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全的表情凝滯,片刻後才若無其事道︰“王富貴那大傻子說不定被唬住了,不用管他。”
但片刻後又故作隨意地說道︰“一會兒你過去探探情況,跟王富貴門口那個小伙計說說這對男女的情況。”
“哎,掌櫃的真高明。”
店小二劉四收拾完陳懷義住過的房間,溜達到對面吉祥客棧,縮著膀子踫了踫吉祥客棧迎賓小二王五的肩膀︰“小五,剛才來的那一對男女在你家住下了?”
“是啊,咋了?”
“嘿嘿嘿,剛從我家出來。”
“我看見的,咋了?欠了你家錢?”
“那倒沒有,不過他們也沒多余錢續住了,要不然在我家住好好的,怎麼會跑你家來?你說是不是?”
“呵呵,原來如此,你先別走,我待會兒讓掌櫃的好好感謝感謝你。”
“什麼意思?”
“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麼?”
王五壓低聲音問︰“老實說,是不是人家要拿詩換你們幾天房錢?”
劉四點頭︰“是又怎樣?”
“嘿嘿,那你知道他是誰嗎?”
“誰?”
“他便是這兩天名聲大噪的陳懷義陳小酒仙。”
“什麼?”劉四如遭雷震,踉蹌後退幾步,腦子嗡嗡作響,半響才回過神來︰“假,假的吧?”
“你說是假的就假的吧,快回你家客棧,別影響我招客。”
劉四渾渾噩噩返回悅賓客棧。
掌櫃劉全見狀皺眉,低聲喝罵︰“魂兒丟了?讓你打听的事兒呢?打听怎樣了?”
劉四懦懦道︰“掌,掌櫃的,我,我打听到那人身份了。”
“說。”
“那王五說他就是這幾日最火的陳小酒仙。”
“什麼?”劉全大驚︰“陳小酒仙陳懷義?你沒听錯?”
“他是這麼說的,我,我也知道真假。”
劉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和煩躁,強行安慰自己︰“假的,肯定是假的,陳小酒仙拜柳隨風大儒為師,身份高貴,怎麼可能連駐點的錢都沒有,一定是假的!”
劉四也跟著點頭︰“對,肯定是假的,肯定是王五那小混蛋故意嚇我。”
然而,就在這時。
有風起。
劉全臉色微變︰“原創文氣,又有人寫出了好詩,難道……”
話音未落,天空中便有鬼神齊誦︰“昨夜瓶始盡,今朝甕即開;夢中佔夢罷,還向酒家來。”
共情!
不只寫酒,還寫酒家。
難道剛剛離開的真是大名鼎鼎的陳懷義?
劉全急忙抬頭望天。
天空中,有栩栩如生的畫面逐漸呈現。
畫面中,一年輕人醉臥青石上,一瓶接一瓶地豪飲,直到瓶中再無一滴才沉沉睡去,邊睡邊吟唱,仿佛在夢中與人飲酒高歌。
天剛亮便搖搖晃晃地爬起來,直奔附近酒家,敲開店門,又買了一壇新酒,拍開封泥繼續暢飲。
生景!
畫面散去,便有片片青色花瓣墜落。
其中,以吉祥客棧附近最多。
墜天花!
又是一篇墜天花。
屯陽縣已經好幾年沒人寫出過達到追天花境的詩詞。
除了這幾天的陳懷義。
劉全听到吉祥客棧對面傳來的歡呼聲,心髒忽然發痛,踉蹌後退好幾步,扶著櫃台才沒倒下去。
但心情卻極糟糕!
他趕走了陳懷義!
那個一日內連續墜天花、驚聖人、動天地的陳懷義。
那個一酒一詩連寫十八篇墜天花的陳懷義。
那個讓聖人在一日內三次出現的陳懷義。
那個被聖人欽點為“人族大才”且親贈文寶的陳懷義。
那個他心心念念的陳小酒仙被他親自趕走了!
就因為幾兩銀子的房錢。
人家還主動拿詩與他換幾日房錢,可他卻想都不想地拒絕。
就在半刻鐘前。
如果他沒拒絕,這首墜天花境的絕句就是他悅賓客棧的。
可現在,他親自趕走的機緣卻跑到了競爭對手那邊。
不但如此,這事傳播出去,他這悅賓客棧將臭名昭著,再無力與對面的吉祥客棧競爭。
後悔啊!
早知如此……
唉。
劉全越想越氣。
再看旁邊畏畏縮縮的劉四,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抓起棍子就打︰“打死你個遭瘟的,沒點眼力見,好端端的陳小酒仙就這麼被你趕走了,滾,給老子滾,再別讓老子見著你個小王八蛋!”
劉四挨了好幾下,見掌櫃劉全下了死手,抱頭鼠竄,跑出悅賓客棧一溜煙消失。
吉祥客棧內。
甲字一號房。
掌櫃王富貴笑得合不攏嘴,盯著桌面上的一頁宣紙面露狂喜之色。
陳小酒仙的墨寶。
雖然不知道有無入品成為文寶,但只要是真跡就行。
掛在牆壁上,何愁生意不興隆?
只賣給瞻仰陳小酒仙真跡的顧客一杯酒,吉祥客棧就能日進斗金。
這可是陳小酒仙的真跡。
別的地方可看不到。
就算以後別的客棧也弄到陳小酒仙的真跡,也奪不走吉祥客棧第一名的名頭。
想到這里,連忙朝小二招手︰“快快快,給小酒仙拿酒來,窖藏的那壇二十二年青梅,快。”
然後又陪著笑臉向陳懷義道︰“小酒仙,您先淨手,我這就安排廚房給您弄點下酒菜,您有忌口嗎?”
陳懷義擺擺手︰“掌櫃太客氣,說好的詩換房錢,你這又是好酒又是好菜,我可拿不出額外的好詩給你,哈哈,這幾日連寫二十多首,詩才已經枯竭。”
王富貴呵呵笑道︰“小酒仙說笑了,這一首詩雖簡短,但詩成墜天花,價值何止百金,何況還有您的墨寶,換算成房錢,夠您在我這小店住一輩子,區區酒菜算得了什麼?”
頓了一下又道︰“再說,您是聖人欽點的小酒仙,哪怕什麼都不做,長住小店那也是小店的無上榮光,傳出去誰敢不說一聲我王富貴仗義。”
陳懷義聞言哈哈大笑,豎起大拇指︰“王掌櫃真仗義!”
王富貴笑得更開心,能跟眼前這位小酒仙扯上關系,吉祥客棧想不發財都難,隨便干點啥都賺錢,只要不作死,至少可保家族三代不愁吃喝。
酒到。
菜也到。
菜式一般般,以牛羊肉為主,點綴些許時蔬河鮮,以炖煮為主,不過味道很足,夠鮮。
但酒確實是好酒。
開壇的瞬間就嗅到一股濃郁的香氣。
忍不住贊道︰“好酒!”
王富貴陪著笑臉解釋道︰“這是我來屯陽縣時從老家帶過來的一壇青梅,雖是凡酒,可已經陳釀二十二年,不是寶酒,但口感勝似寶酒。”
陳懷義搖搖頭,又點點頭。
寶酒就是寶酒,絕不是普通酒水能比,別說陳釀二十年,而是陳釀二百年,那也是凡酒。
而寶酒的口感、味道和功效……不是一個檔次。
不過這種陳釀確實有獨到之處。
用裝逼的話講,帶著時光沉澱的味道。
如果能在此基礎上繼續釀造成寶酒,那味道……
想到這里,拍了拍酒壇子︰“王掌櫃,開個價吧,這壇酒我要了。”
不等王富貴開口,補充道︰“別說什麼送不送的,這酒我一時半會兒不喝,是要打包帶走的,你開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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