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無妄之災讓姜汶越想越氣，恨不得當場打個電話過去讓周易出來澄清，但考慮後者確實是在忙著新專輯的事情，最後也只能憋著咽下這口氣。
他是傲，但不是傻。
這個動靜怎麼看都不可能是周易搞出來的，畢竟幾回接觸下來後，他也算是摸準了周易的脾性——
這個人的骨子里比他還傲。
那種“我覺得你們眼光都不如我”的牛逼勁雖然被他隱藏的很好，但姜汶卻在一次次相處中摸得一清二楚。
在音樂上，周易搞東搞西還配合公司各種亂七八糟的炒作，反而沒有這股傲勁。
是的，在姜汶看來，周易那在音樂事業上的傲慢只是一種公司對外的形象需要。與許多人不同，他認為周易在這上面的表現實際上反而是最平和的那種——
充斥著一股你們吹的再牛逼我都無動于衷的無所謂感。
相反，在其隱藏起來的投資事業、看人眼光上面，周易骨子里的傲讓他驚訝——在姜汶看來，周易真正的傲，在于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評斷上。
這個男人的眼光、心思，準的可怕。他很容易就通過寥寥幾面、甚至于是幾句話就摸清楚一個人的底細。
甚至于，他有時候連人都不用看，只需要看一些資料就能夠做出精準的判斷。
而這種堪稱離譜的判斷，周易卻始終沒有失誤過，更沒有後悔過，充滿了一切以我為準的自傲感。
以這次的事件為例的話——
以姜汶對周易的了解，倘若他真的在意未曾謀面的陳楷歌，那就必定會在新聞爆發的第一時間就進行正面闢謠。可時至今日，周易方面卻仿佛失明了一般都沒看到。
這就足以說明一件事︰周易骨子里根本不在乎、甚至于是瞧不上陳楷歌。
哪怕陳楷歌是過去二十年里內地數一數二的大導演。
因為，他身邊的所有團隊成員都會以他的意志為準，壓根不會出來多說一句話。
“他媽的，用周易這個混球的話來說，我躺槍了啊。”
買完東西回家的姜汶坐在自家陽台上郁悶地罵了一聲，他弟弟姜伍就坐在位置上等著哥哥回來——
“哥，回來了？”
“少吃點瓜子，瓜子殼在我這亂扔。”
“你別有火往我肚子里窩。”
完全不吃自家老哥這一套的姜伍喝了口水︰“要離婚就離婚，你們這樣拖著也沒意思，三個人都不自在。要我說啊，你還不如學周易，看看人家多瀟灑。”
“滾蛋，我還學他，我需要學嗎。”
姜汶嘴里罵罵咧咧，但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坐到了弟弟正對面︰“今天不談這個，我找你來是幫忙參考角色的。香港那邊，英煌之前跟我搭上線了，就在誠龍那個劇組。”
“好事兒啊，不缺錢了。”
“這種老油條沒那麼好打交道。”
“你覺得不安穩就問問周易唄，英煌系不是跟他挺熟的……”
…………………………
“哦，我確實挺熟，你要問什麼？”
回到帝都後，剛下飛機的周易就接到了姜汶電話——
本以為他是來“興師問罪”的周易沒想到這位提都沒提這件事，反而問了一些關于英煌的事情。
在摸清了一下來龍去脈後，他懂了。
眾所周知，英煌系一直都在向內地靠攏。
“你願意談就談，也沒什麼大事，頂多就是你身上貼個標簽唄，你還怕這個？”
周易笑了。
花點錢投資投資電影，對于楊守成來說有百利無一害，尤其是姜汶這個愛鼓搗文藝片的。
以前那是沒機會，這眼下因為他的緣故提前蹭上了，那不定向撒錢明顯不是楊大老板的作風。
別跟我說你還在禁導期，你姜汶什麼德行圈里誰不知道。
“那你來不來演？我看誠龍那意思，似乎他想把自己的兒子塞進來，你要來我就能拒絕他了。”
“滾你媽的蛋，還想忽悠我去演你的戲是吧，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周易嘴里罵的明顯不是干淨︰“窗戶也沒有！”
就知道這個逼不安好心。
“姜汶的？找你問罪來了？”
“沒，只是讓我準備好時間，他已經不缺投資了，劇本差不多一年兩年的能磨完。給了我他腦海中的幾個關鍵詞，讓我可以照著感覺去寫主題曲。”
“真的假的？他新電影叫啥名？”
“他還沒定好，就說了讓我按照他的關鍵詞找感覺。”
周易聳了聳肩，說出了姜汶那看似沒要求、實則要求大上了天的無厘頭要求。
錢江驚了︰“你確定他這不是在報復你？”
“愛咋滴咋滴，反正我不寫，等他磨出了劇本再說。”
咬了一口路上充饑的面包，周易嗤笑一聲。
《以父之名》那是他擔當主演沒辦法了，《太陽照常升起》那還不簡單，抄就完事了。
想用莫扎特折磨他？
不存在的！
“哦對了，今年台灣金曲獎的入圍典禮下午就要開始了，你要關注嗎？”
“沒興趣，他們今年愛給不給。”
擦了擦嘴角的周易毫不在意。
比起什麼鬼金曲獎，他還是更在乎能不能真見到那位敢為天下先的航天英雄。
錢江有些哭笑不得︰“你這還真是……”
“這不是我的問題，是他們敢不敢給的問題。”
周易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畢竟我去年那張《歸藏》，可是在對岸的雷區上來回蹦迪。”
錢江︰“……”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自從《歸藏》推出後，周易就做好了不去參加2004年金曲獎的準備。
遙想2002年，陶哲的新專輯《黑色柳丁》風頭一時無二。但由于牽扯到了時政新聞的緣故，2003年的金曲獎直接就把他這張專輯給Ban了，只給了他一個孤零零的最佳國語男演唱人獎項入圍提名。
他這張《歸藏》雖然不是時政新聞，但更要命。
誠然金曲獎一直都標榜自己公正客觀，但在面對緬懷那個男人的時候，組委會能不能抗住壓力繃得住？
周易對此持懷疑態度。
直接連人帶專輯都一起ban掉的可能性在他看來是最大的。
“不好說，如果真要封殺你的專輯，他們也扛不住你那一大批粉絲給的輿論壓力。”
錢江也是懂的，但他卻持不同意見。
現在的周易相較于2001年那個被禁止入內的周易，勢力變化可謂是天翻地覆。
陶哲的《黑色柳丁》之所以只有一個孤零零歌王提名，除了時政新聞影響以外，更多的還是因為他身處小公司，背後沒有足夠強勢的資本給他背書，幫他施壓。
“而且，燕茲過去的話，也能給你拉一拉同情分。”
“嗯？燕茲過去了？”
“廢話，按照時間來推算，現在那邊都已經快要公布入圍名單了。”
2004年3月30日下午，第15屆台灣金曲獎入圍發布會在台灣召開，主持人分別為去年以來在島內人氣飛速躥紅的兩位女神——
人氣女主播侯佩曾與新一代台灣第一美女林志林。
孫燕茲作為嘉賓受邀出席，與五百等音樂人一起參與入圍名單揭曉這份工作。
作為去年封王的金曲歌後，今年在她抵達入圍典禮現場後，孫燕茲立刻就遭到了記者們的圍追堵截——
“燕茲！燕茲！”
“燕茲看這邊！”
“燕茲！”
“燕……”
“啊好啦好啦，你們都冷靜一點，我又不會跑。”
穿著較為休閑的孫燕茲單手插兜，站在了媒體采訪區鏡頭前，笑著握住了一個距離自己最近的麥克風。
“燕茲，請問你有了解到周易最近的新聞嗎？有傳言他要被大陸導演封殺，這是確切消息嗎？”
“誒你這人真是奇怪誒，他的消息你不去問他，反而來問我。”
一听到那個男人的名字就忍不住開心地直咧嘴，在開口回答之前，孫燕茲還裝模作樣埋怨了一番︰“這都是假消息，你們啊，不要听風就是雨。”
“那你有參與到他的英專計劃當中嗎？”
“沒有，但我確實知道他英專是什麼歌，不過得保密。”
“外界都傳周易今年很有可能金曲獎提名階段就折戟，你怎麼看？”
“我認為這是恥辱。”
一談到正事，孫燕茲立刻收斂起了嘴角的笑容，一身牛仔外套打扮的她此刻板著臉看起來還有幾分颯爽勁︰“歌手用專輯表達自己的音樂態度、世界觀、人生觀，這無可厚非。
“這是音樂賦予每一個音樂人的權利。
“我不知道那些發言的人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我認為，他們這麼做就是在摧毀音樂這個行業的藝術性……”
當一個頒獎禮喜歡用藝術性、音樂性、思考、三觀等人為主觀、客觀因素來嘗試對音樂人進行三六九等的分級時，那就必須要有承受他人也用這根大棒來回擊你的準備。
眼看著涉及到周易的話題讓孫燕茲頃刻間嚴肅了起來，後來者為了氣氛不變僵，只得岔開話題——
“好吧，那燕茲，你的新專輯呢？請問你這段時間是不是一直都在忙專輯的事情？有傳言你年後在新加坡待了很長時間，是因為有了靈感在做音樂嗎？”
“哦，那個啊，不是，我其實一直都在玩——啊嚕嚕嚕”
心直口快的剎那，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的孫燕茲立刻吐著舌頭胡亂嚕嚕了一通，企圖干擾現場眾多記者的听覺。
“……”
“……”
“……”
“……”
“抱歉，你剛才是說，你一直都在玩？”
“沒有！絕對沒有！你听錯了！你絕對听錯了。”
此刻的孫燕茲也不扮酷姐了，舉起雙手就橫在了鏡頭前打了個大大的“叉”，為自己辯解道︰“我之前的話還沒說完，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其實一直都在完美的狀態下準備自己的新專輯。”
末了，似乎是覺得這樣不夠堅定，她又煞有介事的補充了一句︰“嗯，沒錯，就是這樣。”
那眼神，堅定到仿佛天塌下來都不帶動的。
“那你覺得自己今年能有幾項提名？能不能衛冕金曲獎最佳國語女歌手？”
“這個嘛，很難的啦。今年有那麼多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對于這種坑，孫燕茲是堅決不跳的，
雖然周易總說她憨，但她認為自己一點都不憨。
現場，雖然陶哲人沒有來，但他也依舊通過了自己新公司伊世紀娛樂的經紀人在現場當眼楮的行為，時刻關注著今年金曲獎的動靜。
本來吧，去年《黑色柳丁》在金曲獎上顆粒無收後，陶哲就已經懶得關注這個獎項了，甚至于今年如果他還有提名的話，他今年都不準備來金曲獎現場。
他也是有脾氣的。
金曲獎這麼對待他的《黑色柳丁》，心里自然有把火。
只不過嘛，他現在之所以還這麼關注，純粹就是因為周易——
準確的說，就是因為周易去年的那張《歸藏》。
《歸藏》表達了什麼概念思想，普通听眾不清楚，但像他這種極為敏感的音樂人還是十分清楚的。
在已經有《黑色柳丁》金曲獎翻車在前的情況下，周易去年還敢直接推出這麼硬氣的《歸藏》雖然出乎了陶哲的預料，但也讓他感到了欽佩。
欽佩于周易的頭鐵與堅持。
對陶哲而言，毫無疑問，這是他認為作為一個音樂人所必須要具備的音樂品格。
所以，他現在十分想看到今年的金曲獎到底到底會怎麼做——
會不會像03年對待他一樣對待周易，讓周易這張《歸藏》在本屆金曲獎提名階段就大翻車。
可事實證明，他的擔憂是多慮的。
“第15屆台灣金曲獎，最佳作詞人入圍名單有……”
“第15屆台灣金曲獎，最佳作曲人入圍名單有……”
“第15屆台灣金曲獎，最佳編曲人入圍名單有……”
一連三個流行類提名，周易去年那張《歸藏》內的歌曲全部榜上有名！
光這個待遇，哪怕接下來周易一個提名沒有了，也爆殺當年《黑色柳丁》只有一個歌王提名的陶哲了。
只不過，更讓陶哲震驚的一點在乎，在經紀人的跟蹤匯報下，除了最佳新人與最佳女歌手以外，周易又一次實現了男歌手的提名全包圍……
周易並沒有在這個階段就被金曲獎拒之門外！
“臥槽！憑什麼啊？！這麼多提名？！”
陶哲繃不住了。
區別對待要不要這麼明顯？！
他還只是時政，周易這都上雷區蹦 了……
誠然他對周易很欽佩，但當這個結果擺在面前時，陶哲還是不可避免的泛酸水——針對金曲獎組委會的。
經紀人看完後也只能給他一個回答︰“沒辦法，看起來是華納實在是太有錢了。”
末了，看到了一份名單的他眯起了眼楮︰“哦，看起來還不止是華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