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難受了,我不想再經歷一次。”
    陸淼唇角下耷,委屈巴巴的補充。
    身邊人都很照顧她,身體上的異樣倒是能克服。
    可是心情上,有時候上頭,根本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真的太上頭,太磨人了。
    陸淼自己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脾氣,她沒有任何做母親的準備。
    傅  佑知道。
    雖然一直期盼著想和陸淼有個孩子,可他心里仍然以陸淼為主。
    看著陸淼各方面不爽利,傅  佑也覺得心疼得厲害。
    他坐上床邊陸淼的身側,擁著她輕拍安撫︰
    “好,就生這一個,以後再也不要了。”
    一個也夠了。
    陸淼輕輕點頭,一直抗拒緊繃的情緒,這會兒才緩緩放松了些。
    傅  佑抱著她哄了一會兒,見她情緒平復下來,就又扯回正事上面,開始講道理︰
    “手指我看看?刺挑出來沒?”
    陸淼就如實跟他說了把竹刺拔出去的事兒。
    傅  佑捏著她左手看了半天,深邃眉骨蹙起“嘖”了一聲︰
    “這個屋里你最大,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是要多注意,不能再發生這種事。”
    “嗯。”
    陸淼輕輕點頭,小聲辯解著︰
    “這是意外……”
    傅  佑認真看她︰
    “只有仔不仔細,沒有意不意外,你能不能做到?”
    拿得起放得下,傅  佑不介意被媳婦兒使喚、折騰。
    可該強硬起來還是得強硬起來。
    陸淼微微噘嘴,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
    “知道了,以後注意就是了。”
    “這還差不多。”
    傅  佑滿意了,捧著她臉細致擦干淨淚珠兒。
    他扯過一旁櫃子上來的竹簍,從里面取出汽水︰
    “汽水買回來了,現在要不要喝?”
    陸淼眼楮亮晶晶的,眼尾紅紅還帶著才哭過的水潤,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傅  佑倚著桌角給她頂開一瓶,遞過去後,就坐在一旁看著她喝。
    他眉眼含笑,好不溫柔。
    每回看似都是陸淼拿捏了他,其實是他拿捏了陸淼。
    他脾氣好,耐心足。
    陸淼耍小脾氣,他態度誠懇軟和,總能及時溝通。
    精準的拿捏陸淼固執傲嬌的小脾氣,輕易哄好。
    陸淼也吃他這一套。
    脾氣緩和過來後,陸淼捧著汽水瓶小口喝了幾口,問︰
    “你只給我買了兩瓶?”
    “這回走得急,順手提了小簍,裝不了幾個。”
    傅  佑點點頭,如實回應︰
    “等下回去的時候,背著竹筐去,多買點回來。”
    陸淼嬌氣努嘴,晃著瞳仁道︰
    “那那一瓶汽水你放在井里給我湃著,我要喝涼的。”
    “這就是涼的。”
    “不行,我要涼的!”
    陸淼皺著眉心固執強調。
    傅  佑見她小臉含慍,一言不合又要不開心的樣子,趕緊點頭︰
    “好好好,我一會兒就去,一會兒就去。”
    陸淼“哼”了一聲,算是滿意了。
    見傅  佑總是盯著她看,她把汽水遞過去,“你也喝。”
    傅  佑按著她手又推了回去。
    知道說“不愛喝”、“不愛吃”之類的話,陸淼指定不愛听。
    傅  佑就道︰
    “這次就買兩瓶,你先喝。等下回買了,我再喝,嗯?”
    大抵是懷孕期間,身體方面的不適,折騰的精神也有點不太好了。
    陸淼腦瓜沒有以前那麼靈光。
    听傅  佑說的很有道理,她想也沒想就點了頭,縮回手坐在床邊喝汽水。
    期間傅  佑給她洗了兩個小番茄,她接過去後,埋著腦袋小口吃著。
    簡直乖得要命。
    就像是才鬧完脾氣又被大人哄好的小孩似的,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陸淼脾氣嬌氣歸嬌氣,但並不是不懂事,不通情理的人,讓傅  佑覺得想不寵著她都不行。
    後面幾天,生產隊里的兩個打谷場又被清理了出來,日夜不歇班的打谷子、碾谷子。
    從前怕被連坐,社員們不敢招惹傅家,現在不同了。
    有時候忙得晚了、累了,牛趕不及牽回隊里,就直接拴在傅家門前的棗樹下。
    傅家也不跟以前一樣,家里只有一個人,出去干活什麼的,大門就時常拴著鎖著。
    傅  佑結了婚,傅家多了陸淼,後面又來了個唐梅。
    家里家外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大門敞開也有人氣。
    在東打谷場干活兒的生產隊社員們,有時候累了、渴了,就會上傅家坐坐,討口水喝。
    陸淼不在乎那一兩杯的事兒。
    唐梅呢?
    她跟大河村的社員們話不多,但是待人和氣。
    一來二去的,也就小半個月的時間,傅家在生產隊的名聲和風評都好了不少。
    叔伯們感慨傅家的媳婦兒亮有文化,心眼兒也好。
    嬸子、嫂子們則愛議論陸淼的娘家媽,說什麼看著就是城里人的做派。
    農忙期間大家都忙著,有人上家里歇陰避暑,倒兩缸子茶水,坐著一起嘮一嘮是常事。
    可沒見過哪個把什麼炒熟的南瓜子啊的,端出來招待。
    倒不是鄉里人摳搜。
    實在是農村就這條件,日常里也沒什麼能打牙祭的東西。
    就算搗騰出來一點,也是先緊著家里的小娃子解饞的。
    時節進入七月份,隊里忙著搶收搶種,打谷場上麥子、谷子輪番上陣。
    隊里社員和知青們也是輪番著過來守夜。
    陸淼跟女知青們關系好,女知青們過來干活,或者是傍晚過來守夜,她總把洗好的番茄小黃瓜往打谷場上端。
    讓她們累了渴了自己拿著吃。
    今年夏天比去年要旱一些。
    後院種的番茄,臨著水井的緣故,掛果不少,每天都能紅一大片。
    時時都呈現出碩果累累的畫面。
    反倒是門前屋側自留地里種的黃瓜,傅  佑給細心扎了好看結實的爬架。
    陸淼為了保證活動量,也經常過去澆水。
    可大概是平時那片地方接觸的日光較少,黃瓜騰長了不老少,黃瓜卻沒幾個。
    陸淼也狐疑是不是藤太多了,榨取養分所以結不出瓜來。
    還摸索出剪刀,想過去隨便打點分叉什麼的。
    難料這次出了點兒意外。
    爬架久經風吹日曬,早已褪去最初的青色,變的灰褐斑駁。
    一條淺褐與土色相近的蛇纏在爬架上,身上斑點的花紋和架子上斑駁的點簡直融為一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