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柳王府。
柳深序扶額沉思,許久才抬起頭︰“老祖當真這麼說嗎?”
柳豐年連連點頭︰“是啊,老祖親口承諾,讓我去禁地隨他學藝,可這一去,便不知是何年何月——父王,提親這事,還是免了吧?”
“嘶——唉,真是世事難預料,我這親口宣布之事,到頭來實現不了,豈不成了笑話?”柳深序蹙眉愁思道。
“父王,孩兒認為,咱們畢竟還沒有正式提親,那何不直接將老祖的吩咐告訴他們,我們再誠懇地賠個禮,道個歉,這事應該就能過去。”柳豐年提議道。
柳深序稍加思索,無奈點頭︰“也只能這樣了,但那丫頭可不像他老爹那麼好說話,你有把握說清楚嗎?”
“在孩兒眼里,修行遠比兒女之情重要,我會和公孫姝講清楚的,不能——耽誤人家一輩子。”柳豐年如實應答道。
柳深序輕微頷首︰“豐年,你可——千萬不要後悔,修行路漫漫,為父也不過是你生命中的過客,沒個知心伴侶,你會很孤獨的。”
柳豐年反而果斷回應︰“父王,孩兒早就想清楚了,我的未來是冀州府,是大家,不是我一個人的小家。”
柳深序听罷,贊許地頷首︰“豐年,你這個年紀,能有這種覺悟,為父很欣慰,但不要怪我�@攏 闈 蠆灰 約旱難≡窈蠡 ! br />
“父王,麻煩您了。”柳豐年行跪禮,說道。
柳深序緩搖頭,輕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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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
公孫侯府。
柳深序趁路上人少,領著柳豐年敲開了公孫侯府的門。
“王,柳王爺?您二位請進!”開門的家丁誠惶誠恐地說道。
柳深序擺手致意︰“別太緊張,去向你家侯爺知會一聲,切記,陣仗小一點。”
家丁連連點頭答應︰“誒誒,小的這就去。”
片刻。
“柳王爺,您突然來訪,我都沒做準備,失禮失禮!”公孫頌踩著快步,不忘客套道。
“不必客套,今天我們父子二人前來,是有些問題要找你解決。”柳深序暗示道。
公孫頌一愣,旋即會意︰“你們都退下——”
眾家丁解散。
“王爺,有什麼事?”公孫頌湊近了輕聲問道。
柳深序湊近公孫頌耳邊,說了一通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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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只見公孫頌滿臉震驚︰“王爺,此事怎能?”
柳深序連忙抬手打斷發言︰“公孫,事情發展成這樣,我也不想,可說到底,你我都阻止不了啊——”
公孫頌沉頭輕嘆︰“既是您家老祖之命,我——”
“公孫,此事錯在我,是我太著急了,柳家欠你們的,一定會給你滿意的補償。”柳深序真誠地說道。
“王爺,咱們的交情不是一年兩年了,這不是補償的問題,我是怕姝兒——”公孫頌連忙壓低音量,並指了指心髒的位置,“姝兒對你家豐年的感情,我們有目共睹,再整這一出,我怕姝兒這里承受不住,會出大事的,拿了你的補償,別人還以為我們公孫家有什麼問題呢,她以後怎麼嫁人?”
公孫頌所說的都是現實存在的問題,的確很棘手,而且他這麼一說,柳家補償不對,不補償也不對,搞得兩家里外不是人。
“眼下,只有不是辦法的辦法,咱們私底下把這事結了,讓倆孩子好好說清楚,不要留下什麼誤會,對彼此都好。”柳深序重嘆道。
公孫頌仰天長嘆,垂頭猛搖︰“王爺,不是我冒犯您,您這事辦的,實在是太——唉!”
“公孫,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你罵我也罷,豐年馬上要前往禁地,再不說清楚,就沒有機會了,千萬別讓丫頭心中留下怨恨。”柳深序實事求是道。
“柳伯伯、豐年哥哥,你們怎麼來了?”公孫姝還以為他們是來提親的,欣笑道。
柳深序眼神閃躲,看向公孫頌,輕聲︰“給他們留點空間吧。”
兩個當長輩的默默走開,給柳豐年和公孫姝留出空地。
公孫姝快步走上前,滿懷期待地看著柳豐年︰“豐年哥哥,你們這麼快就來提親了?”
柳豐年本來想了一大通話,見到公孫姝後,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阿姝,其實今天不是——”
“哦——我懂,今天日子不對,你們只是過來喝茶的對吧?沒關系,早晚的事嘛。”公孫姝天真地笑道。
柳豐年鼓足一口氣︰“阿姝,我跟你說實話,柳家沒法提親,因為老祖命我去禁地隨他修行,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真的很抱歉,我——”
公孫姝卻歪著腦袋微笑︰“我當是什麼事呢?修行——當然也很重要啊,我可以等你的,豐年哥哥。”
柳豐年閉眼低頭,深吸一口氣︰“阿姝,你好像沒明白我的意思——我心里只有修行,這會耽誤你一輩子的,你沒必要等我。”
公孫姝還保持著微笑,只是稍稍變了味道︰“豐年哥哥,你,難道你不喜歡我嗎?我們認識這麼多年——”
“是,真的很多年,可我不能騙你,更不能騙自己,我對你的感情僅僅是友情,最多是兄妹情,我對你從來都沒有出格的想法,你能明白嗎?”柳豐年真誠地陳述道。
“豐年哥哥,為什——”公孫姝哽咽失聲道。
柳豐年心有不忍,但還是堅持著說完︰“阿姝,我今天來就是想跟你把話說清楚,免得留下誤會和怨恨,咱們——還是朋友嘛。”
“柳豐年,我想的從來都不是和你當朋友,這麼多年,哪怕你是塊石頭,也該捂熱了,為什麼——”公孫姝低頭嗚咽道。
“阿姝,誠實地說,以我的性格,根本做不了一個合格的伴侶,更成為不了合格的丈夫,你怪我也好,罵我也罷,我不想耽誤你,希望你能想明白。”柳豐年努力勸說道。
“柳豐年,你哪是毛蛋啊?你簡直就是混蛋!我不會原諒你的,你也不要後悔!”公孫姝忍著淚水痛斥道。
說罷,公孫姝扭頭離開。
柳豐年早已知道公孫姝會有此反應,于是搖頭輕嘆,沉默。
“公孫叔叔,小子說話直,真的抱歉,希望您也能向阿姝說清楚。”柳豐年行禮道歉道。
公孫頌接連搖頭︰“豐年啊,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公孫叔叔,這是我的選擇,我不後悔。”柳豐年堅定道。
“罷了——”公孫頌釋然道。
柳深序頷首致意︰“公孫,今日多有打擾,事了,我們柳家欠你們的,一定會還。”
說罷,父子二人離開公孫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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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王府。
“哥哥,我也要跟你去禁地。”十一歲的柳豐華出口驚人。
柳深序與柳豐年皆是一愣,旋即微笑。
“豐華,你年紀還小,先把哥哥教你的基本功扎牢,以後自然會有機會的。”柳豐年鼓勵道。
柳深序輕微頷首︰“豐華,我們柳家的禁地是非常神聖的,那里封存著上古神明遺留的力量,但也非常危險,不是你說想去就能去的,哥哥說的沒錯,你的年紀還小,先把基本功練好,才能應對危險。”
柳豐華不以為意,並且反駁︰“可,可是這樣,我就不能成為像哥哥還有父王一樣的強者了。”
“豐華,哥哥早就說過,你永遠無法成為哥哥,更別說父王了,你只要做好自己,活成自己就可以了。”柳豐年安撫道。
柳深序贊許地點頭︰“豐華,要理解這句話,向哥哥道別吧。”
“哦,哥哥再見。”柳豐年不情願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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縞羝山脈,蕋山。
蕋山,《中山經》記載,其陰多? 之玉,其西有谷焉,名曰 谷,其木多柳楮。
柳家禁地的入口就在這長滿柳樹和楮樹的 谷深處,柳家稱其為“明柳谷”。
柳豐年獨自踏入 谷,附近便飛出許多狀如山雞的飛鳥,這些鳥可不是一般的飛禽——有鳥焉,狀如山雞而長尾,赤如丹火而青喙,名曰 ?,其名自呼,服之不眯。
( ?長得就像長尾山雞,吃了可以遠離夢魘。)
吃 ?是書上的記載,柳豐年可沒有那個興趣,他只顧著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