剛剛忙完，放松放松。”
“我覺得，之前咱們在城北那個戲班子就不錯，要不就去那兒吧。”
鄭耀先說完，裴華南連連點頭。
“都听六哥的。”
很快，眾人就準備前往城北的戲院。
臨走之前，趙簡之找到了裴華南，他小聲對裴華南說道︰“裴團長，六哥身邊不安寧，還有一些宵小之徒不識好歹。”
听到趙簡之的話，裴華南立刻明白。
他當即找來自己的警衛連長。
“帶上你們的人，走，我們看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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