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的房間在百花樓第三層,不高不低,正好適合葉天凌閑來無事听听曲子打發時間。
房間內布景十分講究,桌子上擺放著一盞茶,問起來清香清香四溢,像是官家人中才能喝上的。
“這茶不錯啊!”
女子看了看這茶壺中的茶葉,心中蕩起一番漣漪,隨後又平復下去解釋道︰“這茶乃是家父生前最喜歡喝的,寄存在這百花樓,湯媽媽將茶交給了我。”
葉天凌正品嘗著這上好的茶葉,隨即又是一愣,方才的問題怕是觸動了那女子的心事,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讓你回想起傷心事了!”
女子端莊地一笑,似乎是認命了,這才無所謂地回答道︰“無妨,小女子章巧兒,不知公子大名?”
章巧兒,好名字!
葉天凌也回應道︰“葉凌,巧兒姑娘說自己擅長許多曲目,不知道這首點絳唇是否熟悉?”
“紅杏飄香,柳含煙翠拖輕縷。水邊朱戶。盡卷黃昏雨。燭影搖風,一枕傷春緒。歸不去。鳳樓何處。芳草迷歸路。”
葉天凌所念誦的乃是甦軾的《點絳唇紅杏飄香》,他知道這個世界應當是沒有的,但還是抱著希望地問了問。
“紅杏飄香,柳含煙翠拖輕縷......”章巧兒在口中重復著這首詞,越是熟悉越是覺得填詞精妙,越是覺得這作詞之人文采奕奕!
隨後章巧兒驚喜地抬頭,眼中竟是沒了方才風塵女子的落寞︰“葉公子,這首詞可是你作的?”
我做的?那可不是!
葉天凌不敢冒領甦軾的功勞,只能笑道︰“不是,這乃是我的一位朋友作的,現在他已經不知去向了!”
葉天凌並非大楚之人,若說與他來自同一世界的甦軾是朋友也未嘗不可。
章巧兒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即用點絳唇的曲子將這詞填了進去,匆匆彈奏了幾次。
待琴聲逐漸變得婉轉動听,那優美的詞句便出現在了房間內。
“紅杏飄香~柳含煙翠拖輕縷~。水邊朱戶盡卷黃昏雨~......”
葉天凌听見許久沒有听見過的鄉音,不禁也是心中一陣感慨,便坐在椅子上沉浸于曲中。
百花樓中的各處都會傳來此類的琴聲歌聲,沒有人會注意到這不起眼的房間內傳來的獨特聲音。
此時的百花樓外的街道人來人往,許多路過之人看了看百花樓中的熱鬧卻不敢上前,因為這份熱鬧不屬于他們。
而人群中的甦府管家帶著一個黑衣包裹全身的人來到百花樓不遠處。
“這次的人就在這里面,濃眉大眼五官勻稱,長得和當今太子一模一樣!”
黑衣人的動作頓了頓,隨後面向了管家冷笑道︰“長得和當今太子一模一樣,你覺得我會幫你們干這一單?”
黑衣人的聲音很冷,讓管家都毛骨悚然,但管家知道這黑衣人身手高強,只要酬金足夠,哪怕是皇上他都能刺殺給你看,便說道︰“若此事成功,甦首輔不僅會許你黃金十萬,還能給你以後想不到的富貴,你是干還是不干?”
黑衣人轉過身來,面向百花樓,沉默了許久才行動起來,走之前管家听見的最後一句話就是︰“事成之後加錢!”
隨後黑衣人便遁形在了黑夜中,哪怕百花樓中亮燈如明晝也看不見這位來無影去無蹤的殺手去了哪里。
百花樓處處彌漫著一股酒色的氣味,黑衣人在屋頂穿行,要在這麼多人中找到隱匿的太子無異于是大海撈針。
不過太子既然是喬裝進入,就不可能去第五層那種會暴露身份的地方,應該是在二三層這種低調不易注意的房間中。
一想到二三層,黑衣人便一陣異動,往三層的一處不起眼的房間中去了。
此時葉天凌在房間內依舊惆悵,雖然來這里之後奪批紅之權,懲治太後奪得內庫,解決北邊糧餉問題,現在也要利用科舉期間甦首輔漏出的馬腳狠狠地干一筆。
但他心中又何嘗沒有一個穿越者穿越而來的蕭瑟感?
察覺到身前葉天凌的異樣,章巧兒漸漸放低了琴聲直到停止,她眼眸如星月般善良,帶著些關心地問道︰“葉公子可是有什麼心事?”
“什麼?沒有!”
葉天凌輕輕嘆了口氣,隨即又看向那雙撫琴的縴縴玉手,有些惋惜地問道︰“巧兒姑娘,我能否問一下,你為何會從家中流落到此?”
章巧兒聞言,有些難過,但為了與葉公子好好相處,也只能透露出一些她以前的信息。
“家父以前是禮部員外郎,兩年前準備辭官歸鄉,便向禮部尚書李大人遞交了辭呈希望轉交陛下。”
禮部員外郎!葉天凌聞言瞬間來了精神,原先的李正元李尚書不就是禮部員外郎嗎!
李正元在員外郎時候通過職權將吳二的功名革除,隨後一路高升成為了禮部尚書,而這章巧兒的父親便是禮部員外郎,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章巧兒難過之後又繼續說道︰“誰知道李尚書同意辭呈沒有兩天,那日家父還在家中收拾東西,便被人抓走,說是家父與五年前的一樁案件有關,要交由刑部審理,隨後便好幾天沒有音訊。”
葉天凌眉頭一皺,這五年前的案件是否就是李正元原本的案件?
章巧兒眼中泛起一絲絲漣漪,淚光閃爍︰“母親與我去刑部尋找父親,卻見到刑部抬出了我父親的尸體,說父親犯下大罪自知無法贖罪,便畏罪自殺了!”
“豈有此理!”
葉天凌當即激動地站起了身,這件事情分明就是李尚書準備用章巧兒家中的人來頂包,而章父之所以會在刑部大牢中“畏罪自殺”其原因也不必多想,自然是甦黨的人動了手腳!
隨後葉天凌起身前去安慰哭泣的章巧兒,可章巧兒卻是一躲,隨後又說道︰“第二天晚上家中便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