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鳶回過頭。</br>夜晚的路燈昏黃。</br>她神色在光影之中明滅不清。</br>“怎麼？是要和我一起進去看天寶嗎？”</br>元韶寅搖頭。</br>程鳶歪頭露出疑惑的表情。</br>元韶寅︰“我還記得……”</br>“什麼？”</br>“記得你當初為了給徐晉和程家報仇，在我身體里注入陰氣……”</br>程鳶面色嚴肅，態度端正，“對不起對不起。我肯定害你被宿向陽罵了。我不是故意害你的。”</br>“我那個時候不是忙著報仇嘛，你要原諒我報仇腦上頭……”</br>“程鳶！”元韶寅打斷了程鳶的話。</br>程鳶立馬閉嘴，“你說。”</br>元韶寅看著程鳶那張臉，她周身的陰氣幾乎全都消散了。</br>“我當時很擔心你。”</br>他看著程鳶，眉眼間不自覺的帶著溫柔和笑意，“我擔心你做出什麼事情來，後來……”</br>“後來你出事，我很自責。”</br>“如果當初，我能夠將你看好。”</br>“如果當初，我能夠告訴你，我願意陪你一起去復仇。”</br>“如果當初，我能早點兒察覺你留在我身體里的陰氣。”</br>“或許，你不會出事。”</br>“盟主也不會帶著你去往異界。”</br>“這個世界也不會……也不會遭受這麼多的磨難。”</br>程鳶默默的听著元韶寅的話。</br>他身上早就沒有了從前玄門天之驕子的傲氣，只剩下了世事滄桑的落寞。</br>“元韶寅，你是不是每天都在後悔？”</br>元韶寅看著程鳶，雖然沒有回答，可是他的表情已經給出了答案。</br>程鳶笑了笑，“其實您不用後悔啊！要是論誰錯的更厲害的話，那怎麼排也拍不到你的。”</br>“千年前算計程家的索家。”</br>“自作主張的徐晉。”</br>“不要臉的索菱。”</br>“安排你看著我的宿向陽。”</br>“亂七八糟的天道。”</br>“不講武德的玄門。”</br>她掰著手指頭數，最後看向元韶寅，“你自己數數看，怎麼數都輪不到你頭上啊！”</br>程鳶來到元韶寅面前，用空著的手拍了拍元韶寅，“安心啦！你就是一個普普通人玄門修士。天塌了，也不會讓你扛著的。”</br>“你只是元韶寅，我只是程鳶。”</br>“我最多只能做到給程家報仇，你最多只能做到幫洛洛一起對抗世界。”</br>“這樣就夠了啊！”</br>“我們身上又沒有扛著救世主標簽。”</br>她說完，又要轉身。</br>“我不是這個意思。”</br>元韶寅伸手抓住了程鳶的胳膊。</br>是之前解希抓過的地方。</br>程鳶低頭看了看手腕，同樣的顫抖，同樣的涼意。</br>她再抬頭看了看，同樣看到了那雙眼楮。</br>程鳶表情微微呆住。</br>元韶寅又重復了一遍，語氣嚴肅，“我知道自己無法拯救世界，我恨自己無法救下你。”</br>“世界，只是我的一個借口而已。”</br>程鳶呆住。</br>好一會兒，她才開口問道，“什麼時候？”</br>“你認識我的時候，我已經是一只鬼了吧！”</br>“你堂堂玄門天之驕子，喜歡一個女鬼！”</br>程鳶眼楮瞪大，“難道是壓抑太久了，想找點兒刺激，叛逆了。”</br>“程鳶！”</br>元韶寅低聲怒喝一聲。</br>程鳶閉上嘴巴。</br>原本滿腹情愫的元韶寅，此時也沒有多少心情了。</br>每次！</br>每次只要踫到她，他都能破功。</br>從小到大養成的良好修養，只有踫到她的時候，才會破功。</br>她隨隨便便一句話，輕而易舉的一個工作，都能讓他破功。</br>元韶寅，“我喜歡你。”</br>他直截了當，毫不猶豫。</br>還不等程鳶開口，就听到院牆之上傳來了幾聲驚呼。</br>兩人全都轉過頭，就看到一顆碩大的蛇頭，還有舌頭旁邊一排的腦袋。</br>景佳妍︰“我不是故意的。”</br>陶舒煙︰“都說了讓你們只看不要開口的。”</br>海棠︰“為什麼要偷看呀！”</br>程鳶︰“……”</br>元韶寅︰“……”</br>程鳶無奈的抽回自己的胳膊，她對著元韶寅道，“謝謝你的喜歡。我又漂亮又聰明，還這麼厲害，你喜歡我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br>元韶寅剛要開口，就被程鳶打斷了。</br>“但是元韶寅，我不喜歡你。”</br>她語氣很溫柔，卻很堅決。</br>元韶寅表情愣了愣，隨後自嘲一笑，“我猜到了。解希……”</br>“和解希也沒有關系。”程鳶繼續道，“我喜歡徐晉。雖然說出來有點兒慘，但是這麼多年了，我還是只喜歡徐晉。”</br>“謝謝你的喜歡。”</br>“如果喜歡我能讓你開心的話，那你以後也可以繼續喜歡我。”</br>“如果喜歡我讓你不開心的話，那你就換個別人去喜歡一下。”</br>她語氣輕快。</br>元韶寅呆呆的站了好一會兒。</br>他猶豫了很久。</br>他害怕面對她。</br>他猶豫不決，他輾轉反側。</br>他害怕說出來，會讓她為難。</br>他害怕說出來，會讓她多想。</br>可她沒有。</br>元韶寅眉眼溫柔了不少，“進去吧！我過幾天來看你說的那個全世界最可愛最漂亮的天寶。”</br>等程鳶進了楚雲觀日，他才轉身離開。</br>一進去，景佳妍就搖著尾巴到了程鳶面前，“我以為你去找那個解希了，沒想到你居然去找元韶寅。”</br>程鳶抱著畫，“我是去找解希了，就是在解希家外面，偶然遇到了元韶寅。”</br>“偶然！”景佳妍冷哼一聲。</br>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孫雅靜勾著程鳶的脖子，“真厲害，不愧是我得意學生。”</br>程鳶笑了笑，“我是真的不喜歡他們。我不喜歡解希，也不喜歡元韶寅。”</br>她看著眼前的朋友，毫不掩飾的道，“我喜歡徐晉。這麼多年，我還是只喜歡徐晉。”</br>景佳妍臉色黯然了下去。</br>孫雅靜也收起八卦的嘴臉。</br>他們都知道，徐晉已經不在了。</br>魂飛魄散。</br>在這個世界上連魂魄都不剩一點兒了。</br>程鳶卻還是一臉輕松，“哎呀！你們這是什麼表情。我喜歡徐晉，也有人喜歡我啊！”</br>她滿不在意，“對了，洛洛呢？我一進來，就沒有察覺到洛洛的氣息。”</br>孫雅靜︰“說是抱著孩子去找蒼昊了。”</br>她本來是想來看看楚大師和霍霄鳴孩子，沒想到居然人不在。</br>程鳶一驚，“蒼昊這麼大的脾氣嗎？居然還讓洛洛抱著孩子去請他！”</br>“喲！有點兒脾氣啊！”</br>景佳妍也生氣點頭，“是吧是吧！為什麼要去找他啊？”</br>孫雅靜︰“抱著孩子去找？這不符合楚大師的風格啊？不會是出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