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煞象中,滾滾黑雲間電光爆閃。
千里之外也能清晰可見,十城之內無不為這天地之威舉目。
“轟...”
驚天雷響聲傳千里。
緊隨其後,一片電網從黑雲間劃落。
外八城的電閃雷鳴本已過去,唯有狂風大作瓢潑大雨繼續,天際本是一片漆黑,但那電網出現之後,外八城再次沐浴在電光之下。
駭然天威,毀滅之力!
天威所覆之下,似要重歸混沌,一切的生命都將灰飛煙滅。
黃龍觀外。
電網交織,轟鳴不絕,覆蓋了整個黃龍山頂。
言行和白鱗仍是被倒懸的姿勢,刺目的電光讓他們睜不開眼。
不遠處,程洛被梟和二十來個預備雷震圍在其中,“殺,不死不休!”的喊聲仍不絕于耳。
他們的眼中已只有程洛,他們的意識里唯有殺了程洛才有生路,完全沒有注意到半空上的轟鳴和突然比晴天白日還耀眼的光。
驀然,又一聲龍吟起,比之先前數次都更加渾厚。
山動緊接而來,腳下的大地或裂開或突起,梟和二十來個預備雷震站立不穩,一時搖晃跌撞。
但程洛卻不然,只見他足下輕點,身形始終在起躍,絲毫不為山動所累,借著輕點起躍劍出奪命,頃刻間取了十人性命。
梟為之驚駭,正欲奪命奔逃。
程洛卻一直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梟身上,見他方一轉身,跌爬著要逃跑,腳下又輕輕點了幾下,甚至利用山動的傾斜力量加速向梟逼近。
梟剛跑出幾步,一邊跑一邊轉頭觀察程洛,這一轉頭不要緊,卻見剛剛還在數丈之外的程洛已到了他的身後。梟大張著嘴,還未發出一聲驚呼,程洛便挺劍直刺入他的胸口。
這奪命一劍後,程洛也不再理會梟,拔出雷劍又向還剩下的十來個預備雷震而去,留下梟站定在原地,口中發出上氣不接下氣的絕命輕咳。
這一次的龍吟更加渾厚且更持久,地動山搖也更劇烈更持久。
黃天殿內殿。
一夜兩次龍吟山動,這說明向恭龍顯像法陣注入土行之氣有效。
陳歸塵大喜道︰“有效,黃龍神靈就要醒了,堅持住!”
十八人同時大喝一聲,奮起余力,起先充斥滿內殿的土行之氣已經被消耗完畢,只能向殿外的元氣通道中加速補繼。
黃天殿外延伸至無涯堂的元氣通道中,成片緩緩流動的黃色土行之氣瞬間加速,凝成六道,旋轉著快速向黃天殿內殿涌去。
言行和白鱗那方,向上的吸力更甚,電網罩來,又突發山動,所幸是白鱗左手中的鱗條入地夠深,這才沒有被拔地而起。
但無法從這困境中擺脫就不能反擊,等到電網落下,還是一死。
言行意識模糊地看著那越來越近的電網,一種憤怒由心而生,一如數日前昏迷被禁錮在天府中不得逃脫時。
破煞象一而再再而三地針對他,他不知道他做了什麼要被不容于天地。
天府要將他禁錮,破煞象要將他毀滅。
憤怒,不甘...
“啊啊啊......”
言行向天吶喊,這吶喊不是求饒,而是反抗!
憤怒又不甘的吶喊被淹沒在漫天的轟鳴之中。
聲嘶力竭,撕心裂肺,卻不被人听見,更不被天所憐見。
破煞象轟鳴,好似在嘲笑。
這更讓言行憤怒,他想要他的聲音被人听見,也想要他的聲音被天听見。
他的吶喊,不是他一個人的,是世間蒼生百姓的。
他想要世間蒼生百姓的聲音被听見!
既然口中的吶喊不夠,那就換一種方式。
吶喊聲在繼續,言行感到自己的身體在燃燒,他的雙眼炙熱,似有烈焰在燃燒。
“啊啊啊......”
倒懸在半空中的身體,言行揮動了僅能揮動的右手。
紫火在吶喊聲中蒸騰而上,直護住整個黃龍山頂,比先前更加蔓延的熊熊紫色火海浮空燃燒,暴戾無窮的咆哮聲取代了言行的吶喊,向破煞象發動的電網發出了挑戰!
“喝喝喝......”
凶戾而低沉的咆哮聲頃刻在大秦和黃城境內蔓延,令人毛骨悚然。
言行雙瞳紅芒綻放,不再是一閃即逝了。
現在,總該听得到我的憤怒和吶喊了吧!
漫天紫光與電網白光爭輝!
艷麗非常!
......
千里之外,見紫光耀目,卻看不見那是不是紫火。
只是,任何一個知道言行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他,此刻,無不滿心緊張地為他祈禱。
離火殿前。
言信雙手攥拳,眼泛淚光。余者,擔憂之色也布滿臉龐。
落霞寺,慈悲堂前。
一眾高僧靜默,雙手合十,默默誦經。
枕星河,凌虛閣前。
顏朝險些跌坐在地,幸有顏露一把扶住。閣前年輕一輩,閣內全員,噤若寒蟬,心憂不止。
他們都已知道言行能否破破煞象,關系到世間氣運。
張城,張千凌別院。
張千凌激動地又是一陣咳嗽,平緩過來,他的臉上卻沒有身旁幾人的擔憂,反而笑道︰“行者出世,果然驚天動地!”
萬生宗,侍靈堂前。
洛依雙手抱在胸前,手中握著的仍是那對銀白色耳墜,口中默念道︰“弟子誠心禱告玄武神靈,祈玄武神靈護他周全。”
衛菁菁輕拍洛依後背,讓她不要太過擔憂。
鷹澗,鷹冠頂。
四人把目光從北轉南。
易沉震驚又不置可否地道︰“莫不是他?!”
沈浮道︰“誰?”
易沉道︰“那紫光若是紫火所發,這世間恐怕也就只有言行一人了。”
沈浮驚訝道︰“你是說這天象竟是沖著他去的?”
易沉道︰“無論是與不是,現在都遭遇了。”
沈浮看向易瀟寒和洛潺。
易瀟寒眯著眼楮道︰“他若擔著世間氣運,此象沖他所發也不是不可能。”
易瀟寒沒有見過言行,但關于言行也從易沉口中听說了。
洛潺道︰“他若勢必要豎起行者大旗,那自然是擔著世間氣運了。”
易瀟寒呵呵一笑,道︰“了不起,了不起。如此少年英雄,可惜沒有一面之緣。”
易沉道︰“他心懷行者之志,更不畏凶險為蒼生百姓奔走世間,的確了不起。上次沒能見到著實可惜,不過日後父親定能見到他的。”
上次言行要去除籍之地,結果被悲鳴聲所阻。但易沉相信,言行只要活著,日後就必定會來到這里。
易瀟寒笑容暗淡下去,道︰“但願如此。”
東太山巔。
青龍神君立在最高的樹冠之上,遙望著黃龍山頂紫白爭輝的光芒,道︰“果然是他。”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聲音道︰“你認得?”
青龍神君搖頭道︰“不認得。”
那聲音又道︰“你看,能不能破?”
青龍神君道︰“能破。”
那聲音道︰“何以見得?”
青龍神君道︰“我不知,但有人知。”
那聲音道︰“誰?”
青龍神君道︰“葉光繼。”
那聲音笑了一聲,道︰“呵,他還是這麼愛多管閑事。”
玄武山,玄武堂前。
破煞象已肆虐了數個時辰,電閃雷鳴滾滾黑雲已經早已匯聚在了黃龍山上空,黃龍山和山周的大秦與黃城外,唯有大風驟雨不停。
望著五百里外交輝的紫白光芒,玄武神靈道︰“還能擋下來嗎?”
語氣頗有幾分擔憂。
此前已經閃電雷柱不斷,能把那些擋下來都已實屬不易,現在那一片五百里開外清晰分明的電網,更是遠非人力。
葉光繼卻輕松地調笑道︰“怎麼,你竟然會這麼擔心他。”
玄武神靈嘆道︰“你別故作輕松了。”
葉光繼搖搖頭,仍笑道︰“不是和你說過,我卜了一卦嗎?”
玄武神靈道︰“可我實在不知他的勝算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