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的臉色有些憂愁。
“怎麼?”坐在輪椅里的甦靜曉,跟著堪憂起來,“錢解決不了?”
陳星臉色沉重地搖了搖頭。
甦靜曉問,“他們提出的條件是什麼?”
“甦總,這條線索還是放棄吧。”陳星勸道,“這條線索不一定能夠找到小安安,而且還會給甦家帶來重創。”
甦靜曉怎麼可能會放棄。
她是小安安的鋼琴老師。
一日為師,終身為母。
就算沒有商陸的原因,她也不會放棄小安安。
那是一個多可愛的孩子呀,她只希望早日有小安安的消息,哪怕要她付出一些代價。
陳星死活不說對方提出的條件。
甦靜曉生氣了,“陳星,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你是知道我的脾氣的。”
“甦總……”
“說!”甦靜曉的臉色嚴肅起來。
陳星無可奈何。
她把對方提出的條件告訴甦靜曉時,甦靜曉那彎又細又美的眉毛緊緊蹙攏。
眉心聚成小山頭狀。
沒想到這件事情這般棘手!
她思索片刻,沉沉地嘆了氣,“送我回星月湖。”
星月湖。
甦丙天跪在佛像前,撥動手中的佛珠時,嘴里默念著熟記于心經文。
妻子陳姿還在世時,他便和妻子一起參悟佛學。
如今妻子離世,還是被自己的大女兒親手開槍打死的,甦丙天便更沉迷于佛法當中。
他始終不明白,自己光明磊落了一輩子,做了一輩子的好人善人,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最近在佛法中,似乎是參悟了。
這世間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是有因果報應的。
由因生果。
因果歷然。
萬般皆有因果。
這輩子隨著妻女的死亡,還了上輩子欠的債。
大女兒甦靜嫻便是來討債的。
下輩子,甦丙天還想娶陳姿,還想生個靜曉這麼溫柔懂事的女兒。
這輩子,他便要積下更多的福報。
佛前的跪拜,佛前的懺悔誦經,全是他對人生的領悟。
心中的痛苦也能釋然許多。
回到家後,甦靜曉一直在佛室外面等著。
佛室是她專門給父親甦丙天設置的。
直到甦丙天念完了經,她才在門口出聲,“爸爸,我找你有點事情。”
“你等我一下。”甦丙天上完最後一炷香,這才走出去。
看到坐在輪椅的女兒,似乎有很重的心事,甦丙天上前推動她的輪椅。
“爸推你到花園里去轉轉。”
“不用了,爸。”甦靜曉從輪椅里,站起來,“我自己走。”
現在她的腿康復得還不錯。
可以短暫地丟掉輪椅,走上幾十步。
從佛室到花園這幾十步,完全沒問題。
就是走久了,還是會肌肉無力,還需要繼續做康復治療。
甦丙天挽起女兒的手,“那走累了就坐下來休息一下。”
“嗯,我們邊走邊聊。”甦靜曉也挽緊父親的手。
甦丙天最喜歡被小女兒這樣挽扶著,一起散步時的美好時光。
如今甦家上下,就只剩下他們父女倆了。
他們相依為命。
獨處時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們都很珍惜。
甦丙天的語氣里,透著太多的父愛和憧憬,“曉曉啊,你加油,爭取以楠出獄時,腿能全好。到時候就能夠完完全全站起來。你和以楠的婚禮,爸給你無鋪一條又美又長的紅地毯,爸親自牽著你的手,把你交到以楠的手里。”
“爸,我也很期待那一天呢。”靜曉笑得溫柔。
可是這溫柔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子心事。
甦丙天知道。
自己的女兒,他還能不了解嗎,他問,“靜曉,有什麼事就你盡管跟爸開口吧。不管是什麼事情,爸都無條件地支持你。”
兩人從佛室走出來,穿過花園里那片溫室花房。
花房里開滿了繡球花。
那是靜曉最喜歡的花。
在這個大年將近的冬天,它在溫室花房里開得又美又絢爛。
可甦靜曉的心,卻幾近凋零。
她最可愛的小徒弟,小安安失蹤了,她不快樂。
走累了,她在白色的秋千椅前坐下來。
“爸,我是被國外那伙惡勢力綁架過的,我知道他們的基地在哪里。順著那條線,我找到了一些小安安的線索,但是……”
她還沒說完,甦丙天便堅定不移道,“爸知道你想把小安安找回來,不管他們開什麼條件,你盡管答應。只要不會危及到你的生命,爸完完全全支持你。但是如果會危及到你的生命,爸爸不會同意。爸爸也有私心。小安安是商陸的女兒,你也是我的女兒。”
“爸,不會有生命危險。他們提出的條件是想要甦氏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
“爸,甦家的產業是你親手交到我手上的,如果我把這百分之三十的股權交出去,我們手上就沒剩下多少股權了,等于是被這伙人給架空了。”
“……”
“爸,我想……”
“不用想了。”甦丙天想也不想道,“答應他們。”
甦靜曉有些激動,“爸,你真的同意?”
“爸活了這麼幾十年了,什麼樣的榮華富貴都享受過了。你媽媽離開後,我才越來越明白,再多的錢再多的權都帶不進棺材里。”甦丙天感觸很深。
想到去世的老伴,他黯然神傷,“錢都是身外之物。再說了,剩下的股權還能值一些錢,我們手下也還有很多固定資產,夠你下半輩子花了。”
甦家的股權交出去就交出去了。
沒什麼值得留戀的。
就是這些身外之物,讓大女兒對他們夫妻倆起了殺心。
甦丙天寧願自己從來沒有富有過。
那樣,大女兒便不會起貪心,妻子陳姿便不會死在親生女兒的槍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