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面發病,也看不見任何怨晦之氣?
趙鯉微微挑眉︰“洪氏本身正常嗎?”
“有沒有什麼 癥之類的毛病?”
當面發病也觀測不到,關于鏡子的東西也有。
但趙鯉還是覺得,先排查一下洪氏本身。
玄虛子搖了搖頭道︰“我曾親自去看過。”
“洪氏發病時,捂緊雙眼,十分畏懼。”
“但旁人詢問其家事,往事,都對答如流並不混亂。”
尋常 癥者,邏輯記憶一般卻是混亂的。
“還有一事,洪氏口中一直念念著一種奇怪的語言。”
玄虛子無奈道︰“老道我遍查典籍,卻未曾听過這種語言。”
“只得求助于你。”
畢竟眼前這小姑娘,懂得殄文。
洪氏口中的生僻語言,她說不得也能認得。
趙鯉的指節在桌面上輕敲。
她沉吟片刻,問道︰“洪氏現在身體狀況如何?”
若是狀況還好,便等她再恢復上兩日。
玄虛子搖了搖頭︰“不太好,日夜驚厥,未飲未食。”
“已經十分虛弱。”
趙鯉不由抬手揉了一把自己的臉。
許久,才嘆氣道︰“好吧,我便隨真人走一趟!”
“不過事先說好,我只負責情報,不負責戰斗。”
“若有意外,我必先撤,真人還請見諒。”
看她一本正經說自己遇上事情會先溜,玄虛子也不氣,呵呵笑應道︰“自是如此。”
“且老道我也親自去,必不讓你傷一根毫毛。”
看在他在錦山時,還算靠譜,趙鯉起身︰“行,走吧。”
去看一眼,找到原因就回來,還能趕上晚飯。
“莫急,阿鯉先換身衣裳。”玄虛子道。
趙鯉垂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裙子︰“換魚服?”
以巡夜司的身份出動?
玄虛子擺手道︰“非也,魚服在水宛,只怕會招來麻煩。”
“水宛尋常女子不上街,能大方行走在水宛街上的只有兩種人。”
“一種是游街竄巷的三姑。”
“還有一種……”
玄虛子說著,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清虛觀弟子。”
行吧,清虛觀家大業大就是厲害。
趙鯉嘴巴動了動。
玄虛子不知是不是早有預謀。
不大會,就叫人送來了一聲青布道姑裝。
趙鯉換上,尋了支木簪挽發。
再出現在玄虛子面前,就已經是一個小道姑模樣。
玄虛子看得直點頭︰“精神。”
他突然臉色一變,掛著些狡黠問道︰“阿鯉,不若還是拜入我們清虛觀吧!”
“我可代師收徒,絕不委屈你輩分。”
又來了,趙鯉腹誹他老毛病犯,沒好氣道︰“我現在已經靖寧衛千戶了!”
干嘛還去清虛觀做個小道姑,輩分高又有什麼用。
玄虛子嘆氣,又嘮叨了兩句,和趙鯉一齊踏出院門。
便見今日當值守衛的,不是阿詹,而是鄭連。
鄭連上次出任務,借了一口陽氣趴窩痿了許久。
他是個暗自騷包的,雙目含淚對著鏡子拔掉自己借陽生出的白發。
正握著刀,擺出一副酷帥姿勢。
心中想著,沈大人這次給的獎金和補貼很高。
攢一攢,回去說不得能在鎮撫司附近花點小手段買間小院。
有了小院,就可相看姑娘。
趙鯉不知他一臉敬業,其實在開小差,喊了他一聲︰“鄭連!”
他這才驚醒︰“趙千戶。”
見趙鯉這副打扮和玄虛子同行,他面色一苦︰“您要出去?”
他真怕這姑奶奶又出去折騰,但不敢攔,只眼巴巴地問。
“你身體怎麼樣了?”
趙鯉仔細打量他的臉色,突然想起什麼扭頭對玄虛子道︰“真人,我這弟兄借陽損耗了些,能不能請你幫著調理調理。”
“年輕大小伙子還沒娶媳婦呢。”
其實鄭連自回來,就修養了好一陣。
趙鯉不是個摳門的人,身上百草丹都給了他。
沈晏也財大氣粗,藥材補品沒斷過。
只是,現在皇帝御用丹師站在這,本著有便宜不佔王八蛋的原則。
給鄭連尋個療養套餐。
玄虛子仔細看鄭連臉色,也不小氣一口答應︰“阿鯉放心。”
兩人都是好心,但鄭連一想到玄虛子那腳底板泥球似的藥丸子就干噦。
“不,其實我已經好了。”
他無力地擺手推拒。
玄虛子卻慷慨得很︰“放心一切有我。”
鄭連咽了口唾沫,終究沒敢不識好歹拒絕。
半路抓了個身手好的,趙鯉和玄虛子帶著鄭連,低調到了青竹巷。
天上細雨如牛毛,玄虛子也換下了他那身豪華道袍,船上青布衫。
鄭連則是一身勁裝,做江湖人士打扮。
三人一道進了青竹巷。
“鄭連!”
趙鯉抬了抬下巴,示意鄭連查探。
鄭連這次任務干得不錯,救了一個不知下凡來干嘛的小星宿,回京大約就要升副百戶。
趙鯉想著讓他多歷練,攢點資歷,也好服人。
鄭連意會,走上前去。
只是沒多久,便蹙眉對趙鯉搖了搖頭︰“未有發現。”
趙鯉頷首,示意他繼續往前。
玄虛子來過張家,熟門熟路指著趙鯉兩人來到了地方。
剛走到門前,里邊傳來一陣驚恐騷亂。
趙鯉面色一變,鄭連不必她招呼,上前一步。
抬腳踹在了張家的門板上。
靴子印在黑色大門上,薄皮門板應聲而開。
鄭連一馬當先沖了進去。
張家不算大,兩進小院,繞過影壁邊看見了里頭發生的事。
只見堂屋大門洞開,里邊是幾個面露驚恐的人。
鄭連快步上前,玄虛子則是一甩拂塵,兌現諾言將趙鯉護住。
三人一齊進了張家,便知道了里面的人為何驚恐。
暖黃的金色陽光照進屋中,富有江南情調的屋子,一面臨河。
垂掛著金色竹簾。
一個頭發花白的女人,正近視眼看不清一樣貼臉對著鏡子。
伸出一根手指,戳進了自己的眼窩里。
在近乎金色的暖光下,一邊笑一邊摳挖。
不覺得疼一般,攪碎了眼窩里的晶體。
股股黑血和晶狀體,順著面頰淌下。
徹底攪瞎了一只眼楮,她又抬手摳向另一只。
鄭連卻不等她動作,上前飛起一腳,將女人踹得橫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