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向東前幾天才搭手救了黑皮老四,這幾天待在這邊,伙食嚼用也都是讓人買好了送來。
明面上,陳向東算是個妥帖講理的好人。
黑皮老四的媳婦兒奉他為座上賓,一直笑臉相待。
晚飯剛端上桌,外面就傳來了動靜。
陳向東和黑皮老四齊齊放下碗筷。
等听見陳向東安排出去的人轉述傅 佑的話。
黑皮老四淤青還沒褪盡的臉,扯出無奈苦笑。
這回可玩完了。
前有狼,後有虎,他的這條路子,算是給堵死了。
“我早說過,他很謹慎……”
“這有什麼?他不願意來見我,那我就去見他,一樣的。”
陳向東笑了下,重新拿起筷子。
那天說的不強迫黑皮老四,說願意等,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只要能跟本人見上面,其他的什麼都好說。
謹慎也是好事。
保持謹慎,才能把路走得長遠。
那個男人要是真心無城府,大大方方地來,他反而要生出幾句嘀咕。
陳向東唇角挑起,笑意未達眼底。
“我和劉二麻子,四哥總要選擇一個,我相信四哥知道該怎麼選。”
草草動了幾筷子,陳向東放下碗筷站起身︰
“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時間地點四哥知道,明天我等那位,也等四哥。”
“……傷沒好,我就不送了。”
黑皮老四向後搓了一把寸頭,干巴巴地說。
陳向東笑了下,徑直帶人離開。
屋里空曠下來,只剩下黑皮老四自己。
桌上又是豬肉,又是蹄膀,都是難得好菜。
平時就是賺了一些錢,家里也是不舍得這麼吃的。
黑皮老四的媳婦兒李月季插好院門,快步回來招呼兩個孩子坐下吃飯。
“他爹,這事兒有什麼可愁的?怎麼都得選一個,那直接選這個陳向東不就完了?”
兩個孩子吃得頭也不抬,李月季看看一臉愁容的黑皮老四,道︰
“他至少是個好人。”
李月季不懂黑市上的規矩。
她只知道,陳向東救了她男人的命、
而劉二麻子,是差點沒打死她男人的人。
要讓她選,她肯定選陳向東。
“哎……”
黑皮老四嘆氣看她一眼,揮揮手,繼續發愁,什麼也沒說。
要說是跟誰一邊兒的,那他肯定是跟傅 佑一邊的。
在陳向東和劉二麻子之間選個什麼勁?
傻婆娘還以為選陳向東對他有利呢?
人家這是要捆綁他,踩他的頭去搭傅 佑的線。
不管陳向東最後能不能搭上線,他的這條路子怕是都已經堵得死死的了。
傅 佑肯定會以為是他出賣了他的消息。
他這麼“不守規矩”,傅 佑以後還能帶他發財嗎?
等傅 佑不帶他了,陳向東那群小子還會把他放在眼里?
“哎……”
黑皮老四愁得嘆氣摸腦殼。
本就光亮的前額,被他摸得發際線後移,大有往地中海發展的趨勢。
……
小蟲蹦 爬叫,幾朵烏雲後面藏著月亮嬌羞的輪廓。
風涌斗轉,一晚晃晃過去。
第二天清早,菜地植株淌下黎明時候的雨露,傅 佑吃完早飯去學校。
出門時,提前就跟家里打了招呼。
說有個問題要去機電廠問老師傅,中午不回來吃飯。
陸淼沒有起疑,扶著後腰把卷好的錢和糧票塞他口袋,耐心囑咐︰
“留意著點,中午要是看見有飯店就進去吃點,時間趕不及買幾個餅子路上吃也行,別餓肚子,一次兩次的,胃要出毛病了。”
“知道了。”
傅 佑含笑點頭,拍拍她讓回屋里去。
又摸摸兩個孩子的腦袋,囑咐在家听媽媽的話,就提著自行車出了院子。
幾聲“叮叮”配著“錚錚”的響聲,他人和車飛快竄進巷道里消失不見。
……
中午赴約到地方,現場和傅 佑預想中的很不一樣。
沒有劍拔弩張,也沒有擺出勢力陣仗給人下馬威。
反之,相約見面的人提前到場,不僅隔出了獨立包間,還備齊了一大桌子的菜。
看著挺正規客套,挺像那麼回事兒。
可這是明面。
背地里什麼情況,那就不得而知了。
傅 佑眼觀鼻,鼻觀心,面容平靜,從容不迫地徐步進入包間。
黑皮老四道也在場,見他進來,趕忙起身拉開椅子︰
“六哥,這,坐這兒!”
傅 佑側目,目光在他青青紫紫的臉上停留兩秒,期身坐上他拉開的凳子。
黑皮老四笑容熱切了些。
仿佛站隊一般,拉著椅子緊挨他身邊坐下。
陳向東掃視黑皮老四。
黑皮老四躲不開他目光的熾熱,只能硬著頭皮給傅 佑倒酒。
之後卻是連酒盅都沒端起來,就被傅 佑豎起掌心給婉拒了。
“不用忙了。”
傅 佑揭開衣袖看了眼手表,面容冷峻直切正題︰
“我時間很緊,坐不了多會兒,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
黑皮老四聞言,規矩收了酒盅。
“六哥爽快,那我就直接說了。”
陳向東笑了笑,不知道怎麼稱呼傅 佑,就按照黑皮老四的來。
“六哥手里有路子,就不考慮多撒幾處網嗎?”
簡單自我介紹了下,別的馬虎眼陳向東也不打了,直接說道︰
“四哥形影單只能力有限,但是我不一樣。”
他手里有人脈。
往多的不說,五六個能共生死、可信的兄弟還是有的。
重點貨和量大的貨出手,也能保證安全性。
他們在京北黑市這塊兒能快速扎穩腳跟,跟上下擰成一股繩兒的小隊伍脫不了干系。
黑市上誰家干得好、干得紅火了,保不準就會遇上黑吃黑。
可他們不用擔心。
因為人多,團結,旁人只擔心被他們吃,哪敢動他們的念頭?
他有人,人手可信,吃貨量和走貨量也大,這些都是優勢。
而且,如果傅 佑願意,他們可以再多讓一份利。
陳向東想分一杯羹,就跟傅 佑詳細分析了自己所有優勢。
一旁黑皮老四黑了臉,有點不高興,更多的卻是無奈。
當時陳向東把他從地上扶起來,他就明確表了態,不可能透露上家的任何事。
一是因為傅 佑的規矩。
二則擔心的,正是眼前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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