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鬧夠了，聿風拉過小毛頭，細心地給他擦拭頭上油漬，還順帶理了理歪掉的丸子頭。
這畫面真是詭異又和諧，千羽心想。
表面冷若冰霜，實則溫柔細致，將來他若有了孩子，肯定是位好父親。
絨趁機擼一把毛茸腦袋，笑著問︰“小東西，跟著我們干啥？”
小紅不滿，偏過頭︰“誰跟著你們了？我是來找人的！”
他似乎是對這個嬉皮笑臉的家伙很沒有好感，板著一張小臉，口氣也沖。
“找人？誰啊？”千羽問。
“你啊！”
“我？”千羽不明白了。
“對啊，你答應過我，要跟我回家啊！”小紅信誓旦旦。
聿風和 絨齊刷刷轉過頭，注視著千羽。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千羽心中否認三連。
“我什麼時候答應過要跟你回家？”
“你昨晚喝了好多酒，肯定是醉了，不記得。”
可愛小臉蛋上全是憂傷，說不出地傷心失落。
“你演技不錯，怎麼不去唱戲呢。”千羽嘲諷。
她喝沒喝醉她會不清楚麼？她說沒說過她會不記得麼？
“什麼是唱戲？”小腦袋抬起，疑惑。
“沒什麼，夸你呢。”
“那你跟我回家唄？”他扯著千羽衣擺晃了晃，改走撒嬌路線。
“小東西，你到底想帶他去哪兒啊？” 絨是真挺好奇。
小紅霸氣一指，一副指點江山的氣勢︰“那兒！”
三人順勢望去，陵光峰在深沉如墨般夜色下閃動著詭異紅光。
……
翌日，一行四人逐漸接近森林中心地帶。
凶獸魔獸數量多了起來，偶爾還能看到一兩頭玄獸，但是依然沒見其他人。
不過這森林佔地萬頃，一百多個人放進來真如水滴入海，沒那麼容易遇到。
小紅跟在千羽身邊，一邊時不時幫個倒忙，一邊不停跟 絨吵架拌嘴，躲避對方時刻想要扒拉他的爪子，忙得上躥下撲，雞飛狗跳。
千羽沉默，看著這個還沒她大腿高的孩子，額頭青筋跳了跳。
剛剛，這孩子一腳踩爆了一頭三星玄獸的腦袋。
腦漿和著血液流了一地，濺到他靴子上，聿風眼角抖了抖，強迫自己無視。
“踩成這樣，我還怎麼挖靈核？”
“這破東西你也瞧得上？我家里比這好的，多的是！”小紅再接再厲地說服著。
“跟我回家唄，要多少都給你啊！”
千羽氣結，這該死的暴發戶語氣，真是熟悉啊！
接近中心地帶時，他們發現一小片瓊瓏草。
這東西熬煮後敷臉可以延緩容顏衰敗，使皮膚緊致光滑，雖只是玄階靈草，但很受女修們喜愛。
可以拿回去送給千雪，千羽想。
真心對她好的人，她都會十倍百倍地回報。
聿風靠在樹蔭下，默默看著不遠處，少年正甩開膀子挖靈草。
“你什麼時候才肯跟我回家？”
小紅拽了片瓊瓏草葉子丟進口中嚼了嚼，又皺著眉頭吐了。
“你什麼時候說真話？”
“我說的就是真話啊。”
“父母走散，流落深山，獨自隱居？”
千羽嗤笑，敢不敢編得再離譜一點？
“你不信嗎？”
“你猜我信不信？”
“那你信嗎？”
“你都好意思說謊了，我哪好意思不信。”千羽言不由衷地揮揮手。
“一邊去，別礙事。”
“這破草有什麼用啊？又不好吃。”小紅不解。
聿風听著二人對話，也有些好奇。
這草只是可以駐顏美容，不知一個十幾歲的男孩采來何用？
如果想要青春長駐，自己手里還有幾種別的丹藥，效果要比瓊瓏草好上許多。
聿風心里想著，就要拿出藥瓶。
千羽隨口應道︰“送人啊。”
握住藥瓶的手指一頓。
“送什麼人啊？”小紅歪著腦袋問，這麼寒酸的東西也能送得出手？
“當然是女人啊。”千羽答得理所當然，這東西也只有愛美女子會喜歡吧。
“ ！”
藥瓶上裂出一道縫，聿風將它丟回儲物戒。
絨听罷倒是很感興趣，立馬扯著嗓子就問。
“小羽毛，你有心上人啦？”
“你家住海邊麼？管那麼寬。”听到他叫自己“小羽毛”，她就想開懟。
“你挖這麼多怎麼帶走啊？” 絨撇撇嘴。
經他這麼一提，千羽才想起來，靈草挖出後要麼在三天內使用，要麼放入鎖靈盒，才能保住藥性不散。
不能直接放進儲物鐲儲物戒之類，儲物空間只能存放死物，不能儲存靈草靈果之類鮮物。
正有些犯難，斜里突地伸過來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手中攥著一方古樸木匣。
那手指白皙修長，指甲干淨整齊。
千羽一怔，抬頭對上一雙淺褐色鳳眸。
“用這個。”聿風將盒子往千羽手里一塞，轉身就往回走。
千羽心中覺得怪異，這人雖然一向話不多，總是淡漠疏離。
但是剛剛，她無端就是覺得對方周身氣質更冷了些。
她打開手中木盒，發現這巴掌大盒子內部儲物空間還不小，大約一個立方，木盒內里散發著碧綠光暈，沿著內壁法陣緩緩波動。
這小盒子能直接放進儲物鐲，一點兒都不佔地方。
小紅不屑︰“嗤，我那里有比這好得多的，你跟我回去，都送給你啊！”
千羽︰“……”
這孩子可真是執著啊！
絨瞪眼望著聿風︰“你自己都沒幾個了，就這麼送他？”
“不是什麼稀罕物件。”
“不稀罕？上次我不小心踩壞一個，你罰我三個月不許吃肉！” 絨立即控訴。
“你不是不小心，”聿風語調平靜，闡述事實，“你只是想試試能不能把自己裝進去。”
“哥，你是不是對他太好了？”
“你前幾天把我要用的那潭皎月白魚吃了。”聿風翻起舊賬。
“我錯了。”
很快，這一小片靈草就被挖得差不多。
“啊，我想起來了。”在一旁百無聊賴拔草的小紅突然開口。
“前面不遠有個水潭，里頭小爬蟲守著一株快結果的瓊瓏草，算算日子，應該也差不多了。”
瓊瓏草雖不少見，但能結果的卻極為罕見，非三百年以上不可得，已經脫離玄階靈草範疇，晉為天階，功效不可同日而語。
“你怎麼不干脆等我出去了再說呢？”千羽眯眼掃過去。
“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嘛。”小紅縮縮脖子，嘟囔道。
啥家庭啊，天階靈草在你嘴里都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了？
千羽很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