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美利堅人身上動手？
明樓剛才說的幾句話，一個比一個跨度大，听得明誠一頭霧水。
“阿誠，你記不記得，公共租界有一個叫做西蒙的記者？”
“眼下德意志和甦維埃開戰，武藤志雄想讓沈飛接觸他，從他的口中套取美利堅對眼下局勢的態度。”
明樓剛說到這里，明誠就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皺著眉頭問道，“大哥，這都哪跟哪啊？”
“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這其中有什麼邏輯關系？”
明樓一臉苦澀，要不是听了沈飛的分析，他也想不到其中的關系。
他當即就將之前沈飛的問題同樣問了明誠一遍。
明誠的結論和他之前的回答幾乎一樣。
“阿誠，沈飛這一次是在賭！”
“如果敵人大本營已經決定南下的話，那他的計劃就有了可行性。”
“只要沈飛能從西蒙的口中得知，一旦東洋南下，美利堅就會和東洋開戰的結論，那你覺得松岡會怎麼辦？”
听到這里，明誠似乎明白了。
他一臉謹慎地說道，“松岡上台之後的最大外交成就，是讓東洋加入了德意同盟。”
“如果有這樣的情報，那他為了避免開戰，最有可能會堅定北上的戰略。”
“按照剛才設定的前提，這就和大本營的策略背道而馳！”
明樓點了點頭。
他當即說道，“以敵人現在的實力，絕對不可能同時向南北兩個方向發動進攻。”
“這樣一來，雙方就必須有一方出局！”
“松岡和軍部的關系本來就緊張。”
“這樣想來，最有可能出局的人，非松岡莫屬！”
听到這里，明誠不得不承認，沈飛所謀者大。
可他心中還是有兩個疑問。
“大哥，你怎麼就能肯定，西蒙一定會給出這樣的結論呢？”
“要是沈飛沒有從他那里得到想要的……”
不等明誠說完，明樓就笑了。
他隨口說道，“阿誠，你記不記得，當初沈飛是怎麼教訓明台的？”
“還有，當初在王家莊中學，沈飛又是怎麼配合五號的？”
口技？
這一刻，一切看似不相干，或者不可能實現的事情都能串聯起來。
“沈飛既然敢說出這樣的話，具體該怎麼做，他肯定已經想明白了。”
“美利堅和東洋現在的關系本來就很緊張。”
“你說，要是有一份西蒙的錄音，還怕松岡不相信麼？”
明樓說到這里，心中也感慨萬千。
就算是換做他，也未必能將套取西蒙情報和逼迫松岡下台這兩件事聯系起來。
“大哥，這一切都是我們的假設而已。”
“你剛才也說了，這一切要建立在大本營已經確定了南下策略的基礎上。”
明誠眉頭緊鎖。
在他看來，東洋實際上有三種現實的選擇。
“除了南下，萬一大本營從一開始就打算北上呢？”
“亦或者，大本營現在根本沒有做出決定，他們完全可以靜觀其變，看情況變化再做出選擇！”
明樓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他笑著反問道，“阿誠，要是大本營內部沒有做出決定，那松岡為什麼不敢光明正大打探美利堅的態度呢？”
“即便我們再退一萬步，就算從一開始的假設就錯了，哪又怎麼樣？”
“這會對沈飛有什麼影響麼？”
一時間，明誠竟無言以對。
他這才想到，自己的問題確實太多余了。
“大哥，不得不說，沈飛確實是一個高明的賭徒。”
“這場賭博，輸了對他沒有影響，但要是贏了，那絕對是血賺！”
“這種有百利而無一害的買賣，一般人可真把握不住。”
明樓長嘆一口氣。
這個計劃，讓他對沈飛又有了新的認識。
“阿誠，我們和沈飛還是差的太遠了！”
“我們盯著碗里的時候，他已經看到了鍋里的。”
“好不容易我們目光和眼界也放到了鍋里，他卻已經望向了地里！”
這一刻，明樓的心中閃過四個字︰戰略眼光。
他之前覺得山城所謂戰略特工的提法有些夸張，可現在看來，戰略特工確實非同一般。
“如果沈飛不是干我們這一行，他完全可以成為一個富有遠見的軍事家。”
明誠點了點頭。
沈飛的計劃已經一次次打破了他的認知。
這一次，沈飛可以說用最小的力量，來撬動最大的變局。
“大哥，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明樓想了想，能不能搞垮松岡，只不過是沈飛動動手指頭的事情。
他們要做的只是配合宮庶的潛伏。
“沈飛打算喚醒‘蛔蟲’，這件事你盡快安排一下！”
“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們靜觀其變就好了。”
做完這些安排之後，明樓捏了捏眼角。
實際上，他心中還在思考沈飛今天說的話。
這件事讓他心中突然冒出了一種強烈的預感。
“阿誠，我以前覺得自己已經看清楚了沈飛。”
“可越了解他，我心中反倒是越模糊了！”
“我有一種預感，這一次沈飛和西蒙接觸，或許是另外一個新的開始。”
听到明樓的話，明誠搖了搖頭。
現在關于沈飛的事情，他一點也不敢輕易下結論。
“大哥，你覺得會是什麼新開始呢？”
“你不會以為，沈飛接下來會挑唆東洋去和美利堅開戰吧？”
明誠說這些完全是開玩笑。
可他的話一出口，明樓卻認真起來。
“阿誠，我們覺得不可能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在沈飛的身上發生了？”
“你敢打包票，真的不可能麼？”
明誠一時語塞。
要是換做其他人，他肯定會斬釘截鐵否定。
可面對沈飛，他遲疑了。
“要是沈飛真的能挑唆東洋和美利堅開戰，我願意稱他為英雄。”
“一旦將美利堅這個龐然大物拖下水，那國內的壓力就小多了！”
明樓坐在後座沉默不語，這一切听上去確實有些痴心妄想、天馬行空。
但他的心中卻隱隱有一絲期待。
“阿誠，咱們打個賭。”
“就賭沈飛接下來會不會真的這麼瘋狂！”
明樓深吸一口氣，“我賭他真的敢！”
听到這里，明誠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那我賭他不會！”
說完，明誠就問道，“大哥，這賭注是什麼？”
明樓笑著掏出一枚硬幣，“一塊錢！”
“大哥，你真夠小氣的，才一塊錢！”
“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倒是希望自己賭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