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子文化不僅東北有，京城也是如此。
不分春夏秋冬，四季都有營業的知名澡堂子。
甦木拎了四葷四素八小碟，裝在棗紅色的提簍里，里面還放了半斤裝的兩個青瓷小壺，里面是空間自釀純糧食酒。
二鍋頭配方。
大姑娘好酒，也懂酒。
在由她支配自然能量調整時空間杠桿的那段時間里，連宿主消耗自然能量孕養身體都被 大姑娘說浪費，說可惜。
但酒糟……
空間里有個釀酒作坊，跟數百年的基槽也不遑多讓了。
現在甦木雖然進不去，但門洞空間里的物品，他還是可以自取。
話說，什麼時候空間才能升級改造完成呢？
甦木總有種被鳩佔鵲巢的既視感。
可能是被忽悠了。
但胳膊拗不過大腿。
誰讓那個不講理的真龍太霸道，他的能力太藐小呢。
甦木有點討厭四川話了。
齊天也帶了點零嘴，甦木說過要帶酒和菜，他就拿了些糕點，萬一泡肚子餓了，可以墊補墊補。
梁東是最後一個來的。
他還需要教打拳，得先過去安頓安頓才能往這邊趕。
梁東也沒空著手。
都是混過的主兒，都知道彼此不在意這些，可面兒上誰都不差事兒。
“虎鞭酒，西山一老獵戶出的料子，村東頭老中醫祖上傳下來的方子，不外傳的那種。”
梁東帶來了男人的至寶，堪稱加油站的好玩意兒。
“真這麼管用？”
甦木瞧見齊天雙眼放光，不由感到納悶。
你一個沒女朋友的老爺們，還對這個感興趣？
甦木也不覺得這東西真有多麼大的效果，畢竟他可是有掛爹加持的強壯男孩紙。
熱湯池里泡上二十分鐘，再溫水蓬頭下淋上一會兒，去去晦氣。
身心舒爽得幾個大老爺們就去了外面大廳。
早就定好的休閑區卡座里坐了，甦木更是舒服的半躺著，三人圍坐著開始小酒吃起來，小話侃起來。
“這麼看來，郭黑子這小子是不怎麼地道，天兒你心里要有個數。”
梁東附和甦木道。
齊天臉色沉著，對女人這麼個出賣法，齊天也很不恥。
換做別人，齊天或許會認為是編造謊言騙自己和兄弟離心離德，但這是甦木說的。
人家沒必要造這個謠。
“那個趙小惠跟李上游……？”
齊天想了一下，問道。
“我恰逢其會，李上游估計這會兒在醫院搶救呢，趙小惠那丫頭……”
甦木舉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三人共飲一杯酒。
梁東抿嘴一樂︰“郭黑子不就是典型的賠了夫人又折兵嘛。”
齊天也是苦笑。
甦木大哥什麼都好，就是這‘色’之一字……
到也不算是他的軟肋。
畢竟他面對女人是征服，也從不始亂終棄，能力越大，責任就越重。
或許便是這個道理了。
有理走遍天下，哪怕是歪理。
不都已經說了嘛。
不管白貓黑貓，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
郭黑子的話題到此也就結束了。
在梁東這個粘合劑在旁抽科打諢，甦木這件事辦的雖然有點過，但也不算折齊天面子。
相反，還是幫他處理了身邊的窩囊廢了呢。
滿頭反骨的窩囊廢。
被三人剛聊過的郭黑子還在醫院躺尸著呢。
只是身邊少了個真心對他的，任勞任怨的姑娘，變成了一水的胡同混混。
一瞧就不是什麼正經玩意兒。
醫生護士對這幾個病號的感觀都差了好多。
一整天下來也不舍得施舍給他們笑模樣。
病房里，小弟正在給郭黑子匯報。
“黑子哥，嫂子兩天沒來了，不是你又惹她生氣了吧？要不要我待會兒去嫂子家找找？”
“待會兒你去一趟南城，李上游那邊打探打探情況。”
“不是吧？黑子哥，那李上游難道盯上嫂子了？放心，我晚上要是看到，一定卒瓦了他。”
郭黑子眼神有一瞬間的尷尬和游離。
“就是去打探打探情況，這要發現趙小惠和李上游在一塊，也別打草驚蛇。”
郭黑子咬牙切齒的道。
“我懂了，哥。”
小弟出去給郭黑子打了一壺水，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郭黑子等小弟走了後，才露出憤恨不平的表情。
他自是以為李上游玩弄了趙小惠，卻不打算跟自己合作，讓自己平白浪費了自己馬子。
如果真是這樣，這筆賬也肯定是要找李上游算的。
而且，還要在甦木頭上也多算上一筆。
沒有他，哪有後來這些糟心事兒。
在齊天明確表達了讓郭黑子吞下苦果，不給他出頭之後，郭黑子就已經成了瘋狗，逮誰咬誰。
他自然不知道趙小惠是被他送給李上游了，但卻被甦木截了胡。
還牽連李上游受了傷。
男人的至痛之傷。
郭黑子即便不找李上游，李上游也不會放過郭黑子的。
誰知道他是真打算跟自己合作，還是擺明了挖坑給自己，故意讓甦木搞自己呢。
道上混的，誰會往好處想？
都是往陰暗面那邊出溜。
今晚就得有個結果。
如果李上游反水不認賬，保不齊自己要帶人動動他，順便趙小惠……
郭黑子咽了口唾沫。
涮個鍋也是可以考慮的。
別的就不考慮了。
我郭黑子堂堂鼓樓一片響當當的頑主，還不至于撿李上游玩過的女人供起來。
郭黑子躺在床上，心里想的倒是挺美。
……
從澡堂子出來，甦木一身輕松。
剛才在澡堂子里屬于小酌。
喝了頓小酒，然後再回去泡一湯池，肚子就又空了。
當然，這說的是甦木，不是齊天和梁東這樣的普通人。
普通人的消化系統沒甦木那麼猛烈。
今晚按順序要陪顏青。
所以甦木就跟梁東和齊天告別，往西城那邊去。
“改天約上那個小兄弟，一起聚聚。”
梁東舊事重提，揚聲說了句。
甦木擺擺手，表示沒問題。
.
他們口里說的小兄弟是肖春生。
梁東和齊天都挺佩服肖春生這個人的。
從他護著葉國華，敢于站在風頭正盛的齊天面前一點都不怯，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要知道那會兒齊天剛剛廢了南城李上游的一只手，屬于名號最鼎盛時期。
大院子弟幾乎沒人敢跟他面前直面他。
結果肖春生做到了。
又加上甦木徒弟這層身份，齊天和肖春生雖然沒見面，也在心里當他是自己人了。
只是礙于郭黑子跟他們之間的矛盾，一直沒提。
但今天不是先聊了郭黑子腳踏兩只船的事情嗎？
既然這都說開了，英雄惜英雄的齊天和肖春生的慕名，也就能攤開來講了。
講完，自然是要約個飯局的。
甦木騎車走著，越想越是樂呵。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有意思。
正琢磨著呢，拐出胡同時，耳邊先是听到了一串薩克斯在粗糙喇叭里的響聲，鄧麗君的嗓音︰不知道為了什麼……
就突然鑽進了甦木的耳朵里。
他順著聲音瞧去，胡同三岔口多了個板車，上面放了一板車的磁帶。
周邊為了不少的男男女女。
有個微微胖的壯實青年正脖子上挎著包，忙的不亦樂乎。
甦木瞧著那小胖子有點眼熟。
少一思索就一拍額頭。
“這不是王凱旋那小胖子嘛。”
甦木昏迷了好幾年，據說小胖子還過去看過自己呢。
反正時間還有的是，甦木就干脆待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看王凱旋賣磁帶賺錢。
一個多小時，板車上兩箱子磁帶被兜售一空。
看王凱旋喜笑顏開的樣子，就知道他定是賺的盆滿缽滿了。
“胖子，什麼時候回來的？”
王凱旋循聲看去，頓時驚喜的喊道︰“木頭哥，你活過來啦……”
胖子也覺出自己說禿嚕嘴了，嘿嘿笑著撓了撓後腦勺。
“難得遇著，喝一杯去。”
剛才喝酒也不過癮，再加上甦木也有點餓了，遇著熟人自然是要去吃一頓的。
“東來順，木頭哥，我請你。”
王凱旋是愛財愛到骨子里的那種人，但他又偏偏對自己人很大方。
他的愛財，更像是沉浸那種賺錢的過程，真賺到手里後，花起來也一點都不摳搜。
“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想起干這個營生了？”
兩人邊走邊聊。
甦木好奇王凱旋這幾年是怎麼過的，過的怎麼樣。
畢竟他父親沒能熬過前幾年，他的家也早就搬到南方了，王胖子卻又回到了京城生活。
必然是有原因的。
既然遇到了，又是打小就認識的小兄弟，甦木不介意伸一把手。
路上途徑郵政局，甦木進去打了個電話。
告訴顏青下了班直接來東來順匯合。
今晚可是顏青侍寢，甦木自然不會不知一聲就溜沒了影兒。
他剛才喝過虎鞭酒，現在還有反應呢。
藥酒確實不錯。
甦木從梁東那邊打听到了老中醫的位置，決定抽空就去一趟。
所以這會兒想著讓顏青過來匯合，也是積極向上的實時反饋，提醒著他要跟媳婦知會一聲。
媳婦心情舒暢了，你的夜晚才會跟著舒坦。
反之，已然。
東來順，二樓。
甦木上樓的時候還瞧見了許大茂。
今兒他穿的人五人六的，脖子上還帶了一條金項鏈。
雖然不粗，可也很扎眼。
因為這貨把項鏈帶在襯衣領子外面了。
好土。
甦木羞與為伍，裝作沒瞧見。
許大茂看樣子是很期待，但期待的對方還沒到，讓他有點坐立難安。
“……最初是香港那邊回來的華僑帶來了幾台錄音機，年初學校里可以買錄音機用于教學不用走專項報批手續了……”
“你這路子挺野啊，香港的錄音機也能搞到，還有這麼一大堆磁帶。”
甦木笑著評價。
王胖子倒也知道甦木哥是什麼主兒，立馬有點臉紅了。
“哥，打我臉呢，咋能跟你比啊。磁帶是廣東那邊扛回來的，3塊5一盒，我賣6塊5都沒人還價，搶著要。就是收錄機，我也就兩台，新的這台還是從百貨大樓拼了命才搶到的呢……”
商業部組建了‘赴香港考察小組’，從香港康力公司以每台93港元的價格，購買了1萬台盒式收錄機，運回京城後定價每台200元，以現在1:10的比例，算得上絕對暴利了。
可開賣第一天就被人群擠碎了櫃台，不得不停止銷售。
甦木之所以這麼了解，是因為大澡堂子里，齊天想要倒騰這種盒式錄音機。
他有個兄弟去了南方，說沿海的漁民往返香港能帶這玩意兒過來，百十塊錢一台，在大陸輕輕松松就能翻個三五倍的賣。
這叫走私，可是違法的。
會在不久的將來，受到強力打擊。
跟齊天認識一場，自然不會眼瞅著他走上不歸路。
甦木就說交給他，幫他聯系聯系渠道。
甦木是打算讓婁曉娥給聯系一下渠道呢，沒想到剛動了心思，就踫到王胖子也在從事這行……
倒是不費勁兒。
一只羊也是趕，兩只羊也是放。
“我香港有個朋友，回頭幫你打听一下，翻錄些磁帶，再搞點錄音機渠道試試。”
甦木輕巧的跟王胖子點了一下。
“真的？你可是我親哥！這玩意兒現在老值錢了，絕對不愁賣，要真有了進貨渠道，哥，咱就發了呀……”
王胖子有種財迷上身的既視感，甦木突然就有點恍惚。
像是上一世某個時期里，好像就看到過類似的場面。
是現實中，還是電視劇里呢？
直到他又听到王胖子說了一句︰“胡司令可是白瞎了，當著他的大頭兵，等他哪天回來，咱興許都開上小轎車了都……”
妥了。
探墓下斗的那一掛。
“早晚小胡也得來找你匯合，瞧好吧。”
“那我可得多賺點錢，不能餓著保家衛國勞苦功高的老胡同志不是？”
還沒胖呢，這就喘上了……？
呃，不對。
胖子嘛，是挺胖的。
那就……由著你喘吧。
一陣香風飄過。
甦木下意識轉過頭，瞧見一個有三分熟悉的女子從桌前走過，留下香飄三米。
看側臉，讓甦木突然就想到了遠在齊魯大地上的自己的另一個家。
嗯，有時間要過去看看。
大哥大嫂都說了，那邊的媳婦尤鳳丹可哪兒都沒跑，踏實著呢。
也不好總是讓大哥大嫂幫襯著養著。
現在改革開放了，不如就接回來得了。
免得被某些賺了錢的男人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