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兩人發楞的表情，孔超笑了笑，轉身出去了。
等他走後，井田成子沖著中森明菜擠了擠眉毛，“明菜，要不要出去看看？”
對于井田成子的提議，中森明菜有些意動，不過想到外面有那麼多人，她還是搖了搖頭，“不去了吧。”
“就站門口看看。”
中森明菜的搖頭，完全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井田成子直接起身，跑去拉開門，探頭出去看。
她們這個小包廂就挨著大堂，伸頭就能看到大堂以及小舞台的情況。
這會兒有個女生拿著一支竹笛，站在舞台上，《鷓鴣飛》就是她吹出來的。
女孩沒有把《鷓鴣飛》吹完，只吹了一小段之後就結束了演奏。
大概她也知道自己吹得不太好，鞠躬謝場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台下的同學們卻十分給面子，鼓起掌來都十分賣力。
本來學生們就愛起哄，加之不少學生還喝了酒，氣氛就上來了。
剛才那個女孩子是95級的楊雨婷，她本來沒想上台的，是同班的幾個同學起哄，趕鴨子上架把她給推上去的。
她手里的竹笛，還是工作室這邊提供的。
楊雨婷下去之後，她同班同學陳瀅也被大家起哄推了出來。
周彥笑著問道，“這位同學要表演樂器麼？我讓人給你拿。”
陳瀅笑著搖頭，“不用了，周老師，我唱歌就行。”
說罷，陳瀅就走上了舞台，她也沒有要伴奏，稍微清了清嗓子，就開始唱了。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
陳瀅這首《一條大河》一開口，就能听出來她是經受過專業訓練的，怪不得她上台的時候那麼自信。
中戲的這些學生，很多都有點絕活，會跳個舞、唱個歌、演奏個樂器都很正常。
陳瀅應該是經常在同學們面前展現才藝的，所以听到她唱歌，大家都不意外，還有不少學生幫忙打拍子。
看到學生們燦爛的笑臉，周彥也露出了笑容，還是學生時代好。
這些學生們的情緒很容易被感染，同時他們的情緒也很容易感染別人。
跟這些學生在一起，不管干些什麼，總會讓人很舒心。
沒過一會兒，陳瀅唱完了《一條大河》走下了舞台，學生們又開始起哄讓其他學生上台表演。
“還是年輕好啊。”周彥忍不住感慨道。
坐在一旁的高錦文忍不住笑道，“周導，你這話可是有點不禮貌了啊，在座的哪個不比你大？我比你大一輪多。”
“我要大兩輪。”常麗笑呵呵地說道。
梁博龍則笑道，“那我這就數不清多少輪了。”
在座的幾個老師，梁博龍年紀最大，到今年已經六十出頭了。
要不是學校實在是缺老師，他都已經退休了，怎麼可能還在干班主任。
梁博龍是61年畢業之後留校任教的，到今年已經過去三十五年時間。
現場的另外四個老師，他全部教過。
常麗是66年畢業的，高錦文77年畢業，黃定雨83年本科畢業，田有良年紀最小，89年畢業。
為什麼田有良跟學生們能打成一片，自然也跟年齡有關，他本身就不比他們班的學生大幾屆。
比較有意思的是，田有良跟鞏俐是同班同學，而他們的班主任就是高錦文。
像中戲、央音這類藝術院校就是這樣，別說是一個系的老師，就是一個學校的老師，往往也不僅僅是同事關系這麼簡單。
田有良笑著說道，“周導的感受我可以理解，我剛畢業第一年還感覺自己是個年輕人，到了第二年就覺得自己跟學生們之間有很大的代溝了。雖然當時我教的學生里面有不少比我年紀都要大，但是我都拿他們當小孩。”
其實田有良這種感覺，他們幾個都是有過體驗的，這一桌六個老師，全都是畢業就留校任教的。
當年他們畢業的時候，教的學生還真不一定比他們小。
幾人聊著天，96級的章子怡被推選了上去。
章子怡上去之後，好多男同學都嗷嗷叫起來，雖然章子怡他們是今年的新生，但是表演系就這麼大，幾屆加起來可能都沒有普通大學一個專業的學生多，因此來了漂亮師妹大家都知道。
好些高年級的男同學，有事沒事就喜歡往96級那邊湊。
周彥注意到，章子怡上台前，還特意看了眼他們這一桌，眼神有點害怕。
很顯然，章子怡是在看她班主任常麗。
周彥不免感慨，這常老師果真嚴厲啊，看把孩子給管的。
不過看到章子怡上台，常麗倒是沒有不高興，反而主動給周彥介紹，“這是章子怡，我們班的，她表演底子差，不太開竅。不過她從小學習舞蹈，身段形體不錯，這方面平時可以少花點功夫了。”
演員的表演可不僅僅是台詞、表情這些，形體、身段也非常重要，特別是一些古裝戲，對身段體態要求非常高。
除了古裝戲之外，武打戲也對身段要求高，很多武打影星，都是從小就接觸的。
成龍、李連杰、吳京，這些男武打明星無一不是從小練武出身。
女生從小練武的少，章子怡從小就學舞蹈，在這方面當然是有優勢的。
說起來，96這一屆的女學生，不少都是學舞蹈出身的，除了章子怡之外，像梅婷、胡靜、秦海璐都是從小學舞蹈。
周彥點點頭，“常老師，你們這一屆的孩子看著也都很不錯。”
“剛來學校，都還沒定性，要好好磨磨。”
常麗說話的時候，章子怡已經開始跳舞了。
她沒有特意準備，只穿了最普通的衣服，下身一條黑色闊腿褲子，上身一件灰色高領毛衣，就這樣在台上跳起了民族舞。
周彥對舞蹈沒什麼了解，不過可以看得出來章子怡的基本功很不錯，雖然穿著普通，但是依舊不擋她的風采。
遺憾的是，現場沒有音樂，難免讓她這個舞蹈顯得干巴巴的。
舞蹈是非常需要音樂配合的，有沒有音樂，完全是兩種感覺。
唱歌的話，如果沒有伴奏，只要曲子選對，也能表現的非常好，就像陳瀅剛才唱的《一條大河》，清唱可能還別有一番滋味。
雖然干跳舞的效果差很多，但是同學們還是看得十分認真，特別是那些男同學，眼楮都看直了。
……
學生們上舞台演出，一開始都是其他同學推上去，不過後來情況就變了。
好些同學開始玩游戲，輸了的人就要上台表演節目或者喝酒。
這樣一來，倒也不是每個人上去都是表演正經才藝。
唱歌的，有些唱的好听，有些也唱的很一般的。
跳舞的也是一樣，後來既有像胡靜跟梅婷那樣跳起來非常專業的，也有李乃文那樣上台就瞎扭的。
不過李乃文其實也不是不會跳，只不過他跳的不是特別好，倒不如反其道而行，至少能給大家帶來快樂。
最離譜的，還是辛柏青跟王千源，竟然上台說了一段幾分鐘的相聲，而且說的有模有樣。
也有些學生，選擇展現一下自己的樂器，不過大多在周彥看來水平一般。
樂器這種東西是要經常練習的，就算他們中有些人小時候學過，而且還是認真地學，平時如果不練習，突然演奏，現場效果也不會很好。
……
中森明菜跟井田成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小包廂里面搬了出來，在大堂靠後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她們還把包廂里面的菜也端了出來，整整齊齊地擺在桌子上，邊吃邊喝邊看表演。
相較于包廂，她們還是覺得外面熱鬧點。
本來中森明菜還有些忸怩，後來酒勁上來，她也就不管那麼多了。
“來，明菜，雖然今年沒有回霓虹，但是在燕京也還不錯。”井田成子舉著杯子要跟中森明菜踫杯，卻又忽然想起來昨天晚上車子的事情，“美中不足的是，車子壞了，不過沒關系啦，都過去了。”
“是啊，還不錯呢。”中森明菜笑眯眯地跟井田成子踫了踫杯，然後仰頭將杯子里面的酒喝了大半。
“明菜，你喝的太快啦，要是把周老師的酒喝完，可就不好了。”
中森明菜闕起嘴來，“喝他一點酒怎麼啦。”
“嗯，對，周老師那麼有錢，喝他一點酒沒關系的。”
如果井田成子是清醒狀態的話，肯定能夠察覺到中森明菜語氣跟從前不一樣了，但是此刻她暈暈乎乎的，什麼都想不到。
兩人喝的正歡，舞台那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大家好，我即將帶來的這首歌曲是《雪之華》，唱得不好，請大家見諒。”
听到《雪之華》，兩個女孩子齊刷刷地看向了舞台。
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站在舞台上，看起來已經喝了不少酒，台下很多同學都在起哄。
大家起哄，一方面是因為男生跟他們關系不錯，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不少同學都知道《雪之華》是周彥寫的歌。
即便之前不知道的，這會兒因為同學們起哄，也知道了。
常麗原本不知道周彥寫了這首歌，還是听到後面有同學喊周彥的名字，才反應過來，“周老師，這是你寫的歌麼？”
周彥點點頭，“嗯，給一位女歌手寫的。”
“是霓虹的天後中森明菜。”田有良說道。
田有良喜歡音樂，如果不教書，他夢想就是搞個搖滾樂隊，所以對音樂方面的東西比其他老師了解。
“田雨會唱歌麼？”常麗問道。
“不太會吧。”梁博龍說道。
田雨是他們班的，但是他還真不知道田雨唱歌怎麼樣，平時也沒听田雨唱過。
“說不定深藏不露。”黃定雨笑道。
因為是周彥寫的歌，幾個老師也都挺期待的。
常麗他們想，既然田雨敢在周彥面前唱這首歌，那自然是有把握的。
很快，田雨就開始唱第一句了。
讓大家沒想到的是，他唱的竟然還是霓虹語版。
第一句，田雨降調了，表現還算挺穩，用了胸腔共鳴。
不過周彥卻有些疑惑，因為田雨唱的歌詞跟霓虹語版完全不一樣。
等到第二句出來之後，周彥忽然翻了個白眼。
因為田雨唱的根本不是霓虹語，而是用霓虹語的口氣唱的中文。
歌詞周彥也听懂了，是“土豆哪里去挖，土豆要去郊區挖”。
而且田雨不僅僅是歌詞亂唱，到第三句就開始破音了，這麼低的音能破音，也是讓人瞠目結舌。
這時很多同學已經听出來田雨是在惡搞了，紛紛哄笑起來。
只是苦了中森明菜跟井田成子，听到田雨的歌詞，她們倆一度懷疑自己不是霓虹人。
這個詞，完全听不懂啊。
難道這段時間都在說中國話，把霓虹語給忘了，又或者說她們已經喝多了，連霓虹語都听不明白了。
听到同學們在笑，她們也只當是在笑那個男生破音，還覺得男生挺可憐呢。
坐在周彥旁邊的梁博龍這會兒也鬧明白了，田雨這上去，就是一本正經在搞笑的。
他尷尬地推了推眼鏡，對周彥說，“周導，學生不懂事，拿你的歌在開玩笑。”
在梁博龍看來，田雨在原創面前亂改歌詞，已經是一件十分冒犯的事情了，周彥如果升起他完全可以理解。
周彥卻笑著擺擺手，“沒關系嘛，也沒有改的很過分，無傷大雅。我看他的表演效果也很好，同學們也都很開心。”
“周導你不生氣就行。”
“梁老師這可看低周導了，他向來是宰相肚里能撐船。”高錦文在旁邊給周彥戴了一頂高帽。
周彥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台上的田雨還在唱，但是唱到第二遍的時候，他嗓子已經開始啞了，音稍微往上走點就要破音，幾乎沒有一句能用真音唱完整。
周彥听得眉頭緊鎖，他雖然不介意田雨魔改歌詞，但實在是忍受不了這種持續的、高強度的破音，這實在是太摧殘他的耳朵了。
就在這時，喇叭里面忽然響起一道女聲，正好接上了這一段副歌部分。
“回憶溫暖了，想你的每一刻。”
“不讓你離我太遙遠，走在這個適合擁抱的季節。”
“愛在心里所以我不可憐，回憶溫暖了……”
唱的還是中文版。
周彥一下子就認出來，是中森明菜的聲音。
他原本緊鎖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來，這簡直是如听仙樂耳暫明啊。
而這突然出現的女聲，也讓現場的學生們發出了驚呼。
聲音是從“大喇叭”里面傳出來的，第一時間听不出來唱歌的人在哪兒，不過很快，大家就看到了食堂後面的兩個女生。
其中一個女生此刻正手持話筒，忘情演唱。
其實剛才就有不少學生注意到了她們，畢竟她們倆就在後面，單獨坐著，非常明顯，只不過大家也沒有多想，都以為是工作室的工作人員。
周彥也轉過頭去，他剛才也看到了兩個女孩從包廂里面跑出來，就是不知道中森明菜手里的話筒是從哪兒來的。
隨後周彥看到了旁邊的孔超，大概明白了，應該是孔超幫她拿的。
“臥⺪，這就是中森明菜吧。”田有良忽然叫了出來。
他看過中森明菜的海報，雖然跟現在的裝扮不一樣，但是認真看還是能看出來就是中森明菜，關鍵這聲音……完全一樣好麼。
而且這首歌就是周彥寫的，中森明菜出現在周彥的工作室，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幾個老師都看向周彥，想要看他的回應。
周彥點頭，“嗯，是她。”
除了田有良之外，還有其他學生認出了中森明菜，很快，大家就議論了起來。
很多同學得知這會兒唱歌的就是原唱本人，都瞪大了眼楮，他們沒想到今晚竟然還有這樣的隱藏節目。
這個元旦過的，可太值了。
因為田雨已經唱到了最後，中森明菜也就唱了不到一分鐘，一首歌就結束了。
“正在倒數再見的時間
等著給我說好的永遠”
當中森明菜唱完這首歌的最後一個字，食堂大堂響起了無比熱烈的掌聲。
中森明菜也笑著向大家彎腰致意，感謝大家的掌聲。
周彥向還站在台上的田雨招了招手，後者會意，立馬跑過來將話筒遞到了周彥手里。
拿過話筒之後，周彥笑著說道，“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便是《雪之華》的原唱中森明菜。”
既然中森明菜都主動唱歌了，周彥便幫著介紹一下。
他介紹完了之後，同學們的掌聲又熱烈起來，中森明菜向眾人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