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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言覺得, 自己今年不只是犯太歲那麼簡單,可能還有人給他下了降頭。
听到不遠處的腳步聲,韶言趕緊爬下來裝睡。腳步聲由遠及近,韶言一動不動, 暗中祈禱他們只是來巡視的。
“紅姐您瞧瞧昨兒新進來的貨, 雖然是個乞兒, 但那賣相啊, 和前些日子來的那兩個少爺比,也不遜色”
賣相這話听著怎麼那麼奇怪, 韶言覺得自己現在就和菜攤上白菜茄子一樣任人挑挑揀揀。他讓兩個壯漢從干草上拎起來, 于是只得裝出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地牢里的氣味本來就不是很好聞,那被叫做“紅姐”的中年婦人,臉上涂著厚厚一層廉價脂粉, 燻得韶言有點反胃。
這女人老得皮都皺了,眼角的皺紋里都夾著一層粉。這也就是她穿一身紅配綠, 要是一身白, 再搭配上那涂得跟牆似的臉嘖嘖。
下巴被人抬起, 韶言被迫仰起頭,像路邊攤里的大白菜一樣, 接受過路人的指指點點。女人草草看了一眼他的臉, 手指愈發用力, 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臉頰。
“唔”韶言皺著眉頭痛呼出聲。老實說這疼痛並非難以忍受,只是考慮到他現在乞丐的身份,過于隱忍講究儀態反倒會惹人懷疑。
他身旁的漢子見此, 連忙賠笑“喲,紅姐您可得輕點,這臉要是毀了, 賣不上價。”
女人很快略帶嫌棄地松手,將韶言從上到下看了一圈“看著得有十幾歲了,賣到良家是不可能了。長得嘛,也一點不柔弱,窯子里也不會要。”
她掃了一眼旁邊的韶清樂,“這小子皮相不錯,可惜年紀不小,骨架還大,只怕和旁邊這個一樣,不值錢。”
他們一行人弄出的動靜不小,韶清樂自然不能再裝睡,于是也爬起來,倚牆角而坐。听人說他不值錢,韶清樂“嘖”了一聲
“呸小爺好歹是個少爺,跟個乞丐相提並論你們有沒眼光啊”
紅姐涼涼地瞥他一眼,“就你這囂張勁兒能伺候得了哪個金主”
她想起些什麼,“啊你就是昨天偷跑出去的那個吧,我勸你老實點,這過幾日就要離開遼東,你趁早死了跑路的心。”
離開遼東韶言心里警鈴大作,兩個壯漢還沒放開他,他雙腳離地,此時只能像只鵝子似的撲騰兩只腳,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
“還要出遼東”韶言喊,“你們要把我賣到南方我在遼東雖然吃不飽飯可起碼能活命,南方南蠻子專吃外鄉人我不要被吃,放我走”
他用力掙扎,哇哇大哭起來。韶言年紀雖小,力氣卻很大,竟真的差點讓他掙脫開兩個壯漢的鉗制。他雙腳剛落地,便被人攔腰抱起,然後一耳光狠狠打在他的左臉上。
這一巴掌下去,韶言的半張臉腫得老高。他意識短暫斷線了幾秒,安靜地垂下頭。
韶清樂懵了,趕緊從牆根爬起來擠到柵欄“我操”他罵出來,死死盯著安靜下來的韶言。“你們怎麼敢你們他媽的知道他是誰嗎”
打死倒是不至于,打暈是有可能的。韶言緩了一會兒,吐出一口血唾沫來,他听見了韶清樂的話,怕這伙人懷疑,小聲嘟囔一句“這位少爺你別管我了,你護不住我的。”
“哎呦。”女人踩了那打人的壯漢一腳,“洪大你可真是的,本來就賣不上什麼價,你把他打得口歪眼斜成了賠錢貨怎麼辦把他放下,我看看破沒破相。”
韶言閉著眼楮,被他們靠著牆角放下。女人蹲下身子,用手帕輕輕觸踫韶言腫起的半邊臉;“還好還好只是腫了點,五官還是端正的。”她剛想要起身,那少年卻猛地睜開眼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天已經蒙蒙亮,在這半黑不黑的牢房里,少年的眼楮似乎像某種野獸一般反著光。她紅姐做過老鴇,拍過花,手下過的小孩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卻沒見哪個露出過這種眼神。
但似乎只有一瞬,她再眨眼,少年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眼里的反光也隨之消失,仿佛剛才只是錯覺。
“紅姐”他抽著鼻子,“我、我賣得上價的,你千萬不要把我賣到南方,尤其是穗城,我听老乞丐說、說那里吃人”
他的眼淚還在眼楮里打轉,紅姐笑了一聲,長指甲劃過他完好無損的那半張臉“本來就是個小乞丐,是不是整天吃了上頓沒下頓啊”
這一個月里確實是吃了上頓沒下頓。韶言誠惶誠恐地點頭,女人的手指轉而揪住他的耳朵“你听話,別想那些有的沒的,紅姐不會虧待你的。這賣去哪兒不比在街上要飯強”
耳朵被扯得生疼,女人見他不喊叫,更加用力。韶言心想看不出來你還有這癖好,趕緊求饒喊疼眼珠子嘩嘩地淌。女人這才放過他,咯咯咯地笑起來。
二人如此這般靠近,韶言被她身上的脂粉味嗆得幾乎忍不住咳嗽。他悄悄吸鼻子,竟在空氣中敏銳捕捉到一絲奇怪卻又好像在哪里聞過的氣味。
女人扭著腰走了,洪大洪二跟在她身後,臨走時還不忘一人踢韶言一腳。韶清樂本想罵罵咧咧,韶言一個眼神會意他安靜。待空氣中的脂粉味散得差不多了,他才爬起來。
“你沒事吧”韶清樂問他,“頭暈不暈”
韶言緩慢搖頭,一轉頭看見角落里一動不動的元竹,以為他是害怕了縮成一團,剛想上前安撫,韶清樂叫住了他。
“讓他睡吧,他安靜下來咱們也好休息。”韶清樂朝韶言招手,示意他過來。
“方才那麼吵鬧,他怎麼還不醒”韶言雖疑惑,但還是選擇听韶清樂的話,靠著柵欄坐下。韶清樂檢查他身上被踢過的地方
“他醒過來才有問題。記得之前那半顆糖嗎他們就用這個拐人。不得不說效果還挺好,我吃了一半就暈乎起來。”
“那你也不能給他吃這個啊”
韶清樂一臉無所謂“你不是怕他哭嗎,他都暈了還怎麼哭嘛。管他黑貓白貓,抓住耗子的就是好貓,反正達成目的了不是。”
他觸踫到韶言左臉上腫起老高的那塊,韶言倒吸一口涼氣。韶清樂收回手,氣得一拳打在柵欄上“等出去的,我非活剮了他們不可”
韶言又吐了口血唾沫,“等出去了再說吧。韶氏的人什麼時候來耽誤不得了。”
他方才故意招來那一巴掌,就為靠近那女人,聞清她身上的氣味。
脂粉味已完全散去,他鼻間卻還縈繞那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他想啊想,我到底在哪里聞過這股氣味呢
不咸山兔子肉
他猛地抬頭,指甲劃在木頭上,看向韶清她為什麼要涂那麼重的脂粉呢”
“那誰知道”韶清樂被他問蒙了,只當做是閑扯。
“我听那幫二五仔說,那娘們兒一直都把臉涂得煞白煞白的。可之前開青樓時,用的都是味道清淡的上等貨,現在呵呵,難道拍花的油水沒有做老鴇多”
“你還記得我之前問你,這伙拐子只是普通的拐子嗎”
韶言的話令韶清倒是提醒我了。這伙拐子神出鬼沒,韶氏抓不住他們的蹤影,就只好去查青樓,看看能不能得到線索。”
“可什麼也查不出來,是不是”
“對。我們起先以為,他們打算把拐來的小孩賣到南方。可我進來之後發現根本不是那樣,幾個月來他們雖然沒固定在一個地方,可也一直沒有離開遼東境內。這牢房里的小孩數目,和丟的數量根本對不上”
“也許他們不只一伙人”韶言皺眉。
“不只一伙人可以解釋數量不對的問題,可還有一個問題無法解釋。這里一共四間牢房,我們在東側最里面,西側兩間分別關著男孩和女孩。我第一次來的時候,有五個女孩子,可我昨天二進宮,那里只剩下一個了你說,又不賣,這人怎麼越拐越少呢”
事情的走向越來越奇怪了。韶言抬起那只握住紅姐手腕的手,輕嗅起來。
又是那種味道韶言可以確定那不是自己的錯覺,他面色沉重
“她用那麼刺鼻的脂粉,很可能是為了遮住其他更難聞的氣味。”他將手遞給韶清樂,“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聞過,但我可以確定那是狐狸身上的味。”
韶清樂將鼻子湊近韶言的手,臉上的表情難以置信。他二人不同于普通人,修仙之人嗅覺靈敏,容不得韶清樂不信。
“確實是狐騷味可我沒在她身上感受到妖氣難道她的修為已經如此高深”
“不一定。”韶言搖頭,“能修成人形的妖精畢竟在少數,狐妖就更少了。就咱們知道的,不也只有那只千年妖狐所以我覺得附身的可能性更大。若是附身,以你我二人的修為感受不到妖氣也正常。”
一天之內連受幾個刺激,韶言和韶清樂二人還能保持理智屬實不易。二人皆身心俱疲,韶言安慰韶清樂“也只是猜測,具體如何,明日再作試探。但不管怎麼說,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現在,要麼等韶氏來救兵,要麼自救。”
韶清樂頭也不抬“我選自救。”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網址新電腦版網址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老網址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請加qq群647547956群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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