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麻子仍趴在鉗台上,抽了一口煙,右手捂在臉上。皺起眉頭,唉聲嘆氣道︰“錢是借下了,一百五十塊的彩禮剛夠,就是辦婚宴的錢還沒著落,煩的人要死!”
“早知道,我他媽的去年就不處對象了,哪有這些糟心事。”
二麻子越說臉上流露出的愁容越多,語氣之中,也滿是牢騷。
徐慶沒再言語,這種事,確實棘手,難辦。
尤其是遇上不講道理的蠻橫人,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面。
女方家開出多少彩禮,要多少東西,只得硬著頭皮接下。
誰讓二麻子被人抓了把柄,盡管說起來,壓根不是什麼大事,甚至都拿不上台面,完全不值一提。
可世道不同,在這時候,芝麻大小的錯誤,要往大了說,一旦上綱上線,導致的麻煩都不是能輕易解決掉的。
還有人言可畏。
二麻子一著不慎,搞成這種局面。
放在後世,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可眼下,實情就是這樣。
女方非說二麻子壞了她閨女的清白,誰能把事情說清。
二麻子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當然,事情並無絕對,要是二麻子破罐子破摔,一口咬定,他沒對陳小娟動手動腳,死不承認。
縱然是陳小娟的三姐和母親再來廠里鬧,頂多也就對影響二麻子的工作造成影響,人品方面,自然也會受到指指點點。
可那樣一來,二麻子在廠里就甭想出頭了。
另外的辦法就是,二麻子直接從廠里辭職離開,陳小娟的三姐和母親,到時來廠里撲個空,丟人的反而是她們。
只不過,二麻子家境並不是多好,這工作他不敢隨便丟掉。
如果換做是家境殷實的高干子弟,上下一打點,今天得了信兒,明天轉過頭就去其他廠子上班。
她陳小娟的家里人再能鬧騰,又能奈何?
老廠不認,新廠說不清楚,要調查。一番折騰下去,猴年馬月過去,也不見得會有啥結果。
畢竟這種事,除了當事人,以及陳小娟的三姐,再沒旁人瞧見。
就算是陳小娟被糟蹋了,不管是打官司,還是怎麼樣。
又有誰能徹底說清?
但問題是,二麻子不是那樣的人,雖然他沒怎麼念過書,是窮苦人家出身,可臉面要的,良心也還是有的,盡管平時嘻嘻哈哈沒啥正形,干活也時常叼空偷懶兒,但本質上不壞,不是那種缺德帶冒煙的人。
知道自己做的不對,心里一直想的是如何彌補。
倘若二麻子是二流子,反口死咬陳小娟不檢點,主動勾引他,引誘他犯錯誤,一盆髒水先往陳小娟頭上一潑。
那事情更是有的熱鬧了。
甭說陳小娟家要二百塊的彩禮,就是要兩千塊,也敢應下,反正一個子不打算給,大不了魚死網破,誰怕誰?
她陳小娟三姐和母親敢來廠里告狀,二麻子再火上澆油,故意說他跟陳小娟已經把生米煮成了熟飯。
到那時,丟人擔心的就不是二麻子,反是她陳小娟家了。
陳小娟哪怕是清白之身,但以後在四九城,也沒人敢要。
除非偷偷送到鄉下農村,找個光棍嫁了,了結余生。
奈何,人各有各的活法,二麻子不是二流子,不會那麼想,也不會那麼做,所以愁著抓耳撓腮,唯有用抽煙來緩解心煩。
“慶子,你念過書,肚子里墨水多,給哥們趕緊出個主意,不然我真完了!”
二麻子站直身子,朝徐慶求助起來。
老張和王德全以及周平泰等人,站在一旁,也全都扭頭看向徐慶。
他們雖說是過來人,可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相親談不攏,那就一拍兩散。
也不跟二麻子似的,偷吃沒吃上,自己到先惹了一身騷。
徐慶頭大如斗,自己的事情都還沒著落,哪敢幫別人出謀劃策。
但礙于二麻子找上了,又是同車間的工友,徐慶不得已,思索一番道︰
“你讓你父母找你們有頭有臉的親戚,去你對象家,關于彩禮的事情,再商量商量。”
二麻子臉上露出苦澀表情,“慶子,我家親戚要是有當大官的,我早都去找了,不是沒有嘛。”
“你們街道辦主任,讓他去也好使,就不信你對象父母,敢駁斥一個街道辦主任的面子,往後他們還想不想讓女兒跟著你好好過日子了。”
二麻子眼前一亮,頓時覺得,自己怎麼沒想到這個。
徐慶繼續說道︰“要是彩禮還是很多,�滼z 耍 榷└椋 馱諛愣韻蠹野歟 揮枚嚶信懦。 萌盟 羌醫址凰牧諶 賈 潰 緩缶鴕桓鱟幀 稀 br />
拖到你啥時候有錢了,再辦婚宴。”
二麻子撓頭沉思起來,徐慶不緊不慢道︰“你對象家要是著急,哪怕跑廠里鬧,訂婚酒喝了,廠里也不會對你處分。
其次,你也可以化被動為主動,你對象家非逼著你趕緊操辦婚宴,趕緊娶過門,你就讓他們把彩禮一部分陪嫁過來,用于婚宴開銷,不然,慢慢拖著,到時候,著急的就是你對象他們家了。”
老張在一旁听到自己徒弟的話,嘬著煙,頓時呵呵一笑。
他听出徐慶的辦法,雖不太合乎禮數,可也不失為一個應對之策。
若是陳小娟的父母是講理的人,事情就絕不會鬧成這個樣子,用這種不能算是辦法的辦法對付,反而洽和不已。
王德全和周平泰也暗暗點頭,感覺沒啥不合適的,二麻子對象家行事蠻橫,也就該這麼治一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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