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她為何那樣(女尊)

40. 照我羅我床幃(3) 晉江獨家授權首發,……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道玄 本章︰40. 照我羅我床幃(3) 晉江獨家授權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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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燭火憧憧, 映照著薛玉霄的影子。

    她解開了衣衫,瓷白細膩的肌膚覆蓋上一層暖黃的光輝,長發松散地用簪子挽起, 幾縷細細的、柔軟的發絲垂落在頸側, 這樣衣著不甚整齊的模樣, 反而給她增添了幾分陪都中人人向往的風流氣韻。

    崔錦章起初只是診治, 耐心認真地把脈施藥。薛玉霄身體康健, 但為了這份診金不白費,他寫了按照時節調養保健的方子。

    崔七郎的字跡很飄逸, 幾乎有些潦草, 他吹了吹藥方上的墨痕,從自己的專業領域脫離出去, 剛要說話,一抬眼瞥見她望過來的目光。

    火光搖曳,籠罩在她縴長如扇的雙睫上。薛玉霄有一雙溫柔款款的眼楮,眸心一點盈亮微光, 她這麼看著別人, 無怪乎自秋收宴後,京中就有小郎君宣稱非三娘不嫁她倒不自覺,湊過來看藥方上的字, 低聲“難道很嚴重嗎你寫了這麼半天。”

    崔錦章眨了下眼,迅速答“倒不嚴重,只是不能讓司空大人白出一份錢, 所以為三姐姐寫了對應時節的調養藥方。”

    說罷, 崔七將藥方遞給裴飲雪。

    裴飲雪頷首收下,伸手攏起薛玉霄肩頭上微微滑落的薄衫,將衣帶系緊, 他邊動手邊忍不住在心中嘆氣若不是熟知她絕無此意,連他都要覺得這是什麼狎昵的暗示了。

    薛玉霄偏過去讓他系好衣服,隨後跟七郎解釋道“至于我跟裴郎你應當听說過我過往的荒唐事,一擲千金橫刀奪愛的事,想來我應該沒少做。但自從我得了裴郎,幡然醒悟,就再也不做那些惡事了。”

    崔錦章支著下頷,眼眸黑白分明、澄澈如水“想必裴郎君一定與眾不同,才能讓都尉大人大徹大悟,里面有什麼故事嗎”

    呃故事

    薛玉霄思考半晌,開始敘述“成親當夜我喝醉了,撩起蓋頭時,他突然持著一把匕首將我撲倒,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就算殺了我也不想跟我有染。”

    裴飲雪正為兩人斟茶,聞言手腕一抖,險些把茶水傾倒出來,他神情淡淡的,指節卻猛地繃緊,往袖子里蜷縮了幾下。

    崔錦章頗為震驚“真的”

    薛玉霄道“真的。”

    “裴郎君真是有骨氣啊。”他誠心誠意地感嘆,“不說別的,三姐姐如此才貌,即便是強娶,恐怕世間男子八成也是從了的。”

    “有骨氣”的裴飲雪“”

    他將茶杯推到兩人面前,耳根燙的快要燒起來,一言不發地看向地面,似乎要從結實的木制地板之間尋找到一個能裝下人的縫隙。

    薛玉霄喝了口茶,馬上接道“沒錯。裴郎如此烈性男兒,威武不屈、富貴不淫,我實在心懷感佩。那一日之後,他連睡覺時都在袖中藏著一把匕首,如果我有強來的意思,便干脆魚死網破。”

    崔錦章更加欽佩,對裴飲雪道“世間無數艱難,從來教人屈膝跪地,不得不順應時勢。郎君逆流而上,這樣的心性非常人能有,也難怪可以啟迪三姐姐了。”

    裴飲雪道“那匕首不是”

    兩人都聚精會神、很認真地看著他。

    “是防身的。”他頂著四只眼楮,目光炯炯,只好順了下去,但隨即又補充,“並不是防你的。”

    薛玉霄道“如今確實不是防我的。我與裴郎已經有知己之情,要不是他的堅貞打動了我,讓我能審視過去、痛改前非,也不會有如今的薛三娘了。”

    崔錦章道“原來如此”

    “裴家待他並不好,加上我也確實需要有一個信得過的人打理後院,我才沒有放他離去。”薛玉霄解釋道,“還請七郎保守這個秘密。”

    崔錦章了解到來龍去脈,點頭道“兩位深情厚誼,比之尋常的世間魚水歡愛更加高潔。我一定守口如瓶。”

    薛玉霄這才放心,用胳膊輕輕戳了一下裴飲雪,遞過去一個眼神“搞定了”。

    裴郎卻不看她,只在桌案下方、在袖袍的隱藏間垂手捏了捏她的手指,暗中發泄不滿似得把薛玉霄的手背磨出一塊紅印。

    你倒是高潔了,那我呢

    薛玉霄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被搓得手背紅紅,心說怎麼連這樣講都不滿意難道這故事還能編的更縝密麼再說她也沒編造啊,這不就是事實

    兩人眼神交匯一剎,又很快各自分開,扮演好“高潔摯友”的形象。

    此刻已至深夜,崔錦章收拾藥箱準備告別,但收到一半動作忽然一頓,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三姐姐,我有個不情之請,能借一步說話嗎”

    薛玉霄應道“好。”

    她站起身,抓了一把裴飲雪暗自摩挲的手指握了握,回頭低聲囑咐道“廊下風大,你別跑出來相陪了,小心受涼,我去去就回。”

    裴飲雪嘆道“我知道,一定是我不能听的。我們都這樣冰清玉潔、毫無私情了,還有什麼我不能听”

    崔錦章聞言,臉頰微紅地解釋道“其實就這麼說也無妨,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三姐姐,京兆有幾家醫館一直是我資助的,然而前一陣子陪都有亂賊,醫館低價診治,賠了不少,我是男子,又立志不嫁,家族中沒有我的私產,我怕這幾家醫館再倒閉,百姓就更沒有地方看病了”

    “京中的醫館病坊大多價格昂貴。”薛玉霄道,“平民百姓之家,哪里經得起大病一場。我名下至今有義診開放,所耗費的藥材經費不在少數,資助醫館本來就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所以我”崔錦章說到這里,頗有些不好意思,“想借一點錢周轉。”

    薛玉霄已經猜到他的請求“你放心,我會幫忙的。”

    裴飲雪听到是這種事,心中覺得自己太過敏感了怎麼在她身邊待久了,只要見到男子跟她私下親近說話,便如此多疑他莫名感到愧疚,剛想道歉,就見到崔錦章十分高興地撲過來抱了她一下,抓著薛玉霄的手道“三姐姐,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你一定會幫我的。”

    裴飲雪“”

    多疑也不能是我的錯。

    薛玉霄被他撞了一下,向後踉蹌半步,差點被撲到傷口。她抬手護住胸前,另一手扶住七郎的臂膀,道“這種事怎麼不跟你姐姐講難道崔明珠會不管你”

    崔錦章道“姐姐需要出席名門宴會,要買美酒名馬,往來應酬,她這麼自由自在地就很好,不必為我擔心。我的路是自己選的,怎麼能讓家人為了我的想法而付出呢我不想她還記掛著我的開銷,耽誤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說到這里,又趕緊補充“我會把錢還給你的,我的診金很貴。三姐姐,我可以做你的醫師,每日過來給你請平安脈,給你熬藥,我還可以給你做飯”

    裴飲雪默默地用手扣著桌案的邊緣,喉結微動,這句話听在耳朵里,跟“裴飲雪,你妻主現在是我的啦”,似乎也沒什麼區別。

    薛玉霄身強體健,連這點外傷都沒放在眼里,何況是什麼平安脈。她道“為我倒不必,只是裴郎生來身有頑疾,你為他把過脈,應當知道情況。七郎要是有空,還是多來看看他吧。”

    崔錦章思慮片刻。他雖然醫術高明,但對于這種幾乎沒有根源的怪病也毫無頭緒,而且裴飲雪目前並無癥狀,還是只能以溫補調養為主“好,我知道了。”

    他說著看向裴飲雪,兩人目光交織這位郎君清雅孤高,生得冰雕雪塑,好像不食煙火一般,但不知為何,崔錦章對他的目光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他下意識地避開,總覺得兩人之間存在著某種他還沒有理解、沒有品味到的競爭。

    雖然無形,但確實存在。

    為了打破這種令人脊背生涼的氣氛,崔錦章提議“折騰了半夜,你們餓不餓,我給你們做點夜宵吃吧”

    薛玉霄正要推拒,忽然听到他腹中隱隱叫喚起來,心中好笑“明明自己餓了,還要假裝問我。”她體恤小郎君的顏面,轉而答應,“有勞七郎了。”

    崔錦章得到允準,眼楮一亮,掉頭便出門去廚房,他走了兩步,又倒退回來,腦袋從門框外冒出來“你們家太大了,廚房在哪兒啊”

    薛玉霄笑道“你走反了。”

    崔錦章“哦”了一聲,退回來朝著相反的方向去,遠遠听到薛玉霄不疾不徐的聲音。

    “直走後再拐彎向右,見到紅梅的林子之後向東”

    他站在原地,用那種迷路小狗的目光哀怨地看著她“路這麼難找,你真的要餓死自己嗎”

    薛玉霄起身道“我帶你去。”

    裴飲雪也跟著站起來“我也想學一學。”

    士族郎君是不學做飯烹飪的,每日打理內帷、計算賬目,支應一大家子幾百人口的大小雜事,這已經足夠操勞損耗心力,再加上家兵的度支、田莊上的事,還有農學選種裴飲雪一個人恨不得掰成兩半用,他還要學做飯

    薛玉霄愣了愣,拉住他的手給崔七帶路,裴飲雪執意跟過來,她也只好給他系好披風,免得著涼,在路上問“忙得過來嗎”

    裴飲雪平靜道“以防你從美味菜肴當中,吃出什麼綿綿情意、切骨相思。”

    薛玉霄微怔“什麼菜這麼高級”

    裴飲雪輕輕嘆氣,隨後又無奈地一笑“有些時候外面的殷勤手段連我也吃不消,倘若我是個女子,未必就能經得住如此甜言蜜語、柔情似水,但見你還是個不解風情的榆木腦袋,我也放心了。”

    薛玉霄“你雖是用夸獎的語氣,但我听出你在嘆氣了。我怎麼不知道哪有甜言蜜語、哪有柔情似水”

    他的視線轉向前方,只盯著侍從提著燈籠照出來的路。清輝皎皎,回廊上是一片月亮地,四周如同覆雪一般,在暗夜中映出一種清透而寂靜的明亮。

    他道“你惦記著我的病,我心里很感謝你。”

    薛玉霄道“你為我勞心費力,我自然要對你好。”

    裴飲雪不再言語。月光之下其實並不太需要燈火,他的手因為秋夜的風而更加冰涼一些,隨後又馬上被薛玉霄攥緊,被一同攥緊地似乎還有他胸腔里這顆時而寧靜、時而又慌亂不堪的心。

    不多時走到廚房,薛玉霄沒有叫人,而是親自點起蠟燭。廚郎們都睡了,室內的材料擺放整齊,廚具干淨。

    崔錦章生平只有行醫和做飯這兩個愛好,他第一次進豪門士族的廚房崔家並不允許他堂堂一個大家公子下廚,這都是通房小侍整日鑽研的事。這回難得在薛園有機會,便一頭扎進去,挽袖洗手,眼楮明亮地問兩人想要吃什麼。

    裴飲雪走過去幫忙,說“我不餓。”

    書中曾經描述過崔七郎的廚藝天下無雙,薛玉霄很想見識一番“都可以,我不挑食。”

    這話一出,兩人忽然一齊望過來,將薛玉霄上下掃視一番,又抽離視線,不約而同地都沒有信。

    “這句話是騙你的。”裴飲雪道,“她挑著呢。”

    “我看出來了。”崔錦章道,“錦衣玉食養大,口味刁鑽也可以理解。”

    薛玉霄坐在廚房的矮凳上,她道“你們能不能小點聲,我能听見。”

    于是裴飲雪低聲說“你給她做一頓就算了,她以後要吃我做的飯磨煉挑食的毛病,喂得太好,她就不吃我做的飯了。”

    裴郎言辭懇切,崔錦章也連連答應“挑食對身體無益,還是飲食均衡得好。”

    薛玉霄“”說我壞話都不避人的嗎

    崔錦章對灶台懷揣著虔誠敬仰之心,很快生起火,他將蓴菜入沸水焯熟,將雞肉、陳皮、等數種養生食材洗淨切絲,隨後手法熟練地剖開鱸魚,刮鱗去骨,魚絲沒入化開的豬油里,泛出白。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幾乎令人有些眼花繚亂。魚絲進入翻沸的滾水之中,一點油花漂浮上來,伴隨著新鮮的調料,以及熟透的蓴菜一齊攪拌混合一股濃郁的香氣從湯羹中升起,仿佛每一縷霧氣都攜帶著食物原始的鮮甜味道。

    鱸魚蓴菜羹。這就是晉書當中大名鼎鼎的那道吳中名菜。也同樣是秋風忽起的時節,歷史上寫晉人“因思菰菜、蓴羹、鱸魚膾”而毅然決然辭官歸鄉,還誕生了“蓴鱸之思”這樣的典故。

    每到這個時刻,薛玉霄就會在亂世紛繁之中,忽然感受到晉人的出塵脫俗、雅量深致。

    崔錦章做好鱸魚蓴菜羹,先挽袖殷勤地給薛玉霄盛了一碗這是支援他資助醫館的金主大人,不能慢待。薛玉霄伸手接過,跟他道謝,三人就這麼窩在廚房門口,坐在矮凳和小木桌邊上,一起喝了碗羹。

    熱乎乎、美味鮮甜的羹湯入腹,薛玉霄渾身都暖了幾分。

    三人就這麼湊在一起,一邊吃東西一邊討論民生從崔錦章十分緊張的藥材補給、到糧食產量,再到今年秋天的蓴菜如何清甜、魚肉如何鮮嫩還說到塞外秋風緊,擔憂淪落至鮮卑手中的幾個州郡百姓,是否還記得故鄉的菜肴

    山河破碎,孤風飄絮。

    深夜,園外響起打更聲。

    崔錦章起身告辭。他在薛園待得很盡興,一時忘了時間,臨走前還不忘重復“我會記得來為裴郎君診脈的。”

    裴飲雪對他的芥蒂消失無蹤,面對如此誠懇的關懷,他也著實只能以良善相待,再無其他,便望著崔七郎頷首。

    薛玉霄派人護送七公子回去,望著他的背影遠去,她忽然問道“你的手都冰涼了,應該早點回去的。”

    裴飲雪轉而注視著她,傾身過去,忽然挨得非常近,薛玉霄呼吸一滯,看著他陡然放大的俊秀眉目,感覺他的手指劃過面頰,將一縷不整的青絲從側頰拂向耳鬢,別到耳後。

    發絲浮動,透出一股別樣溫柔。

    他輕聲道“你這樣看著我,未免太過纏綿了,讓我誤會怎麼辦”

    薛玉霄被他搶了台詞,啞口無言,隨後又見裴飲雪若無其事地轉過身,道“回去睡覺。”

    軍府獲取了劫掠人口的證據,又從中得到寧州大亂,匪賊橫行的消息。蕭妙蕭將軍、桓成鳳桓將軍,以及薛司空、王丞相等數位重臣,聯名請奏上書。

    皇帝被士族施加以沉重壓力,即便不願再為了剿匪消耗戶部錢財,謝馥也不得不連夜準許,下詔命令盤桓在福州的“桓氏軍”、以及蕭氏的“西軍”,各派一部分軍士前往剿匪平亂。

    這樣策劃很有考量。首先,保護京兆的十六衛非常重要,拱衛皇室,確保都城的安危,輕易不可調遣,一旦離開,皇帝的安全感會急劇下降。其次,“西軍”和“桓氏軍”並不對付,這樣既能保證兩家都參與,她並沒有偏向任何一人,也能防止某一位將軍的聲名在民間過度壯大,威脅到皇族的地位。

    她的決策眾人都還算滿意,于是蕭、桓兩位將軍請命親自前往,不日就會離開京兆,而她們兩人不在,衛府中最大的武將官職就是都尉當然,軍府並不止薛玉霄一個都尉,論資排輩的話,她還只是初來乍到。

    兩人各有親近的部署和幕僚,軍府仍舊穩固。

    兩位將軍離開京兆的數日後,薛司空營建的大菩提寺終于竣工。

    佛教的信徒日益增多,皇帝特意撥款修建了大菩提寺作為國寺,其設計規模十分龐大,耗資甚巨。在竣工當日,謝馥會攜帶皇室成員,親自前來為寺廟剪彩。

    這是東齊的風俗,每當建築物落成時,都要請當地的大人物剪斷覆蓋在牌匾上的綢帶,以作慶賀和祝福。陪都之中豈有比皇帝還更大的人物于是眾人齊聚大菩提寺,文武百官、士族豪強,無不爭先觀看。

    薛玉霄沒有跟軍府的人在一起,而是坐在母親的馬車上。眾人先到,在等待皇帝親臨的這個空檔里,薛司空抱著寶貝女兒好好地疼惜了一番,確認她外傷愈合,活蹦亂跳之後,才終于放心。

    “再也不可兵行險招。”這是薛澤姝第二次囑咐她。

    薛玉霄點頭稱是,一副乖巧模樣。但她眼楮里透露的淡定還是被母親大人看穿,薛澤姝擔心生氣、又無可奈何,伸手掐住女兒白嫩的臉頰,揉搓成一片微紅的樣子“算我拿你沒有辦法,還是得給你找個賢良淑德、說話有分量的正君,好好地輔佐你、挾制你。”

    薛玉霄被掐得臉都腫了“母親大人饒命,我一會兒還要下車去題字,給女兒留些顏面吧。”

    薛澤姝這才松手,摸了摸她的頭,道“你的字說是能名動京城也不為過,在場大約只有一個人能媲美,那就是”

    話音未落,忽然傳來宮侍通報拉長的聲調。

    “陛下到”

    眾人下車靜立,見到皇帝後拱手躬身行禮。謝馥穿了一件玄色的常服,衣服上繡著金色的龍鳳。她戴著一頂淡金嵌珍珠的小冠,上面插著步搖、流甦、珠穗,華貴不凡。在謝馥身後,正是久居深宮的鳳君薛明懷。

    薛明懷衣著莊重,墨眉寒眸,即便舉止翩翩如玉,也讓人覺得這是一塊觸手發寒的冷玉,只可遠觀而不能褻玩。

    謝馥抬手過去接他,薛明懷卻沒有抓著她的手臂下車,只低聲說“謹守禮節,不必如此”,便沉默地跟在了謝馥身後,按規矩稍微落後她半步。

    陛下與鳳君進入寺廟中,百官隨之而入。里面寬闊廣大,美輪美奐,穹頂上全部是榫卯設計,互相嵌合,沒有用到一枚釘子,上面一層層的彩色繪圖隨著斗拱向外延伸,上有“五趣生死輪”、“地獄變”、“引路菩薩圖”等壁畫。

    大菩提寺的匾額上蒙著紅色的綢緞,旁邊有禮官遞上一把絞金絲的剪刀。謝馥接過剪刀,伴隨著樂師用洞簫吹奏的曲調,將紅綢一一從中剪開,緞子向兩側滑落,露出她御筆親書的“大菩提寺”四字。

    這幾個字筆走龍蛇,風骨崢嶸,有一股極為瀟灑恣意的風流態度。

    百官發出一陣陣恭賀道喜聲。

    在眾人之間,薛澤姝慢慢續上之前的話“只有陛下的字能勝過你。”

    薛玉霄點頭參詳。她倒不覺得自己寫得真有多好,更多地把母親的贊美當成濾鏡在發揮作用。她上前一步,準備按照接下來的流程去題字,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慵懶得像是沒怎麼睡醒的男聲。

    “司空大人營建的寺廟,是讓薛三娘子題字麼。我從未听說過三娘子在書道上很是精通,要是並不精于此道,豈不是毀壞了司空大人的辛苦,從錦上添花,變成了畫蛇添足”

    薛玉霄循聲望去,在皇帝身邊見到一襲醒目紅衣,他對著佛陀合掌拜了拜,動作隨意,並不太符合佛教禮節,謝不疑轉身看她,眉目間的丹砂艷麗絕倫,唇角微揚“要不然讓我寫吧我對佛教經典還算熟通。”

    “四郎。”謝馥皺起眉頭,意思意思地阻攔了一下,“不可無禮。”

    謝不疑挑了下眉,視線落在薛玉霄身上,口中卻對皇帝道“皇姐,不然我跟薛三娘子比試一番要是我贏了,大菩提寺的題字就讓我來寫,如果我輸了”

    薛玉霄心想,賭注什麼都好,你可別說要嫁給我就行。

    他琢磨了一會兒,沒有想出合適的注,便道“任憑三娘子處置。”

    薛玉霄道“處置不敢,四殿下想怎麼比”

    謝不疑脫離了皇室範圍,走了過來。他先是朝著薛司空致意,隨後在薛玉霄面前來回踱步,仿佛思考,悄聲道“崔七郎的老師葛先生曾言若縱情態欲,不能節宣,則伐年命,以這個為題,辯難可好”

    薛玉霄額角青筋一跳,忍不住蹙眉低語道“謝不疑,這是房中術”

    謝不疑笑出聲來,旋即在眾人面前高聲宣布“明月主人最擅長講故事,我們就每人講一個佛教故事,精彩者勝,如何”

    薛玉霄吐出一口氣,她還真摸不準這人腦子里都在轉什麼、到底要出什麼牌,但總比光天化日下開始講房中術要好吧她當即應允道“好,請四殿下先。”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網址新電腦版網址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老網址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請加qq群647547956群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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