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看看聿風,又看看迦蘭,一頭霧水︰“甦辰允?什麼意思?我現在是問你我們要怎麼出去!”
迦蘭掩口輕笑,嬌嬌夭夭︰“那主人您就要問問‘小甦公子’,進入夢境時是產生了什麼特別強烈的願望了嗎?”
她說著,雙眸瞥向聿風,一臉玩味︰“強烈到,夢境走向都因他而改變了呢!”
聿風眉心微蹙。
千羽轉頭盯著他,問道︰“你有什麼願望?”
聿風有些茫然,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又變得很不自然。
見他似乎是想起來了,迦蘭笑著說道︰“沒錯哦,就是你初次進入迦蘭之夢時產生的那個願望,那股執念遺留在這個夢境里,所以夢境才會延續。”
迦蘭總結道︰“迦蘭之夢規則,只有實現織夢人的願望,夢境才能結束。”
千羽完全無法理解︰“這麼復雜?不能直接結束?你不是迦葉帝蘭嗎?這夢境不是你創造的嗎?”
“主人,奴家只負責提供溫床,不負責編造美夢哦!就算是奴家也無權主動終止夢境呢!”
迦蘭說著,又是曖昧一笑︰“好主人,您怎麼不先听听看,‘小甦公子’的願望是什麼呢?”
千羽又轉頭朝著聿風催促道︰“願望是什麼?快說,完成了我們才好出去。”
還好這回織夢人就在眼前,不像上次還要費心去找,有什麼願望問清楚給他實現不就好了?如此簡單!
千羽心中暗忖,目光殷切地瞧著聿風,等著他開口。
聿風俊臉漲紅,連脖子都像是被傳染了一般,整個人顯得很不自然。
沉默許久,久到千羽已經開始皺眉,他才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開口道︰“大婚。”
“什麼?”千羽微微一愣,兩個字她都听到了,听清了,但是拼湊在一起她愣是沒理解到底是什麼意思。
見她一臉茫然,聿風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迦蘭笑彎了腰,笑得花枝爛顫︰“親愛的主人,他想娶您啊!”
“什……麼?!”千羽徹底傻了眼。
聿風垂著臉,玉面郎君,耳尖羞紅,眉宇苦惱。
千羽盯著他半晌,咬牙切齒道︰“有的人表面上說著要同人家當一輩子師兄弟,其實那麼早的時候就想著把人家娶回家了!”
這話若是由她原先那副清冷桀驁的面孔說出來倒還能有幾分氣勢,但此時頂著林歲歡這張嬌俏小臉說來,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嬌嗔樣。
迦蘭笑得更歡了。
“別笑了!再笑就把你送去喂小橘子!”千羽暴躁低吼道。
“別別別,好主人,奴家不笑了還不成嗎?”迦蘭語氣中依然滿含笑意,努力壓抑著想要捧腹大笑的沖動。
千羽有些懊惱地朝著聿風問道︰“這是你的夢境,不能想想辦法嗎?咱們換個心願行不行?”
聿風抬眼瞅了瞅千羽,悶悶道︰“換不了。”
“為什麼換不了?”千羽瞪大眼,“都過去那麼久了,打個商量不行嗎?”
聿風抿了抿唇,喉結上下滾動,嗓音輕不可聞︰“還是想娶。”
千羽閉上了嘴。
迦蘭強忍著笑意調侃道︰“主人,成親也沒什麼不好啊,就當是豐富人生閱歷啦,畢竟‘新娘子’這個身份,您在現實中也很難有機會體驗嘛!”
聿風聞言,腦中不自覺就出現了千羽身穿喜服,嬌顏如花的模樣。
他自動將林歲歡的臉替換成了千羽那張絕色傾城的容顏,俊臉漲得更紅,雙眼中卻滿是期待與興奮。
“其實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主人,世上多少人想入迦蘭之夢而不可得,于夢中體驗人生百態,實現心中所願,說不定還能化解心魔執念,突破瓶頸呢!”
“心魔執念”這個字眼讓千羽心中一震︰“你是說,如果不實現心願,就有可能演變成執念心魔?”
翦水秋瞳盈盈一轉,迦蘭巧笑倩兮道︰“說不定哦!”
心魔發作有多痛苦,千羽自然領教過,心中略一思量,她不再踟躇,深吸一口氣大義凜然道︰“那就成親吧!”
聿風 地抬起頭盯著千羽,一臉不敢置信︰“你……同意了?”
千羽沒搭理他,而是沖著迦蘭問道︰“現在怎麼辦?甦辰允和林歲歡的婚期是在……”
她略微一頓,聿風立刻接道︰“今秋。”
“現在才春天,還有半年,難不成慢慢等啊?”千羽問。
“那倒不必。”迦蘭言笑晏晏,得意洋洋道,“改變一下時間流速,奴家還是能做到的。”
“那你……”
千羽話還沒說完,身旁景致突然間飛速流轉,如同被搗亂的彩色漿糊。
她仿佛被一股強大的氣流吸附著層層倒退,天旋地轉間周圍所處環境天翻地覆般快速變換起來,片刻之後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副場景。
千羽閉著眼等待那股暈眩感過去,低聲咒罵了一句,咬牙切齒低喝道︰“迦蘭!下次能不能先打個招呼?”
然而迦蘭的聲音卻沒有再出現,回答她的是窗外秋蟲晨鳴聲,鳥雀輕叫聲,還有果實落入池塘發出的撲通聲。
這是哪兒?千羽愣了一瞬,仔細辨別一番才發現自己正坐在林歲歡的二層小樓里。
為何需要仔細辨別?因為妝台上放著精美花冠,桌面上擺著華麗喜服,窗稜門框上貼著大紅喜字,到處都是一片喜氣洋洋,和她從前所見大不相同。
千羽又看向窗外,雖然天色將明未明,光線也很黯淡,但是很明顯可以看出是秋天清晨的景致。
這就半年了?這就……要大婚了?要不要這麼快?能不能給人一點準備的時間?
她正在心底吶喊著,門外突然涌入了一群人,以林夫人為首,還有好幾個看著精明麻利的嬤嬤和一群丫鬟侍女,後面跟著幾位名門貴女,個個衣著光鮮,模樣俏麗。
眾人有說有笑推門而入,白蘭訝異道︰“哎呀,小姐已經醒了!”
另一女子嬌笑道︰“歲歡妹妹怕不是激動得一夜未眠吧?”
大伙兒都笑了起來,一屋子女人,各式脂粉香氣燻得千羽頭昏腦漲。
她看看外頭不過蒙蒙亮的天色,張嘴問道︰“這麼早?”
林夫人道︰“不早了,還要上妝換衣,祭拜家祠,告慰先祖,一大堆儀式呢!”
千羽眉毛抖了抖,頭皮開始發麻,听起來就很繁瑣啊!
林夫人說著連忙張羅道︰“快快,都忙活起來吧!時間緊迫!”
“哎喲喂我的七小姐唉,昨兒個不是叮囑您要穿大紅色里衣嗎?怎麼還穿白的啊!快給小姐換了!”老嬤嬤夸張叫喚著。
“不要這副鳳簪,太小氣了,去取我帶來的那副!”某貴女霸氣一揮手,小丫鬟立刻去辦了。
千羽看著妝台銅鏡中黑發如瀑,一身雪白中衣,一臉茫然的自己,不知該作何反應。
如夢似幻的一天就這麼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