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憐，這是此時黑袍人帶給葉玄羽的感覺，一個武王境的強者，現在卻在向這個世界求救，甚至不惜拿出了玄階武技！
然而可憐這個詞只是在葉玄羽的腦海中一閃即逝，要知道，先前這黑袍人可是一連轟破了十多座中級城池，城池中的那些百姓，難道就不可憐嗎？
“五品驅障丹，有就賣，沒有就請走開！”就在葉玄羽保持沉默的時候，攤位後方的黑袍人忽然開口道，其話語中有些許的冷意，似乎是在刻意壓制情緒！
于此同時，若有若無的強大氣息也是從黑袍之下逸散而出，看上去好像黑袍之下隱藏著一只十分強大的凶獸，讓得攤位前的這些看客忍不住心悸不已，不再停留，連忙退走！
片刻的工夫，攤位前就只剩下了葉玄羽，因為在他看來，剛才的那句話，似乎是黑袍人對他說的！
葉玄羽不知道的是，在先前黑袍人再次見到葉玄羽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竟然覺得眼前這個乳臭未干的青年或許將是自己的救星，這是屬于武王境對自己生命的感知！
這種感知很是玄妙，就像修行氣運一樣玄妙！
于是，黑袍人說了那句話，就是想驅散眼前這些礙事的家伙，當見到葉玄羽竟然沒有走的時候，他越發確定了自己的猜想，于是沉聲問道︰“這位小兄弟，難道你有五品驅障丹？”
回想起先前黑袍人的所作所為，葉玄羽心里很是氣惱！
這一路走來，他看見了十多座城池中百姓哀鴻遍野，見到了不少殘垣斷壁，見到了不少人流離失所，可卻因為自己的實力低微，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
雖說是黑袍人幫自己破了城池，破了風乾的陽謀，但一碼歸一碼，若是真的想破城，只需將護城法陣擊破便可，為何還要傷及城中無辜百姓？這不是殘害生靈是什麼？
曾經有過不少次，眼眶里的淚水將要滴落都被葉玄羽那倔強的性子給壓抑住了，此時再次見到罪魁禍首，心中的那些悲憤盡數化作了冰冷，伴著目光落在黑袍人身上！
“你也會有珍惜生命的一天？”盯著黑袍之下的陰影處，葉玄羽冷聲傳音說道！
听著葉玄羽的話，黑袍人沒有絲毫動作，甚至連一絲顫抖都沒有發出，似乎他早就知道葉玄羽會問出這個問題！
黑袍人沉默了很長時間，似乎在壓抑心里的那一絲不甘，最終才緩緩傳音道︰“在你眼里，難道生命就應該被當做交易的籌碼？難道在強者眼里，那些螻蟻的生命就應該被交易？”
略微一頓之後，黑袍人深吸了一口氣又傳音道︰“與其被人買賣，不如死亡來得干脆，誰又甘願被人買賣？你甘願嗎？”
“我……”面對黑袍人的質問，葉玄羽臉色微變，一下子竟不知如何作答！
黑袍人的聲音又在葉玄羽腦海中響起︰“我只是幫他們解脫了而已，有何罪過？他們應該感謝我！”
“無稽之談，幫人的方法有很多，難道非要殺死他們不可嗎？”葉玄羽心里的怒氣熊熊燃燒了起來，傳音喝問道！
“呵！”
黑袍人冷笑一聲，傳音道︰“這個世界上強者為尊，弱者便是螻蟻，那些螻蟻難道還有別的辦法來擺脫成為籌碼的命運嗎？什麼辦法？我倒是願聞其詳！”
葉玄羽聞言，身形不禁猛然一怔，腦海中不停翻涌著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
然而翻找了很長時間，葉玄羽並沒能從自己的認知里尋找到辦法，確實，在這樣弱肉強食的世界上，根本沒有辦法來避免這樣的情況！
除非強者仁慈，可是，仁慈又怎會成為強者？
你會對一只螞蟻，甚至是一個看不見的細菌仁慈嗎？
如果會，那是矯揉造作！
那樣的人，又如何成為強者？
“就算沒有，可是你也不該直接殺死他們，哪怕是被當做交易的籌碼，那也是他們自己的命運，與你何干？”葉玄羽心中不甘，倔強掙扎地傳音回道！
“呵呵！”冷笑了兩聲，黑袍人終于有了一絲動作，他輕微地搖頭，微嘲說道︰“如你所說，放任他們自生自滅嗎？眼睜睜看著他們被當做籌碼進行交易而無動于衷嗎？殊不知你這種做法比我還要冷漠和無情數倍，你有什麼資格來對我說教？”
沒等葉玄羽說話，黑袍人繼續傳音質問道︰“我無法給他們更幸福的生活，但至少停止了他們這種為奴為婢的屈辱人生，何況，我受屈辱的時候，誰又為我說過一句話？你嗎？”
若不是潛意識里覺得眼前的青年有辦法為自己解毒，黑袍人想必也不會和葉玄羽說這麼多的廢話，一個氣息釋放出來就能將他拍成虛無！
畢竟眼前的青年終究只是武徒境九重的修為，在武王境的強者眼里，確實就是一介螻蟻，和螻蟻說這麼多話，已經給足了面子，可黑袍人想不到，這武徒境的螻蟻竟然還要質問自己？
呆呆地望著眼前的黑袍人，葉玄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此番和武王境強者的對話交鋒，他確實犯了一個錯！
都說“未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葉玄羽不知道黑袍人經歷了什麼，不過從當初風乾的口中可以判斷，黑牢里定然不是什麼好地方！
沒有人知道黑袍人在黑牢里承受了怎樣的待遇，自然也沒人有資格來質問！
最終，葉玄羽只好黯然道︰“抱歉！”
關于善良和殘忍的話題到此結束，黑袍人深吸了一口氣！
其實黑袍人心里也很震驚，想不到眼前的青年，竟然有勇氣對自己這般說話，且不說他的修為，單是這份見識和勇氣，就已經超過很多同境界修行者了！
“玄階低級的身法類武技，一顆五品驅障丹就可以兌換，小兄弟是否有意？”黑袍人開口平淡問道！
葉玄羽沉默了片刻後，搖了搖頭，平淡道︰“若是給你丹藥，我豈不是相當于為更多的螻蟻磨了一把快刀？”
說完之後，葉玄羽也沒有再停留，轉身朝著人流走去，他很想要這套玄階低級武技，然而若是將黑袍人的傷勢治好，讓他再去殺更多的人，那他豈不是助紂為虐？
葉玄羽不想迎接那樣的局面，哪怕是放棄這套玄階低級武技，他也不能那樣做！
他不是什麼濫好人，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听得葉玄羽的話，黑袍人看著面前攤案上的那本武技冊子，沉默了下去，他很難想象，自己當初在山河城外只是那麼隨意一瞥見到的一個螻蟻，竟然這般的有骨氣和原則！
哪怕是武王境的他，也不得不對這個青年刮目相看了！
他見過的人很多，至少見到過的那些武王境強者都沒有像眼前的青年一樣鐵骨錚錚！
有沒有能力是一回事，以怎樣的心態和眼光看待問題又是一回事，這和實力強大與否沒有關系！
葉玄羽的一番舉動，讓黑袍人心中升起了一絲敬佩，就好像在告訴他︰我就算修為低微，依舊可以與天地論子丑！
雖然看上去很不自量力，但須知有些時候敢于挑戰的勇氣比實力更為珍貴！
在心中掙扎了一番之後，黑袍人最終咬咬牙，做出了決定，平淡說道︰“既然是磨出來的快刀，就要看刀握在誰的手里，又如何使用了！”
此時葉玄羽才走出了兩步，听著黑袍人的話不禁又停下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目光死死地盯著黑袍之下的陰影，問道︰“你甘心？”
“若是大仇未報便隕落了，那才是真的不甘！”
微微嘆了口氣，黑袍人說道︰“五品驅障丹，換一套玄階低級武技，外加一把磨出來的快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