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川細心地搬了塊石墩到場中,千羽取出一塊長絨獸皮墊在上頭,拉著千雪坐下,又給她披上一件狐裘斗篷保暖。
接著取出幾顆恢復體力的靈果,讓她挑喜歡的吃,這做派引得旁邊眾人頻頻側目,紛紛猜測這是哪里來的少爺小姐?
一群女修更是羨慕得紅了眼。
沐梨胭瞧著千雪,心頭微微酸澀,千羽雖是弟弟,卻完全是把千雪當妹妹在寵,她家中那幾個兄長還從來沒有這麼關心過她。
她看著千羽忙前忙後,噓寒問暖,神色雖清冷,舉動卻讓人如沐春風,這樣的人若是能對她笑一笑,讓她做什麼都願意!
她心里如是想著,一雙大眼一瞬不瞬追著千羽,眼底盛著炙熱情意。
鈞九戰皺眉看著沐梨胭沖著千羽暗送秋波,撇嘴“嗤”了一聲。
裴輕寂見他臉色不虞,疑惑道︰“戰哥,你咋了?”
鈞九戰酸溜溜道︰“有些人啊,不知道怎麼想的,人家明明不喜歡她,還非得貼上來,白白作賤了自己。”
裴輕寂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瞬間了然,他壓低聲音問道︰“千羽不喜歡她?不會吧?我看她挺漂亮的啊!”
鈞九戰眉頭皺得更深,轉頭審視著裴輕寂︰“我看你一表人才,眼光卻不怎麼樣嘛!”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沐梨胭︰“漂亮嗎?也就那樣吧!”
裴輕寂又湊近了些︰“你怎麼知道千羽不喜歡她啊?”
“這不廢話嗎?”鈞九戰摩挲著下巴,盯著千羽輕輕一笑,“她長得還沒我兄弟好看呢!我兄弟憑啥喜歡她啊?”
裴輕寂默了默,思索片刻才道︰“說的也是。”
兩人正說著話,一道聲音在鈞九戰背後響起︰“小兔崽子!”
鈞九戰瞪大了眼,轉過身,活像見了鬼。
“姐?!”
鈞九捷朝著幾人招了招手,十分輕松愜意。
她已是四階修為,不過爬個山而已,自然沒什麼難度。況且她還是個武修,體力本就比靈修好很多。
而她身旁,北堂顏汐正怯生生地攥著她的手臂,抬眼偷偷瞧著鈞九戰。
一見到她,鈞九戰心里就賊不是滋味,他盡量忽視她的存在,朝著鈞九捷嚷嚷。
“你怎麼在這兒?你都入學多少年了?”
鈞九捷連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呵斥道︰“你小點兒聲!我可是求了皇叔半天才托來的關系!”
鈞九戰扯下她的手問道︰“你也想去煥赫神域?”
鈞九捷搖頭︰“哪兒能啊?我就是想體驗一把臨淵挽空樓的入學測試。”
“入學測試?你就來爬個山?”鈞九戰完全無法理解他姐在想什麼,“這跟你出城郊個游踏
個青有啥區別?”
鈞九捷翻了個白眼︰“當然不是,登山只是門檻,上不來的人連參加入學測試的資格都沒有!”
她看了看眼前幾人,這才反應過來︰“你們該不會以為入學測試就是這個吧?”
鈞九戰點頭,千羽沉默。
“入學測試為期一個月,登山只是第一步,還不算正式開始。”她說著湊到鈞九戰身邊,小聲道,“你死對頭也來了,小心。”
“誰?”鈞九戰想了想,“鈞擎宇?”
說曹操,曹操到,不遠處大搖大擺走過來的不正是鈞擎宇嗎?
顏汐一見此景,又匆匆看了鈞九戰一眼,而後轉身快步疾走趕到鈞擎宇身後,一言不發,泯然眾人間。
鈞擎宇橫了她一眼,一臉不悅,但到底沒再多說什麼。
他身後跟著四人,其中一位看起來有點眼熟,那人遠遠瞧過來,狠狠瞪了千羽一眼,又趕緊挪開視線。
千羽皺眉︰“那人誰啊?”什麼毛病上來就瞪她?其他人上來可都是謝她的!
鈞九戰嘴角抽了抽︰“于城安啊!你忘了?”
“于城安?”千羽眉頭皺得更深,仔細在腦中搜索了一遍,確定沒這號人,“誰?”
“你昨天差點廢掉人家一只手,這麼快就把人家忘了?”
“哦,是他啊。”千羽恍然大悟,她不是忘了,她是根本沒記住,“他瞪我干嘛,你不是說搞定了嗎?”
“是搞定了啊,你去問問他現在還敢跟你叫板麼?人家要瞪你也是人家的自由啊!要不,我去把他眼楮摳出來?”鈞九戰說著邪邪一笑,伸出兩根手指勾了勾。
千羽冷笑一聲︰“呵,有毛病。”自己調戲姑娘未遂被她教訓還有臉瞪她?
鈞九戰似笑非笑︰“他就是不甘心吧,隨他去啦!不要跟他一般見識,有失身份。”
“他有什麼好不甘心的?”千羽疑惑,他還有臉不甘心?她沒下死手都算是慈悲為懷了。
鈞九戰笑意加深︰“你昨天不是嚎了一嗓子,說你是他爺爺嗎?”
“怎麼?傷到他幼小脆弱稚嫩敏感的心靈了?”千羽嘲諷道。
裴輕寂沒繃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見千羽看過來,連忙捂著嘴道︰“你們繼續,繼續。”
鈞九戰湊近千羽神秘兮兮道︰“我昨兒給他一分析,你還真是他爺爺。”
千羽瞟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你要這麼說,我還可以是他祖宗。”
“不是,你听我說。”鈞九戰連忙解釋,“他親爺爺管我爺爺叫師伯,也就是說你跟他爺爺是一輩的,所以你確實是他爺爺,字面意思。”
千羽愣了愣,半晌才冷著臉道︰“乖孫可真給爺爺長臉啊!”
鈞九捷很快就和幸川幾人熟識了,不得不說鈞家這兩姐弟某些方面還真是相似,一樣的社牛。
只是千羽總覺得這位姐姐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時不時沖著她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搞得她心底發毛。
幾人說著話,時間一點點過去,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多,漏壺中細沙也快流到盡頭。
快天明了,魚肚白隱約在東邊浮現,黎明漸漸拉開帷幕。
幾點星子似藍似粉,在晨昏交接中暈出光來,清冷幽瑩,被跨夜冷風吹拂著。
廣場上此時已經聚集了千余名學生,不過場地太大,這些人只是佔據了很小一塊地方。
又有五名黑衣人來到廣場,走上高台,千羽認出是先前在底下守著的人。
培樂綾也上來了,她走到漏壺邊,朝守著漏壺那位說道︰“只剩下最後一個人了,凌肅
閣下盯著呢,快上來了。”
原來之前給千羽他們派任務的那名冷臉男名叫凌肅。
千羽看看天色,又看了看漏壺,里頭還剩下最後一縷細沙。
她想起培樂綾先前所說,最後一名登頂者所在隊伍全體都要接受懲罰。
不知道這最後一位仁兄隸屬于哪支小隊?怎麼沒跟其他人一起上來,一個人吊在了最後?
崖邊一道身影冒出個頭,一名矯健男子雙手一撐,一躍上了崖頂,漏壺中細沙終于在這一刻流失殆盡。
此時天邊第一縷曙光綻放出微芒,映著他一頭棕紅色頭發耀眼張揚。
男子大步走來,身姿修長,雖不十分健碩,卻很勻稱,像頭獵豹般蓄勢待發,略微深沉的膚色讓他渾身上下充滿野性。
他腰身挺直,頭顱微仰,雙唇緊抿,俊臉帶著一股傲然,眉梢微微挑起,眉宇間透著一抹犀利之色,棕紅色雙眸里盛著一絲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