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甦墨竟然知道太玄私境到底是什麼,眾人感到不解。
甦然問道︰“父親見過太玄私境?”
甦墨搖頭道︰“不。”
而言行想到了一個人,柳嫣然的師父,青龍神君。
柳嫣然說過,她生在甦城,長在甦城。而青龍神君既然是她的師父,那麼,青龍神君必定曾經身在甦城。
從青龍神君口中了解到五行的秘密,這是有可能的。
而從甦然他們的反應看來,這件事,他們都不知道。
看來,青龍神君仍在世,曾經身在甦城,對于枕星河也是個秘密。
就連甦墨都對枕星河保守的秘密,言行當然不會多嘴。
不過,對于太玄私境,他還想知道更多,即便自己永遠找不出氣府,無法修氣府私境,日後回到甦城,也可把太玄私境的秘密告知言城同道,告訴言信和言果。
言行問道︰“星河凌虛對太玄私境,可否再告知一二?”
甦墨卻搖頭道︰“我也僅知這一點而已,至于如何修,如何用,一概不知。”
這個答案,並不意外。
任何一個道門都有自己的秘密,誰也不會把秘密一概托出。
五行的秘密,終究只有五行能夠解答。
言行道︰“是晚輩多此一問。”
其它的話也已無心再說,在場的人都在等著言行直抒來意。
這來意,在場的人其實都已心中有數,因為徐懷璧已經事先提及。
但,仍然需要言行親口說出。
言行深吸了一口氣,泯了一口茶。
目光堅定地看向甦墨,道︰“想來星河凌虛也知我為何而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天雷宮倒行逆施,荼毒世間,我言城決意討伐天雷宮。晚輩此行,正是為此尋求各城各道門合盟。”
話音一頓,目光灼灼地又道︰“不知星河凌虛意下如何?”
在場之人的目光齊齊看向甦墨。
施承風的心更已揪起。
甦墨面若平湖,道︰“我也知世間苦大秦久已,但你到甦城也有些日子了,你也看到了,甦城還算世間一片淨土。”
言行無法否認,道︰“甦城的確清明。”
甦墨道︰“那枕星河與甦城又有什麼理由合盟?”
言行道︰“一來,甦城雖清明,但亦有百姓被那莫名除籍之律牽連而被發往除籍之地的百姓,想來,若有機會讓他們回歸這片故土,星河凌虛不會不動此心。二來,唇亡齒寒,此前世間各城查禁,因張城凌風谷不堪其迫,若此後各道門先後被天雷宮拔除,那天雷宮對待枕星河的態度是否還會一如既往,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可以預見。”
這道理,稍有見識的人又豈會不懂。
言行又道︰“三來,晚輩想,無人會甘願被困于一城,甘心做個囚徒。”
這才是最不可忍受之事,無人不渴望自由,修道之人尤甚。
言行再道︰“四來,千年大劫將近,依天雷宮的所作所為,實在很難叫人相信屆時他們會為世間蒼生擋此大禍。”
千年大劫只是傳說,即便上一個千年大劫是真的,也不能確信時隔千年,就一定會有另一場千年大劫。
這第四條,並不能算作一條真正的理由。
但是前三條理由,也足有說服力。
但甦墨卻道︰“你也說千年大劫將近,若世間道界齊力與天雷宮拼個兩敗俱傷魚死網破,千年大劫到來時,又怎還會有足夠的力量護衛蒼生?”
甦墨怎會以千年大劫反駁?
他難道真的相信千年大劫臨近?
他難道當真想保存力量以應對千年大劫?
不論如何,甦墨這一問的確難倒了言行。
想起了赤羽大鵬的話。
言行道︰“只要能重塑五行大陣,就有抵擋的力量。”
甦墨側目,道︰“哦?你知道如何重塑五行大陣?”
言行道︰“晚輩不知,不過晚輩知道神獸之靈正在聚靈,只要神獸之靈聚靈成功,世間還有人知道如何重塑五行大陣。”
言行說的這個人,當然是青龍神君。
而青龍神君的存在,甦墨顯然是知曉的。
甦墨道︰“即便如此,重塑五行大陣仍需要五行太玄境之上的道法催動,若是與天雷宮一戰,哪怕只有其中一行覆滅,五行大陣都將不再可能重塑。”
又說到了重塑五行大陣,枕星河年輕一輩的十人一頭霧水,已分不清他們究竟是真的就事論事,或是甦墨在借故推脫。
甦墨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言行神情暗淡,道︰“看來,晚輩說服不了星河凌虛。”
甦墨道︰“你回去吧,天雷宮深不可測,八宗合力也勝算渺茫。更何況,萬生宗不會參與其中。雖然我亦有此心,但不得不顧全大局。”
言行還不放棄,道︰“即便晚輩與其余各道門都達成一致,共舉義旗,枕星河仍不會參與嗎?”
甦墨道︰“我勸你不要孤注一擲,這樣做只會將世間蒼生置于水深火熱。時機還不到,不可為而為之,並不是善。”
言行仍不甘心,道︰“若晚輩豎起行者的大旗呢?”
枕星河同輩十人同向言行看去,他終于露出了行者之志。
甦墨看著言行,沉默良久,嘆道︰“行者還不夠。”
言行的確無法說服甦墨,但他仍還有一個機會。
言行道︰“那晚輩若是請出一位神君主持大局呢?”
神君?甦然等人面面相覷,世間還有神君嗎?
徐懷璧不由心中一動。
甦墨沉吟道︰“若是她的召喚,枕星河願意遵從。”
言行道︰“好,那晚輩一定將她請出來。”
青龍神君若是願意為此主持大局,又怎會多年來隱而不出。
言行當然想過並不會只要找到她就可,此事定不會那麼簡單。
但他總要一試。
話到此處,甦墨的態度一目了然,他並非絕不可能參與合盟,但前提是要有勝算。也如他所說,世間道界還需要保存實力以應對千年大劫。
甦墨的目光,看得更遠。
言行確信,甦墨是真的相信千年大劫將近,畢竟曾經青龍神君就在甦城。
或許,他還知道更多的隱秘。
但,言行也知道今日他的談話已經結束。要說服甦墨一同討伐天雷宮,只能請出一位神君。
所幸,甦墨仍奉行曾經的世間道界奉行的以神君為尊,仍願意遵從神君的號令。
此來,不至于一無所獲。
言行儼然不該繼續坐在這里,而他也正識趣的起身。
言行道︰“星河凌虛的意思,晚輩明白了。晚輩一定會請出一位神君,告辭。”
說完,躬身一拜,轉身走出幾步。
甦然站起,正要送言行再回房中休息。
甦墨忽道︰“其實,你未必需要請出一位神君。”
言行停下腳步,轉身不明所以地看向甦墨。
其余人同樣不知所謂地看著甦墨。
甦墨好似隨口說道︰“你若成為神君,枕星河一樣遵從號令。”
看著甦墨的眾人心頭霧水更深,這話好像煞有其事,但更像天方夜譚。
他們已分不清,甦墨到底是不是在說笑,或者就是為了讓言行知難而退,再也不要提起這件事。
言行同樣一臉茫然,成為神君?要如何成為神君?
那夜說書老者曾說,神君可召喚神獸之靈。
能召喚神獸之靈就是名正言順的神君了嗎?
那又要如何召喚?
剛剛開始的尋求合盟之路,仿佛引領言行踏上了一個一切都是未知的領域。
看來,接下來的一步也只能先跟隨洛依去一趟玄武山,找到青龍神君,以打開這個未知領域的大門。
言行不由暗自慶幸,幸好這一趟遇到了洛依,否則,結盟之路恐怕將到此為止。
而更巧的是,兩日前,洛依也和他說,她會以神君為目標,讓他也以神君為目標。
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如果真有可能,言行又豈會放棄。
言行道︰“晚輩定當一試。”
醉凡塵今日停靠在魚水鎮的沉星渡,言行要回醉凡塵只能等到明日。原本言行想先去流金消玉苑,但甦然仍把他帶回了昨夜的房中。
將言行送回房中休息之後,甦然又返了回去。
施承風道︰“師父,這世間,真的仍有神君在世?”
甦墨卻與先前同言行說話的態度一改,道︰“哪有什麼神君。”
施承風啞然,又道︰“那千年大劫,還有五行大陣呢?”
甦墨道︰“子虛烏有的傳言,如何能當真。”
甦墨話中的意思,就是他和言行說的那些,都只為推脫結盟的請求。
無論言行是要找出一位神君,還是他自己成為神君,都是不可能的。
施承風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他擔憂的,終究沒有發生。
但在場的,有人不信,印象中甦墨從不信口開河,以他的身份地位,他若對結盟沒有意願,完全可以不見言行,即便見了,也大可以嚴詞拒絕。
甦墨的說法,不符合他的身份,更與他往日的為人相悖。
至少甦然相信,甦墨說的,就是他的真心話。
甦墨道︰“你們都下去吧。”
年輕一輩十人應聲退出,只余下徐懷璧。
原本當徐懷璧提起言行的時候,甦墨是不想見的。此來為何,不問也知。世間道界與天雷宮一戰,猶如飛蛾撲火,甦墨不是逞一時之勇的匹夫。
他有抱負,更有遠見。
但徐懷璧力薦言行值得一見,結盟且先不論。至少,這個人值得一試,值得結交,應該了解和重視。
從言行的行事作風和展現的修為來看,的確如徐懷璧所說。
但對結盟一事,甦墨本仍不願置評。
可不曾想,言行竟然聲稱豎起行者大旗,後更提出請出一位神君。
甦墨道︰“師叔,他怎麼知道世間仍有神君?”
徐懷璧從言行說出將要玄武山一行時,就已陷入了深思,此時已得出了他的結論。
徐懷璧道︰“多半是嫣然告知的,這個人不簡單,他身上還有冥冥中的機緣。”
洛依剛到甦城,就與柳嫣然義結金蘭。
言行剛到甦城,就機緣巧合與洛依相遇相識。
正是冥冥中的牽引,讓他獲悉了青龍神君的存在。
而青龍神君又恰巧去了玄武山。
要去玄武山,就必須要有洛依的幫助。
一切都仿佛有一只命運之手在悄然安排。
徐懷璧心想,這只命運之手的背後,是洛依口中那位玄武一脈的前輩,亦或是,天道?
正因為言行突然提到神君,甦墨才說出了最後那句話。
言行說出了神獸之靈正在聚靈,說出了重塑五行大陣,更提到了神君。他所知道的,遠比尋常人多得多。
見到了言行天賦和志向的甦墨,心想,或許言行能有成為神君的機緣。
如果言行能成為神君,那結盟討伐天雷宮之舉,就有了勝算。
不過,當徐懷璧說到柳嫣然,甦墨神色一暗。
曾經滄海難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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