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市,武藤別墅。
當武藤志雄看到馮一賢的電報後,不禁長嘆一口氣。
“果真,酒井瀧是向著特高課的。”
“要是長此以往下去,我的情報網遲早要被他吞噬殆盡。”
“看樣子,是應該抓緊時間了!”
想到這里,武藤志雄的臉上就閃過一絲陰冷的笑意。
現在,藤原小野和沈飛還在香島。
在武藤志雄的心中,只要有他們兩個人在,最起碼能給他拖延時間,短時間之內,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不過,這份電報也給了他緊迫感。
“小島君,你現在來見我!”
武藤志雄思索再三,最終找來了小島元太。
這麼晚找自己,小島元太一下就猜到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果真,當他得知武藤志雄的計劃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小島君,我這里有一封親筆信。”
“你後天既然要回大本營,正好將這份信送到東鄉外相手中。”
“香島和一般的地方不同,一直讓軍方進行管轄,是不合適的。”
說著,武藤志雄就拿出了幾份情報。
這些情報都是酒井瀧的部隊在香島所做的燒殺搶掠的事情。
“小島君,我們打仗的目的,是要統治這里。”
“要想有穩定的統治、長治久安,就不能僅僅靠武力,還是要靠經濟、文化!”
武藤志雄心中有自己一套邏輯。
這也是當初他曾經在東北殺了東洋軍官的原因。
小島元太跟武藤志雄多年,對他心中的想法再清楚不過。
“領事說得對!”
“要想徹底將香島、滬市變成帝國的一部分,就必須讓他們在經濟上成為我們的附庸,在文化上和我們形成認同!”
武藤志雄長嘆一口氣。
他一臉悵然地說道,“可帝國有多少人有真的理解我心中的想法呢?”
“要是讓軍部一直這樣搞下去,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這些粗人只會使用蠻力。”
“他們哪里知道,用武力鎮壓的,只會遭到更大的反抗。”
武藤志雄指了指手中的信。
他格外慎重地說道,“小島君,要想治理號香島,就必須請一個有威望的人出來。”
“否則的話,軍部的人是不會答應的!”
“要我說,機古將軍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你覺得呢?”
小島元太听到這里,不禁一愣。
不過,當他細細回味武藤志雄的決定,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機古濂介算是帝國最了解這里的人。
不僅如此,他在軍隊曾經擔任過要職,即便是酒井瀧見了他也沒有脾氣。
最重要的是,機古濂介還精通情報工作。
在情報方面,酒井瀧在他的面前都算是晚輩!
畢竟,機古濂介的岳父就是東洋第一代情報頭子青木玄純。
“領事,要是我記得不錯,機古將軍曾經和板垣將軍、土肥圓將軍都是校友。”
“要是他出面的話,確實可以服眾。”
武藤志雄點了點頭。
他再次提到香島的情況,“小島君,我們這一次最重要的,還是要面對土肥圓將軍。”
“除了機古將軍,我實在想不到其他更加合適的人選。”
“機古將軍和我們的理念是一致的,現在雖然賦閑,卻更適合出面。”
小島元太想了想,現在的情況確實如同武藤志雄所言。
只要東鄉外相能夠說服東條長官,那接下來,他們就能在土肥圓的情報系統撕開一個口子。
機古濂介得到外務省的重用,肯定會對他們照顧有加!
“請領事放心,卑職一定將你的意思轉告給外相長官。”
說完這件事,小島元太提到了沈飛。
他朝武藤志雄問道,“領事,和藤君的情況怎麼樣?”
“現在我們在香島……”
一提到沈飛,武藤志雄心中就五味雜陳。
這幾天馮一賢給他的電報,也讓他大概了解了香島的現狀。
對于沈飛的安排,他並沒有什麼異議。
“小島君,你說和藤君和純子兩個人的事情,真的現實麼?”
“純子是我的掌上明珠,一想到她要嫁給……”
作為父親,事關武藤純子,武藤志雄就有些不知所措。
他實在不知道純子和沈飛在一起會不會幸福。
小島元太笑了笑,“領事,要我看,這真的是好事一樁!”
“自從帝國對南洋作戰之後,可謂一路高歌猛進!”
“你不是說和藤君這一次立了大功麼?”
“既然如此,那藤原長官高升的事情已經鐵板上定釘,和藤君的地位,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說到這里,小島元太特意提到了陛下賜婚的事情。
他笑著說道,“長官,在卑職看來,這件事未必不可能!”
“按照現在的情況,一旦寺內伯爵取得大捷,那在大本營說話的分量可就不一樣了!”
“雖然這種事情沒有先例,但並不代表不可能。”
“畢竟,這可是兩國親善最好的象征!”
听到小島元太的話,武藤志雄一句話也沒有說。
當初他得知沈飛立大功的時候,這些事情就已經想明白了。
可想明白和能不能接受沈飛和純子在一起,完全是兩碼事!
武藤志雄現在的心情,只能用五味雜陳來形容!
“行了,我知道了!”
武藤志雄擺了擺手,讓小島元太離開了。
可就在他轉身準備回書房的時候,武藤純子卻走了出來。
“父親,你和小島叔叔的話我剛才都听到了!”
“你心中是不是對和藤君還有意見?”
“我們兩個人的婚事……”
武藤純子說話的時候,臉上寫滿了哀怨,眼角的淚水說著說著就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武藤志雄看到這一幕,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剛才他心中煩躁,根本沒想到純子竟然听到了二人的談話。
“純子……”
武藤志雄剛想解釋,純子就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氣呼呼地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這下子,武藤志雄慌了。
別看他平日里在外面是一副長官的架勢,可面對純子,什麼都不好使。
武藤志雄連忙追上樓去。
可他剛來到純子門前,就听到屋里傳來了一陣哭聲。
“純子,你先別哭!”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開門我和你好好說說。”
武藤志雄城府極深,說話做事無不周到圓滑,可現在,他也不知道怎麼安慰。
他話音剛落,屋子里的哭聲反而更大了!
“父親,我知道你打心眼里看不起和藤君。”
“我不是傻子,你剛才話里的意思我都明白,你就是不願意我和他在一起!”
純子邊說邊哭,就是不給武藤志雄開門。
實際上,當初去金陵之前,她就感覺沈飛有些悶悶不樂。
一直以來,沈飛工作上的事情,她從來不多過問,但自那之後,她也格外留心。
“從始至終,你就是想利用和藤君!”
“和藤君的才能,到哪里得不到重用?你可想過,他為什麼要跟著你?”
“父親,在你的心中,是不是把我也當成工具了?”
作為女兒,純子遺傳了武藤志雄的聰明,很多事情,只要稍加分析,她也能想明白。
可越是看透了這一切,她的心中就越發的難受。
“純子,你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會呢?”
“你開門,這些都是誤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武藤志雄晃了晃門把手。
純子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她用自己的身體堵在門後。
“父親,為了和我在一起,和藤君他都已經改名換姓了!”
“他幾次三番救你,他這一次去香島,不就是為了讓你高看他一眼麼?”
“你到底還想要他怎麼樣,才能接受他呢?”
純子現在說話都開始泣不成聲。
她還清楚的記得,沈飛讓她給武藤志雄傳信時的緊張。
“父親,當初松岡伯父下台,特高課監視你、想取代你,是和藤君想辦法找到藤原長官,你才能繼續呆在滬市,難道這些你都忘了麼?”
“不就是他身份的問題麼?”
“你嘴里整天說大什麼東亞共榮,說這里已經是帝國的領土,這里的人也都是帝國的臣民。”
“怎麼在和藤君身上,你說的這些話都不作數了呢?”
“小島叔叔剛才還說,和藤君這一次在香島又立下了大功,難道這一切還不足夠麼?”
武藤純子的眼淚都要哭干了。
她深呼吸了口氣,勉強讓自己說話連貫一點。
也就在這一刻,她的眼神也越發堅決起來。
“父親,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我已經是和藤君的人了!”
“這輩子,我認定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