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宇十分清楚，試鏡沒有當場定下，讓回去等通知，多半都是被刷掉的意思。
而李亦三人都沒有交流，只是互相看了一下，那麼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可是，這麼草率的嗎？你們都不點評一下，互相看看就完事了？’肖宇不理解。
他可不是什麼十八線藝人，最近還是挺火的好吧，為了今天的試鏡，他還特地推了個通告。
結果就這？
肖宇萬萬不能接受，心里雖然很急，語氣還是很冷靜，請求道︰“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面對李亦和陳志明，肖宇是不敢造次的，只是在心里問候了他們祖宗十八代。
“抱歉，你在外面也看到了，今天來試鏡的人很多。”劉毅守沒等李亦開口，主動做起了惡人。
機會不是不能給，而是肖宇沒有達到給機會的標準，業務功底都差了不少。
來試鏡的人就沒有想空手而歸的，而大多數混娛樂圈的，也沒有多少臉皮薄的，尤其是在除了李亦四個試鏡人員就沒有其他外人的封閉空間里，肯定都想有第二次機會。
每個人都這樣做，那今天得忙活到晚上去。
演藝圈就是這麼殘酷，必須對每個機會都做好準備。
而《慶余年》的試鏡至少沒有內定好角色，還找別人來試鏡的情況發生。
見肖宇滿臉不忿，陳志明開口沉聲道︰“二皇子李承澤，表面是一個不守規矩，行為舉止隨意，甚至看起來還有點神經質的人物，實際上他心思很重，城府頗深。”
肖宇嘴巴張了張想要說話，陳志明沒給他機會，非常認真道︰“做演員這一行，要為每一個試鏡的機會拼盡全力，做好準備工作，對劇本要有自己的理解，而不是浮于表面，平時還是要多讀點書，這樣有利于你更準確的研讀劇本。”
報名參加試鏡的人李亦這邊都會發劇本過去，而劇本是沒有故事詳情的，場景、時間、人物對話和動作。
多數情況需要演員自己去琢磨角色的行為邏輯和動機。
很明顯肖宇沒有好好看劇本，或者看不明白，對自己試鏡的二皇子都不甚了解，演的像黑社會的混混一樣，還帶有點憨憨的那種。
肖宇低下了頭，倒不是羞愧，而是覺得難堪。
他此時內心想的全是︰我在別的戲里最少都是男二，一個小小的配角你還挑我的毛病？你又怎麼知道我確定了角色不會好好看劇本，進組之後不會好好演呢？
內心充滿了憋屈，但不能表現出來，肖宇一副受教的表情，認真道︰“謝謝陳老師的建議，回去之後我會多看點書的。”
肖宇的反應在眾人預料之中，有鏡頭鬧一下還能利用一下公眾輿論，私下里要是敢鬧，那可真是蠢得無可救藥了。
李亦看在眼里，忍不住側目看了一下陳志明，暗暗心驚，這位老同志一直都是很和善的，沒想到說話這麼狠。
剛剛陳志明的一番話听在李亦耳朵里就是︰沒文化就多讀點書。
果然，我是個天才演員，至少陳老師沒對我這樣說過話。
經歷過開會摸魚時間，李亦在這種場合里面已經能做到不露聲色，心中暗喜，臉上表情毫無變化。
肖宇懷著莫欺少年窮的悲忿，老老實實地離開了會議室。
陳志明趁著這點時間，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腦袋空空怎麼拍戲？”
他現在憂心積慮，李亦沒敢接話，生怕自己一開口，也會被語重心長地勸告多讀點書。
肖宇出去一分鐘不到，便又進來一名演員。
見他神色忐忑，緊張中帶著期待，不用看資料都知道是個小藝人。
小藝人名叫周朝，還是李亦的學長。
從京影畢業出來簽了家自由度比較高的小公司，自由度高帶來的就是沒資源，演了多年的配角，沒什麼知名度，生活卻也算是過得有滋有味，反正比打工人強多了，一年賺個二三十萬萬輕輕松松。
但在娛樂圈里混，比較的對象就不一樣了。
看著一個個穿著光鮮亮麗，開豪車、住豪宅，隨便買件衣服都是五位數，甚至六位數都有，周朝雖然一直勸告自己腳踏實地，拍好戲，但說不羨慕、不向往，那肯定是假的。
二皇子李承澤，周朝覺得是自己的一個機會，他和肖宇不太一樣，他是既非常渴望這個角色，又想給李亦留下個好印象。
雖然是個不知名藝人，但說到底也在娛樂圈混了好幾年，大大小小的試鏡都經歷了不少，按理來說周朝是不應該這麼緊張的。
只因為方才還沒開始試鏡，肖宇就告知了大家，他是來試鏡二皇子李承澤這個角色，對方最近還挺火的，周朝自然沒什麼信心，都臨時想著要不要換個角色。
而肖宇在出門的時候雖然表現的若無其事，但一直盯著門口而且善于觀察的周朝，能察覺到肖宇臉上一閃而過隱藏下去的陰霾。
周朝第一反應是高興，然後心中就咯 一下。
多年試鏡的踫壁經驗告訴他，只有很小的可能是肖宇的表現不及格被刷掉，更大的可能是這個角色已經內定，試鏡只是走個過場，為電視劇吸引話題罷了。
這種情況在娛樂圈再常見不過了。
劉毅守瞪了一眼輕輕推門進來，為試鏡拍攝宣傳素材的攝影師，這貨遲到了，然後很快又將視線放回到周朝的身上，詢問道︰
“周朝，你想試鏡哪個角色？”
“二皇子，李承澤”
周朝猶豫了一下還是想試試，然後又補了一句︰“還有郭保坤。”
郭保坤是一個反派配角，他的出現和主線無關，不過這個反派傻的有點可愛。
在範思轍和五竹這兩個很討喜的配角已經被繁星內定了之後，還有不符合形象和年紀的王啟年，郭保坤對于周朝來說算是二皇子之外最好的選擇。
“那就先試二皇子，第一次和範閑見面的那場戲。”劉毅守看得出周朝是為了雙重保險，倒也不介意。
如果剛剛肖宇說想試一下別的角色，他們一樣會同意。
周朝點了點頭，將鞋子脫掉，抱著雙臂，眼神凌厲，慢慢地向搭戲的副導演林海走去︰“範閑。”
‘有點東西。’
李亦點點頭，然後側目一看，發現旁邊的陳志明也在暗自點頭。
不過周朝演的少了那麼一點放蕩不羈的氣質。
可能是緊張了，放不開。
演完之後周朝也覺得自己發揮的沒有平時練習的好，他很珍惜這個機會，不想放棄，下意識地就說道︰
“我可以再試一次嗎？”
劉毅守看向李亦，李亦點了點頭，覺得周朝已經達到了再來一次的標準，第一次開口道︰
“可以。接下來試範閑得知滕梓荊是被林珙所殺，在尋找林珙下落之時，在街上遇到二皇子的這一段戲。”
這段戲中二皇子最後對範閑說“有空多見面，不談國事談風月”，更顯其放蕩不羈的氣質，也能看到周朝能不能演的來這種風格。
李亦又道︰“有印象嗎？”
“有有有。”周朝忙不迭地點頭，他覺得李亦是在特意照顧他這個師兄。
李亦笑了笑︰“不用這麼緊張，師兄，還是五分鐘的準備時間。”
听到這聲師兄，周朝心中了然，忙去到一旁復習劇本。
他是想多了，李亦對京影並沒有特別的感情，純粹是因為他自己達到了標準。
“下午有小範閑的試鏡嗎？”
陳志明翻了翻上午試鏡的演員資料，望向李亦，道︰“感覺別的角色都好說，小範閑不太好找。”
“我也擔心這個問題。”
李亦點點頭，有些苦惱地說道︰“適合年紀名氣還不小的童星倒是有幾個報了名試鏡，但我看了他們一些劇，想要演好小範閑還是差點意思。”
劉毅守則是道︰“慢慢來，這批試鏡的不合適，我們可以對圈外放開，戲份可以推到後面再拍。”
“只能這樣做了。”這樣一想，貌似也不是什麼大難題，李亦頓時就不覺得煩惱了。
高興地看了一眼劉毅守，果真是貼心又好用！
陳志明啞然，覺得自己瞎操心。
《慶余年》的預算非常充足，1.8個億拍一部四十集的電視劇，基本是方方面面都能拉滿，完全能夠拖得起。
而且以資本對李亦的青睞，這個預算多加點應該都不成問題。
三人閑聊一陣，周朝也準備好了。
或許是覺得李亦這個人將“同門情誼”，周朝沒那麼緊張了，這一次的發揮非常好。
不至于震驚到李亦三人，卻也超出了他們對這個角色的標準線。
不過本著精益求精的想法，李亦沒有當場直接定下，直白道︰
“周朝師兄，你這邊已經達到了我們的要求，不過我們還要看其他演員的試鏡情況，所以只能在試鏡完之後再給你答復。”
回去等通知就是沒通過的意思，這在圈內是一個潛規則，周朝雖然知道李亦不是在客氣拒絕，可總歸沒有定下來，自然是放松不下來，說了聲謝謝，離開了房間。
接下來的試鏡都是這種情況，刷掉的是劉毅守開口，不服的就讓陳志明點評，進入候選名單的就是李亦說話。
目的不是為了讓李亦當好人，呃，也可以這麼說。
主要是人紅是非多，有馮宇航顛倒是非的前車之鑒，張穎兒生怕李亦又被別人抓到機會抹黑，特意做這樣的安排。
只能說關心則亂，會議室里是有監控的，這是老婆的愛，李亦也樂的摸魚，便任之由之。
一陣忙活到了中午，吃完盒飯，沒有休息，試鏡又繼續了。
下午來了兩位十二三歲的孩子試鏡小範閑，如李亦預料中的沒那麼順利，全都不太合適。
接下來三天，每天都是重復的工作，見不同的藝人。
一共四天下來，兩百多位藝人終于全部試鏡完畢，角色也定的差不多了，剩下比較重要的就是小範閑。
“呼，終于結束了！”
這四天下來，對李亦來說堪稱折磨，除了能少點說話，也不好做別的事，最痛苦莫過于看到一些演技蹩腳的流量過來使勁，還要忍著不能罵人。
真不能罵，畢竟人家是來試鏡的，捧你的場，不是來考試，就連陳志明也只是給了點建議，頂多有時候嘴巴會比較毒一點。
比如建議人家一個魔都戲劇學院的大三在讀學生，回去重讀大一，好好練練基本功。
陳志明和劉毅守的精神狀態比李亦要好，只是有點疲憊。
原地聊了幾句，便各回各家。
現在前期的籌備工作基本上已經做好，也已經定下了開機的良辰吉日。
晚上，李亦和張穎兒在家里看《一日三餐》的第九期。
馮宇航這個老鄧潑完髒水就隱身了，卻讓李亦在這個大本營里，都能看到幾條不友善的彈幕。
倒是沒有生氣，張穎兒也沒有看平板上的彈幕，得知《一日三餐》暫時停止，又看到這是節目嚴格意義上的最後一期，她有點感傷。
就是在這檔節目里，她再次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李亦，被他吸引，到漸漸著迷，如今節目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下一季。
“這麼好看的節目，怎麼就要結束了呢？”張穎兒頗為不舍地說道。
倒不完全是因為李亦，而是這檔綜藝確實能讓人安靜下來，時不時地會心一笑。
“就是。”李亦隨口應了一句。
他有點不舍，但不多。
更多的感受還是，終于踏馬不用干活啦！
張穎兒撇過頭來，瞪了他一眼，哼哼地評價︰“冷血、沒有感情！”
“你清高，你了不起。”
李亦不滿地回嘴︰“你不用早上五六點就起床干活，你不用吃醬油拌飯，你不用頂著太陽摘西瓜、掰玉米，你當然舍不得啦！”
張穎兒正欲還嘴，李亦的手機響了，便放了他一馬。
打電話過來的是葉杰。
杰哥最近又在忙《中國好聲音》，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李亦還以為是關于好聲音的事，卻听到葉杰說︰
“小亦，你之前是不是試鏡了肖宇？他好像進了馮宇航的劇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