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坦暗自欣喜,這調令來得早不如來得
原本逐漸趨向混亂的局勢,被度支學士一番說道,如同甘露降于大地,瞬間就撲滅了正要燃燒的火
不止如此,王季什下那些惹事的田兵,一個個臉色發綠,恨不得趕緊找個地洞鑽起帶頭的田兵則已經悄悄後退,躲進人群的後方,再也不敢正視這
相鄰的營帳下,王季嚇得雙腿直哆嗦,這會兒只怕已經在心里,悔恨得把自己及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個遍,這叫什麼事?自己這眼楮瞎到什麼程度?那姓周的又怎麼就攀附上校尉府的人了?還能親自面見尚書郎?
對于“九成”的田兵們而言,他們這輩子都很難面見到三品以上的大即便是那唯一的“一成”當中,通常也只是在戰時,于遙遠的人群中,瞥見那些大員一他們基本上都是連這些大員說話的聲音都听不到,最多也只能從傳令兵、旗幟變動或者本部屯正、都尉吏掾那里間接又間接的得到大員們的指
任誰能想到,區區無名的周坦,竟能見到尚書郎,甚至還于面前發了言!
一旁,留重又是驚又是他腦子簡單,性格直率,對周坦突然升任了度支功曹,內心里同樣是不認同這小子一個癟蔫之人,平日里的工活兒都完成不了,何德何能可以當得了度支功曹?
“莫不是弄錯了?”留重不信,從周坦手里欲奪卷
“你這匹夫,想做甚?這是你能搶奪的嗎?”陳班立刻呵斥
留重絲毫不懼,狠狠瞪了陳班一眼,倒是讓陳班嚇了一
“留重,即便給你看,你又識得字嗎?”周坦沒好氣的問
留重愣了一下,似乎也是這麼回事,當即只能不痛快的拍了拍大
周坦素來知道留重爭強好勝,認為亂世之中應由武人來建功立他並不怪留重,比起一些陰奉陽違的奸佞小人,留重恩怨分明,算得是大氣正派的人物
“你放心,以前你幫過我,我也還有欠你的,再加上今日特意替我解這些,我都會記在心從今往後,你留重就是我周坦的好兄”周坦拍了拍留重的肩膀,故意大著嗓門說
這番話自然不單單是說給留重听,也是說給全營的人
要知道,當初連屯正徐樸都巴結不到時任本部度支功曹的李干,今日周坦剛剛得了新任令,便公布與留重是好兄弟,就是為了奠定留重從今往後在本營的地
留重嫉妒歸嫉妒,但听到周坦還記得自己恩情的一番話,心里多少還是很寬
“那,這可是�钀冱牷@昧吮鶉說暮麼Γ 歡ㄒ 埂彼 蟠筮謅值乃 br />
“自是應”周坦笑了笑,隨後看了一眼早先被踢翻到水泥里的豆葉,再次開了口,“浪費糧食,我軍中大著人給我收拾干淨,一顆都不許”
之前鬧事的田兵,除了帶頭的田兵不知所蹤之外,其余幾人哪里還敢怠慢,趕緊撲上前來,用手一一將泥濘里的豆葉都撿了起
“陳學士,不知可否容我一日收拾,明日一早,我再往度支衙述”周坦轉向陳班,保持著客氣的語氣請示
“無妨無妨,這幾日胡都尉一直駐在壩營在下來時,都尉有所交代,還請周兄先行去往壽春縣內的度支衙履完一應官書職身,並在衙內熟悉休整幾日,再行前往壩營上與胡都尉相”陳班不慌不忙的說
“如此,甚”
“既然如此,在下今日也宿在此處,此地到壽春尚有三十余里路,明日一早,周兄與小人一同乘馬,更為便”
周坦稍作觀察了一番,看出了陳班只是出于客氣才這麼說,一個度支衙的學士,無論以前什麼出身,現如今一定早就住慣了衙門公房,讓對方在這大雨剛過、到處泥濘且營舍尚未完工的屯營留宿,恐怕是十分難
“如今河道大工尚未告成,度支衙上下免不了公事繁忙,不敢耽誤陳學士公陳學士今日還請自便,三十余里不算太遠,周某一介粗鄙之人,徒行慣了,明日一早,我自行前往壽春城內即”當即,他鋪好了台階,婉拒了陳
“多謝周兄體諒下情,實不相瞞,這幾日衙內調撥築營土木,協調河道開鑿,內外都得奔走忙那在下今日就不多叨擾,明日有勞周兄自行前往壽春”陳班得了這一台階,連忙作揖拜
不僅如此,他同樣在心下感知到周坦果然是一個有慧識的人,如此,能被提拔為度支功曹也算得上實至名歸
“陳學士,請,我就不送”周坦說
送走陳班之後沒過多久,聞訊的徐樸便匆匆趕回了營
對于本營突然誕生了一位度支功曹,身為屯正的徐樸驚訝大于驚喜,但歸根結底這也是一樁好這幾年里,徐樸原本就對周坦頗有關照,周坦榮升,對自己和本營來說,日後想必會有益最不濟的,往後在衙門里有相熟的人了,說道出去,多少也能讓周遭其他屯營禮讓點本
日落之前,徐樸專程設了一宴,為周坦高升慶
可惜屯營里一直沒有什麼長物,他只能托人去附近相熟的前營,賒換兩條腌所托之人到了前營,把前後原委說了一前營听說左營出了新任功曹,自然願意結交,不僅多給了兩條腌魚,還拿出了一壇自釀的米酒相
前營屯正是陳屯正,之前趕工搶修河道時,與周坦有過一面之
陳屯正親自帶著腌魚和米酒趕到左營,參加了今晚的“慶宴
當然,名義上是全營上下都能參加,但徐樸最終只勻出了一頂營帳,地方有限,只有相近的一些人能圍在周坦身邊,其余田兵則在帳外湊湊熱鬧,但凡想要敬酒,還得排隊輪流進入賬
周坦一時間不知當如何看待徐樸的熱度支功曹不過是都尉下轄的小幕僚,放在壽春城內根本算不了多體面的吏只不過越是這種基層小吏,手里越是能有一些實權,尤其是在本部屯營里,故而少不了受人巴
他本意上不想如此官僚主義,還沒上任就弄出如此大排場,傳出去只怕會引人非但同樣的,他也不好拒絕,都是相處數年的熟人,徐樸平日里對自己關照有加,總不能駁了大家的面思來想去,權且往好的方向去想,古往今來,部民熱烈相迎或者相送,都是對有德行之人的認同,今後只要認真效事,不怕名聲上會有誤會之
“老朽在屯營效力三十余年,走了不少好運勢,有妻有子,有一班手足兄三十年來,輾轉了三州十五郡的地方,歷經了不少戰事,都挺過來本以為好運勢該用盡了,沒成想,今日在我營出了一位人才,實乃我之大幸”徐樸許多年未曾喝過酒,開了壇後,忍不住多貪了幾杯,立刻便微醺上頭,有感而
一旁的周坦看得出來,徐樸這把歲數,對人對事多有老人懷古的情
“我等手足雖不是族親,但勝似族親,今日我營出了周坦這位大才,老朽沾了光,斗膽稱之為光耀了咱們的門楣”徐樸繼續
“徐屯正所言甚是,我周坦與諸位手足同袍多年,這些年里,幾乎每天都蒙受諸位手足的照我周坦已無至親,諸位于我而言,便是我兄我弟,徐屯正更似是我師我周坦不才,承上官賞識能在都尉面前效用,今後自然不敢相忘各位兄弟父長的恩情,定當盡職敬業,為都尉效全力,為父老謀福”周坦擺出正色,盡顯真誠的向大家說
這番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他已經將左營上下視為族親家人,今後自會多加關
有了這句話,不僅徐樸大感欣慰,其余眾人也都無比歡欣,左營今後總算在衙門有人
就連臨時跑來湊熱鬧的陳屯正,這會兒也忙不迭的與大家稱兄道弟,表示左營和前營本就是一家人,前營還有幾名年輕人,巧合還是左營的女
“今後,你我二營一定齊心協力,共同為周功曹效我營腌魚還有不少,老徐,盡管遣人來取,萬萬不要再提賒借之詞,太把我當外人了我跟你”陳屯正勾著徐樸的肩膀,二人一陣推杯至
營帳內,歡笑不
一會兒之後,陳屯正端著米酒來向周坦敬酒,聊了一些有的沒的奉承之話,旋即又多嘴問了一句︰
“功曹,您尚無表字嗎?”
“確實尚”周坦無奈的笑了
當今稍微有些家世的人士,自然有名也有而下層平民,識字不高,通常都得由家族中長老來代為取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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