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王佳敏的性子,誰若說她怕了旁人,她定是要懟回去,說她王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不論如何都有王家與李家替她撐腰。
若要再吃上兩口酒,那大話更是連篇,叫人一听便知?你真假。
可此時,即便她臉上已經浮現了幾分薄紅,說話都有些不大利索,卻還是在江語棠問出口的那一瞬間臉色煞白,囁嚅著嘴唇說不出話。
江語棠也發現了,于是趕緊又給她遞了個魚片,欲轉移話題。
誰知王佳敏卻突然問︰“江語棠,你當真就認定了錦王,是嗎?”
接連幾日,已听見兩回的不贊同,江語棠也是有些厭了,索性放下筷子,蹙眉看著她。
“你倒是管起我的事兒來了?”
王佳敏瞪了她一眼,“我說你可別不識好歹,最近你們錦王府的風頭太盛,皇後那邊早就看不慣了,誰知道有沒有吹枕邊風?你可別看他們像是吃了你好大的虧,其實人家一筆一筆都記在心上,遲早會跟你們清算明白。”
這話說的已經十分隱蔽,可個中勸說的意思,卻已經十分明顯。
江語棠知道王佳敏一定清楚什麼內情,此時也試探了起來
。
“先前皇後幾次三番將我困住,我還不是平平安安的?你可別唬我,我不吃這一套。”
王佳敏咬了咬牙,“少說點大話能死是不是?邊疆那邊很快……”
話說到一半,她似乎突然清醒過來,趕緊憋住了將要說出口的內情。
甚至她的臉色都更白了幾分,好似說了一個本不該說出口的、天大的秘密。
瞧見她這般模樣,江語棠就知道今日肯定是問不出來了,于是假裝什麼都沒有听見,又端起酒杯朝她揚了揚。
“你我一向交惡,你的話我可半句都不信。喝酒喝酒,聊什麼天啊。”
王佳敏朝她這邊看了一眼,見她似乎真的一點也不在意,才算是松了口氣,捧著酒杯繼續喝酒。
或許是老婦人送的酒實在是難得,又或者是心中有郁氣實在是憋的難受,王佳敏今天晚上喝了不少,等到晚濃送她回去的時候,她甚至還鬧了好一番。
晚濃自然心有不滿,回來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忍不住跟江語棠抱怨起來。
“娘娘真是撿了一位大.麻煩回來,奴婢剛剛听她口中污言穢語的,實在是刺耳朵的很!”
江語棠也看到了
晚濃這一身的慘狀,讓蘭英也上前去給她收拾收拾,奇怪問道︰“王佳敏都跟你說什麼了?”
“倒是什麼都沒跟奴婢說,只是罵李侍郎不是東西,罵朝堂半數都是狗賊之輩,甚至還罵王家沒腦子。總之人人都有錯,人人都是讓她變成如今這般模樣的罪魁禍首,只她自己干干淨淨的,真是叫人無語的很。”
江語棠聞言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她還罵了王家?”
“可不就是?好歹王家對她也算不薄,嫁人之前偌大的家產給她揮霍也就罷了,她看上一個男子,家里就盡全力扶持,能做到這個地步,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可她倒好,竟然記恨起了家里,真真是個白眼狼。”
江語棠只覺得有些怪異。
按照原身的記憶,這位王佳敏以前最是喜歡吹噓自己家里對她有多好,弟弟妹妹若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她也是很樂意幫忙。
這樣一個與家里關系親厚的人,不像是能破口大罵的樣子,難道還有什麼內情。
江語棠是真的好奇她到底隱瞞著什麼秘密,想著一直把人留在身邊也不是個事兒,干脆一狠心,叫來了張裕。
夜半風聲蕭蕭,整個錦王府中十分寧靜。這是一個不受寵王爺府邸的常態,王佳敏在這兒住了幾天,就算一開始覺得怪異,也早已習慣了。
可今日不同。
正在睡夢中的她被一陣煙味嗆醒,朦朧的視線之中就只有那一片刺眼的火光,已經爬上了床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輕紗燃燒殆盡。
不管喝了再多酒,此時也都清醒過來,她立刻掀起被子想要大喊。
可腫脹的喉嚨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她快要急出了眼淚,也無法再期待呼救讓旁人來救她,而是一個翻身滾下床,朝著門口跑去。
然而窗外一個黑影閃過,尖銳的刀直接劃破了窗紙,露出了一只凶狠的眼楮。
她幾乎是在瞬間被定在原地,無法動彈,跌坐在地上連連後退。
外面那把刀卻在一下一下的戳著窗紙,企圖造出更大的視野。
到底是誰想殺她?!
這個問題不過在腦中冒了一瞬,就已經有了答案。
畢竟王佳敏自問雖得罪了不少人,卻沒有一個這麼希望她死,還有本事追到錦王府來。
科技王府門外不是有那麼多護衛嗎?這些人是如何突出重圍,
到達了她的院子?!
諸多思緒紛雜不清,王佳敏卻已經來不及思考,她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想要跳窗出去,至少要找到錦王府的人求救,畢竟現如今她唯一能夠抱有希望的,就只有江語棠。
只是等她推開窗的時候,外頭卻剛好伸過來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脖子。
“李夫人可叫我們好找,跟今日拿了你的項上人頭,我可得好好跟李侍郎漲漲價才行。”
那殺手語氣陰森森的,好像從未把一條性命放在眼里。
王佳敏瞪大眼楮,指甲死死摳著那人的手,卻感覺那皮肉就跟鐵鑄的一般,她的力道幾乎是撓癢癢,但對方卻能隨時擰斷她的脖子。
“他根本……沒那麼多銀子……你若是想要錢……我們王家有的是!”
王佳敏用盡全力,終于發出了幾聲氣音,企圖跟對方講條件。
然而那人卻大笑了一聲,“李夫人不必在這兒跟我揣著明白裝糊涂,李侍郎背後的人豈是你們王家能比的?說到底王家不過一枚棋子,生死尚且由人掌控,你拿什麼跟我談條件?”
此言一出,王佳敏徹徹底底確定了那人的身份,臉色當即就灰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