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並不想參加這場宮宴,輸了比賽,神獸泡湯,她只想帶上靈獸們,踏上旅途,繼續歷練。
奈何女王不僅親自下帖,還派來一隊侍者,給她和宋無傾送來了兩套華服。
那衣服做工精細,華美異常。
宋無傾端詳半天,不由問道︰“你說,女王陛下是不是怕咱們穿得太過粗鄙寒酸,髒了她的宴會?”
修士雖然身份崇高,但是他們這些散修瀟灑不羈慣了,平時也沒機會穿戴得如此隆重。
換好禮服,千羽從屏風後頭轉了出來,漫不經心道︰“也許吧。”
宋無傾抬眼一瞧,立刻在心底否定了自己剛剛那句“粗鄙寒酸”。
眼前少年一身暗紅色縷金山河飛鶴紋織錦長袍,絳紅色繡祥雲綃紗罩衫,迎著窗外陽光,周身如同落了一層玉華。
一頭黑亮長發高束,頭戴瓖紅寶石紫金冠,腰間一條黑色繡金嵌紅玉腰封,襯得她更加腰細腿長。
整個打扮極之貴氣,風度翩翩,俊朗不凡。
邊上侍者遞上一把玄黑緞面灑金玉骨扇,千羽調整好手鐲戒指,接過折扇展開,輕輕扇動幾下。
扇下玉墜流甦輕擺,端的是一派風流,俊美無儔。
一旁素華反駁道︰“我家主人和‘粗鄙寒酸’可不沾邊,你是在說你自己吧?”
宋無傾比出大拇指,然後抱著新衣,鑽進屏風後頭,很快換好出來。
年輕男子身姿頎長,如松挺拔,身著煙青色水紋錦袍,外罩素色紗衫,優雅又貴氣。
一頭黑發以青玉簪起,清俊明朗,雙瞳泛著暖光,嘴角輕勾,帶著點漫不經心。
宋無傾很滿意這一身,邁著方正步伐來回走了幾圈。
素華笑著打趣道︰“真是人靠衣裳馬靠鞍,宋郎這一打扮,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去相親。”
宋無傾不好意思地撓著腦袋,跟著笑起來。
“兩位,時候不早,馬車已在外頭候著,咱們這就起程吧。”領頭侍者躬身請示。
素華抱著小玉,領著銀 ,將二人送出客棧,送到大門外。
“主人,自己小心,有什麼事,直接召喚我與銀 即可。”素華叮囑。
千羽心道,她就是去吃個飯,又不是去打架,能有什麼事?
素華又加了一句︰“莫要飲酒。”
千羽不自在地咳了咳。
客棧大門口,三輛豪華馬車一字排開,引來路人駐足。
馬車邊,聿風靜靜佇立。
他個頭很高,長身挺拔如玉,一身雪色闊袖錦袍,上面用銀線繡著精致並蒂蘭紋,腰系青玉嵌寶石腰帶,外罩穿花雲紋綾紗衫。
烏發半披半束,戴著頂白玉嵌銀發冠,玉色晶瑩潤澤,更加襯得一頭黑發濃如潑墨。
臉上黑色面具竟也換成了銀白色,肅殺之氣消散不少。
男子外形格外出眾,只是眉眼間稍顯冷漠了些,他只是站在那兒什麼也不做,來往路人都忍不住瞅他一眼。
“請三位公子上車。”侍者躬身道。
千羽挑眉看著眼前男人,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聿風穿黑色之外的衣裳,不禁露出一抹驚艷之色。
明明是同一個人,換身衣裳竟然如同換了個人。
黑衣聿風淡漠疏離,有時看起來甚至沉郁肅殺,這一身雪衣卻襯得他俊逸出塵,清冷如仙。
她哪里知道,此時聿風望著她,內心同樣也是大為震動。
褪去了平日里清冷桀驁的氣質,緋紅色衣衫將她襯得面如冠玉,眉目如畫。
他看著她走過來,目光根本無法從她身上挪開,那眼神專注而炙熱,眼底情緒差點就要藏不住。
他微微垂下眼,待千羽上車後,跨步跟了上去。
宋無傾有點懵,不是有三輛馬車嗎?不是一人一輛嗎?難道那兩輛還有別人要坐?
他看了看眼前馬車,心想這車看起來挺大,坐三個人也不是不行。
于是他掀開車簾,就要跟進去。
素華眼疾手快上前一步薅住他,將他拉了回來。
在宋無傾不解的目光中,素華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後面那輛車。
待他上了車,素華才搖著頭感嘆一句︰“我這是救你一命啊,宋公子。”
馬車沿著天巽河岸,行駛在西街大道上,四平八穩,不疾不徐。
千羽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瞄身邊男子,卻見他仿佛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兩人半天無話,千羽百無聊賴,透過車窗看著外頭街景,手上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在指間旋轉飛舞。
無意識的小動作引來聿風側目,劍眉微蹙,淺褐色雙眸定格在那靈活翻飛的縴長指尖上。
千羽心不在焉轉著折扇,一不留神,掉出掌心。
她回過神正要去撈,聿風已經先她一步將折扇接在手中,遞到她面前。
似乎是終于找到了開口契機,千羽接過,隨口問道︰“我以為你對這種宮宴沒興趣。”
聿風收回手︰“是沒興趣。”
千羽瞅著他,心道,沒興趣還來參加?
“有件東西,要去王宮確認。”他又補充了一句。
千羽一听,來了興致,湊近聿風,壓低聲音問道︰“什麼東西啊?還得去王宮確認?你們……該不會又看上人家什麼寶物了吧?”
在她心里,臨淵挽空樓跟搶盜土匪也沒什麼區別,見到啥好東西都要搶回去。
她湊得很近,為了不讓外頭听到他們談話,腦袋都快要挨上聿風的面具。
其實只要設一道隔音結界就行,但是聿風沒動。
他同樣壓低音量,回道︰“是不是樓里要的東西,得去確認過才知道。”
千羽瞪大眼楮,還真是讓她猜著了!臨淵挽空樓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她盯著聿風,臉上神情頗有些不贊同。
聿風微微嘆了口氣,故意道︰“上一次陵光森林任務失敗,沒有帶回樓主要的東西,後來又折了那麼多人手,樓主這趟派我過來,將功折罪。”
千羽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畢竟那麼多人手可都是因為自己折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掩飾過去的?
听說那位樓主大人號稱九玄最強,不知他回去以後,有沒有被刁難?或者被懲罰?
千羽腦補了一下,頓時有些愧疚。
馬車漸漸駛離西街,駛入王宮高牆內。
這里褪去了白日喧鬧,變得莊嚴肅穆,井然有序。
擂台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寬闊的步道和扶疏的花木。
馬車碾上平整路面,朝著王宮內部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