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剛一走出清夢園小樓,鈞九戰連忙迎了上來,身邊還跟著幸川幾人。
“聊完了?那是你家中長輩?”他突然看到千羽並不太好看的臉色,心中一緊連忙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千羽搖搖頭︰“沒什麼,走吧。”
學院三天前就放假了,一年一度的春祭假期已經到來,再過幾天就是新年了。
中州本地和家住附近的學員早就已經回去了,離得遠的也都呼朋喚友,去本地學員家中準備一起過年。
整個天域學院如今靜悄悄的,只剩下了他們幾個。
“你不去𡟙東了?”鈞九戰趕上前幾步問道。
“不去了。”千羽輕輕吸了口氣,緩緩吐出,“沒必要去了。”
說完頭也不回朝著天域學院大門方向走去。
“公子他這是怎麼了?”幸川疑惑。
在他看來,千羽可以是張揚跋扈的,可以是霸氣冷酷的,甚至可以是陰險狡詐的,但卻不該是如此蕭索落寞的,這太反常了!
“他那位長輩跟他說啥了啊?”裴輕寂皺著眉頭問道。
“我哪知道?”鈞九戰兩手一攤,千羽的反常他自然是感覺到了,但是她一向極有主見,也不會主動跟他們說起心中事。
卓不凡什麼都沒說,回頭看了清夢園小樓一眼,棕紅色雙眸中閃動著冷冽光芒。
幸川作為千羽的貼身跟班,自然是千羽到哪他到哪,鈞九戰早就派人把幸母和幸辭接入了王府,給他們一家安排了一進小院。
卓不凡是蠡州人士,中州去往蠡州路途遙遠,他不方便回去過新年,于是也就留下了。
至于裴輕寂,他雖有個遠親在天寰城當差,但也並不適合去找人家一起過年,所以也和大家一起聚在了軼王府。
再加上千雪和沐梨胭,以及執意留下陪伴千雪的南榮長瑞,軼王府今年可謂格外熱鬧。
千羽先回了一趟皇宮,見了見三位師尊,而後便一頭扎進了煉器房。
鈞岳三人一頭霧水,面面相覷,好不容易把兩個多月不見的好徒弟給盼回來了,而且听說她順利晉級五階,正打算好好夸夸她。
結果話都沒說上幾句,人就跑去煉器了,擺明了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三人只能默默陪伴著,沒想到這一陪就是三天。
“小武,你要不要進去問問他,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鈞岳沖武烈說道。
這三天,千羽不是在煉器就是把自己關在藏書閣看書,一步都沒踏出過那間屋子。
武烈瞅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傻子都看得出來千羽有心事了,這還用問嗎?
白珩道︰“老狂,你沒問問小戰戰嗎?他們這兩個月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嗎?”
鈞岳哼了一聲︰“那傻小子樂呵呵準備過年呢!他知道個啥?”
三尊這邊抓心撓肝猜測著,藏書閣中,千羽背靠著書架,手中捧著煉器圖冊,心思卻飄遠了,圖冊中的字畫一點都沒進腦子。
身旁忽而藍光一閃,瀾歌施施然旋身坐到千羽身旁,漫不經心道︰“你到底還要意志消沉到什麼時候啊?”
千羽頭都沒抬,反問道︰“誰說我意志消沉了?”
瀾歌撇撇嘴︰“你是不是還不知道啊?”
“知道什麼?”
“無極境里頭的天氣是根據你心境變化實時變換的。”
千羽面無表情朝瀾歌看過去,這個她還真不知道︰“所以呢?”
瀾歌唏噓道︰“所以這幾天里頭寒風刺骨,暗無天日,移植進去的蜜楱果樹眼看就要活不成,小橘子都快哭了!”
千羽沉默了。
“我可是看在無極境四季如春氣候宜人靈力充沛適合修煉,這才搬進去的,你要再這樣我可走了啊!”瀾歌佯裝生氣。
雖是嬌嗔的語氣,千羽卻從中听出了一絲關心。
她放下手中書冊,曲起膝蓋,單手抱膝,幽幽問道︰“瀾歌,你父親走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
瀾歌一愣,沒想到她會突然有這麼一問。
她沉默了片刻平靜無波道︰“怎麼想?我能怎麼想?”
“你不怨他嗎?”千羽緩緩問道。
“怨?”瀾歌垂首想了想,點了點頭,“怨吧。”
她學著千羽的樣子背靠在書架上,聲色和緩道︰“我那時也不過才四百多歲,我們海妖一族五百歲才能成年,我還是個孩子呢!”
她的語調輕輕柔柔,嗓音清亮好听,帶著安穩人心的能力。
“父親死了之後,我們的家就被其他海族霸佔了,雌性海妖很少見,對別的妖獸來說是難得的繁衍對象。我東躲西藏過了很久,天敵很多,危險也很多,好不容易才熬到成年,晉階仙獸。”
“後來呢?”千羽輕輕問道。
“後來就那樣一天天過唄,我的血脈天賦不算很好,化魂海高等妖獸何其多?一個小小仙獸只能算是末流,為了躲避天敵和其他海族追捕,我常年躲在各個支流峽灣里,很少能去深海。”
她理了理裙擺,接著道︰“再後來我努力修煉百余年,晉階神獸,終于有能力去深海了,
機緣巧合找到幾枚源水之靈,晉階聖獸,日子才算是好過了些。”
她說得輕描淡寫,千羽卻能想象這些年她到底經歷了多少艱苦磨難。
“所以你怨恨你的父親。”
瀾歌點頭︰“嗯,怨,怨他太過脆弱,為什麼不能堅強點?為什麼就不能想想我呢?母親不在了,不還有我嗎?我也是他的親人啊!如果他沒有死,我也不會過得如此艱辛!”
她抱住雙膝,腦袋擱在膝蓋上,湛藍雙眼睜得大大的,靜默了片刻。
“可是,那是他自己的選擇啊。”她又喃喃道,“他過得很痛苦,母親不在了,他生不如死,根本就沒有辦法獨活下去,所以他選擇隨母親而去。”
瀾歌轉頭盯著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