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沙雕克反派

16. 第十六章, 施黛,好像真的有點兒東西!……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紀嬰 本章︰16. 第十六章, 施黛,好像真的有點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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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一切塵埃落定, 沒過多久,鎮厄司派了更多人趕到。

    施黛這很合理,就像所有電影里, 警察大部隊總得等到最後才來。

    令整座長安城人心惶惶的連環凶殺案終于告破, 在閻清歡的竭力施救下, 犬妖勉強保住了一條性命。

    “干得不錯。”

    副指揮使殷柔聞風而至,指尖輕點, 一只赤紅色小蟲張開雙翅,輕盈飛進犬妖耳中。

    比起上一次見到的青色甲蟲,這只蟲子殷紅如血, 不變的, 是色澤濃郁、仿佛能從身體里流瀉而出。

    施黛知道殷柔不會害他,站在一旁看得好奇“副指揮使,這是什麼蠱”

    “他受傷太重,不宜顛簸, 我用這護心蠱, 能暫時保住他的心脈。”

    殷柔笑道“醫毒不分家嘛。我們蠱師雖然擅長下蠱下毒,但論救人, 也是懂上一些的。”

    閻清歡听得滿臉崇拜。

    曾在江南時, 他一門心思研究治病解毒的手段,決意要懸壺救世。直到步入鎮厄司,才發現如果只會些醫術, 根本不夠看。

    鎮厄司的職責雖是探案,但與靠腦子抽絲剝繭的衙門不同, 在鎮厄司里,遇上的都是實打實的妖魔鬼怪,得靠真功夫。

    譬如今晚, 明月山中鬼魅橫生,他的隊友要麼刀劍凜冽,要麼符術過人,只有他,全程小心翼翼跟在所有人後頭。

    這也太拖後腿了,和他想象中的大俠完全不一樣。

    他必須變得更強。

    听見殷柔那句“醫毒不分家”,閻清歡撓了撓頭“副指揮使,如果我想學一些進攻的手段該怎麼做”

    殷柔掀起眼皮。

    “進攻你是搖鈴醫吧”

    沉思須臾,殷柔挑眉道“銀針會用嗎”

    閻清歡不假思索“學了很多年。”

    “我有一冊秘籍,名叫鬼門十三針。”

    殷柔笑笑“鬼門十三針源于古醫,以銀針為武器,共十三種變化,不僅能擊退邪魔,還可以重創厲鬼。你既然熟悉銀針的使用,學起來應該很快。”

    副指揮使,大好人。

    閻清歡感動得連連點頭“多謝副指揮使。我應當給你什麼報酬”

    殷柔一愣,噗嗤笑出聲“不用。你好好活著,保住小命就行。”

    兩人對話時,施黛正打量著不省人事昏迷過去的犬妖。

    他已經化作原型,是只傷痕累累的黑狗,體格瘦弱不堪。由于練習傀儡術、操控多年靈線,在黑狗的兩只前爪上,遍布細細密密的割裂傷。

    正如張三郎所寫的話本子那樣,這是只知恩圖報的忠犬。

    施黛對他沒什麼壞印象,存了點兒私心,看向殷柔“副指揮使,犬妖會被怎樣處置”

    “他”

    殷柔輕撫下頜,認真思量“殺人是為了報仇,沒傷害無辜百姓,確實情有可原但他操控傀儡時凝聚大量陰氣,將許多邪祟引入坊市中,造成了不小的亂子。”

    殷柔“得罰。”

    這話一出,不止閻清歡倒吸一口冷氣,連施雲聲也微微蹙眉,眸色沉了沉。

    瞥見他們表情,殷柔哈哈大笑“不過,不會罰得太狠。你們知道長安城里的不良人吧”

    施黛點頭“長安城中,會征用有劣跡之人,讓他們充任偵緝逮捕的小吏。”

    這是大昭中一個非常有趣的機構。

    “不良人”隸屬于官府,主要負責緝拿盜賊、探查凶案。在不良人中,一部分成員是曾經小偷小摸、作奸犯科的罪犯,官府特意將他們收編,為己所用。

    如此一來,既能維護皇城治安,又能發揮罪犯的長處,讓他們將功贖罪,可謂兩全之策。

    施黛明白了“所以”

    “我們鎮厄司里,也有幾個小隊負責收容有罪之人。”

    殷柔道“只要實力夠強、罪行不大、本身沒有惡念,就有機會被征用。我看這條黑犬,挺符合條件。”

    能同時操縱幾十上百只妖魔鬼怪,毋庸置疑,犬妖很強。

    施黛想了想,如果犬妖真能進入鎮厄司當差,那他們以後算是同僚

    “不過這並非板上釘釘的事,結果如何,還要看最終的審判。”

    殷柔打了個哈欠,笑吟吟道“善後的事情由其他人負責,你們勞累數日,先去療傷吧辛苦諸位了。”

    回到施府,免不了被娘親一通噓寒問暖。

    幾人或多或少受了傷,好在除開江白硯的左肩有些嚴重,其余全是皮外傷口,又被鎮厄司趕來的大夫細細包扎過,影響不大。

    施黛拖著疲憊至極的身體回到臥房,在浴桶中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

    連續三天神經緊繃,直到現在,總算能松懈下筋骨。

    夜色靜謐,檀香清幽,溫水柔潤。升騰的水汽熱騰騰暖呼呼,將渾身上下的疲倦與污血盡數洗淨,置身其間,施黛發出長長的喟嘆

    好舒服

    洗走所有不開心,等明天醒來,又是好心情。

    “不過話說回來,”阿狸蜷縮在被褥里,搖晃尾巴,“你居然會幫犬妖破壞陣眼,讓我有些意想不到。”

    “善惡有報嘛,我又不是頑固的老古董。”

    想起今夜,施黛眼睫簌簌一顫“對了。江公子他家的滅門案,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你能透露一點兒嗎”

    蒼生錄里只提過一句,江白硯很小的時候,全家就被屠戮殆盡。

    後來施敬承將他收留在施府,原主不依不撓詢問江白硯的來歷,她爹只含糊回答“故人之子”,沒說出江白硯父母的身份。

    分明在有意瞞著她。

    江白硯的身世究竟是什麼,居然能讓施敬承都諱莫如深

    “這個,”阿狸嘆氣,“說老實話,我也不清楚。”

    它的記憶隨著天道崩潰,已成了稀碎。江白硯父母是誰,他為什麼會與滅世之災有關,這些最重要的情報,阿狸一個也不記得。

    既然施敬承和孟軻不願說,或許

    等日後施黛與江白硯的關系更近一些,能听他親口說出來

    打住

    被自己這個念頭嚇得悚然一驚,白毛狐狸晃晃腦袋,把髒東西甩出去。

    它一定是中了施黛的毒,思路居然被她帶歪,想著去和江白硯打交道。

    那人喜怒無常,現在沒對施黛下手,不代表永遠能規規矩矩地保持安分,指不定什麼時候一發病,就向她拔劍了。

    江白硯可是個僅僅因為一句“好看”,就敢劃破自己臉頰的瘋子。

    沉默半晌,阿狸試探性發問“關于江白硯,你怎麼想他”

    “江白硯”

    施黛點頭“大昭好隊友。”

    阿狸

    “每次捉妖,總是他一個人走在最前面。”

    施黛靠在浴桶邊緣,戳了戳一圈蕩漾的水波“他還經常受傷。我作為他隊友,都不太好意思了。”

    比起被人保護,她更喜歡並肩作戰的感覺。

    阿狸

    有沒有一種可能,經過它的反復觀察,它發現江白硯那瘋子,貌似很喜歡疼痛。

    被妖鬼所傷,非但不會讓他感到痛苦,還會滋生他的愉悅。

    這不純純有病嗎

    “而且,之前遇上畫皮妖,他在除妖時佔了大功勞,卻連利潤都不要。”

    施黛沉思“難道世上真有人能拒絕金錢的誘惑”

    被金錢所誘惑,不是華夏民族的傳統美德嗎

    當晚江白硯憑借一己之力解決了滿院的鬼魅邪祟,居然以一句“舉手之勞”輕易蓋過,還拒絕了她的報酬。

    不愧是原著認證的道德楷模。

    阿狸

    有沒有一種可能,江白硯將錢財置之度外,並非出于什麼君子之風。

    純粹因為,他不正常。

    在這世上,恐怕唯有兩件事能引起江白硯的興趣,一是疼痛,二是殺戮。

    一個嗜殺的瘋子,怎麼會沉溺于金銀財寶堆砌的溫柔鄉。

    神情恍惚間,又听施黛道“不過,他也有不好的地方。”

    莫非開竅了

    阿狸猛地抬頭

    “他對自己的評價很低,看上去對所有人都溫溫和和的,其實沒對誰真正親近看來確實有輕微的回避型人格障礙。”

    施黛的聲音透過蒙蒙水霧傳來,有些模糊“果然還是應該多夸夸他吧”

    阿狸

    有沒有一種可能,江白硯他不僅對自身評價低,他還平等厭煩世上所有人,覺得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他能割破自己的臉,就能輕車熟路割斷別人的脖子。

    算了。

    阿狸決定放棄思考。

    施黛的認知雖然與事實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但就目前的情況看來,在兩人相處時

    反而是江白硯被她壓制得更多。

    它甚至隱隱開始期待,江白硯下一次被噎得說不出話的模樣。

    施黛還在琢磨著江白硯的身世,思來想去得不到答案,沐浴後,整個人軟綿綿躺進被子里。

    將一切繁雜思緒拋在腦後,今晚雪雨交加,夜風輕柔,她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她的早膳相當于其他人的午飯,打著哈欠來到膳廳,一眼就看見坐在桌邊、朝著門外不斷張望的施雲聲。

    見到她,小孩總算收回張望的視線,輕哼一聲“已經是午時了。”

    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這才醒呢。

    “三國時期著名將領曹操有言,吾好夢中努力。”

    施黛正色,抱起懷里的白色小狐狸“阿狸作證,是床先黏著我的。賴床幾個時辰,是對它最好的尊重。”

    阿狸

    胡說八道的時候請不要讓我當目擊證狐,謝謝。

    “昨天夜里,傀儡師的第四篇文稿出現了,被貼在東市。”

    孟軻饒有興致道“東市啊,長安城里最繁華的地方。犬妖一經問世,就立馬傳遍大街小巷,到今天,已是人盡皆知了。”

    施黛吃下一口熱騰騰的芙蓉糕,接著話茬問“那四個打家劫舍的賊人,應該被釘在恥辱柱上了吧”

    “自然。”

    沈流霜道“生前被虐待至死,死後被千萬人戳著脊梁骨罵,那幾人也是活該。”

    犬妖的復仇很成功。

    “對了,”忽然想到什麼,孟軻一笑“黛黛,你爹不久就能回來。”

    施敬承身為鎮厄司指揮使,堪稱大昭的最強戰力之一。近日北地有大妖現世、為禍一方,他去了極北之地祓除妖祟。

    “馬上就是新年,他再不回來,除夕都過了。”

    孟軻挑眉一笑“這次新年,等我給你們好好準備禮物。”

    施黛歡呼“謝謝娘親”

    江白硯安靜坐在一邊,慢條斯理用著午膳,並未多言。

    他對新年沒什麼概念,橫豎不過冬去春來的季節更替,除此之外,就是家家戶戶格外吵鬧罷了。

    方才听孟軻說起新年,施黛面上顯出毫不掩飾的笑意,因落落大方,好似糖絲化開。

    江白硯不明白,她的歡喜、他們的歡喜從何處而來。

    正隱隱困惑,忽而听見有人含笑道了句“江公子的傷勢如何了”

    一抬頭,施黛正凝神望著他,眼睫勾著晌午的微光,一眨眼,日影全都燦盈盈碎在眼楮里頭。

    江白硯莫名想起昨日剜除毒素的情景。

    肩頭的傷口已經痛得不再劇烈,與她四目相對時,悄然竄過一瞬輕癢,稍縱即逝。

    他神色不變,溫聲笑笑“好多了。多謝施小姐。”

    他受了傷,臉龐失去血色,因一身白衣、脊背挺拔,如同落滿霜雪的松。

    當江白硯將惡念壓在心底,展現在旁人面前的模樣,是近乎于溫馴的柔和。

    很有迷惑性。

    然而不知怎麼,施黛卻記起昨天他回頭的剎那表情,眉含艷色,像用胭脂涂抹的薄雲。

    實在好看,她被蠱到純屬人之常情。

    因成功破獲傀儡師一案,小隊得到了一段時日的短暫假期。

    沈流霜陪著孟軻去煮茶,施黛用完膳後無所事事,望一眼門外的白雪皚皚。

    昨晚有一場久違的冬雨,到半夜,飄落在半空的雨夾雪凝成雪花。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下了整夜,今早天氣放晴,雪色初霽,院子里流泛著白茫霧氣,地面結出瑩瑩碎玉,一派銀裝素裹。

    施黛抓起一捧落雪,看向身後的施雲聲“會堆雪人嗎”

    施雲聲當然不會。與狼群生活這麼多年,他對雪只有兩個印象

    一是可以吃,二是很冷,很討厭。

    單薄的人族形態沒辦法熬過冬天,每至寒冬,他都會化作幼狼的模樣,用皮毛抵擋嚴寒。

    但冷意還是會往骨子里鑽,讓他大多時候只能蜷縮在山洞的角落,偶爾無聊了,便去吃一口積雪

    冷颼颼的,沒有味道,壓根填不飽肚子,還會讓他不大舒服。

    此刻听施黛開口,施雲聲輕哼一聲“不會。”

    “想學嗎”

    將手里的雪花揉捏成團,施黛展顏一笑“我教你。”

    幼稚。只有小孩才會喜歡這種事情,他已經十三歲了。

    黑靴踏過地面積雪,濺起幾點晶瑩水珠,施雲聲語調散漫“我為何要學會”

    這其實是個反問句,語氣微冷,彰顯了他不屑去學的決心。

    但施黛不知是沒听出來,還是就算听出來也佯裝不知,笑盈盈揚起嘴角“因為我想和你一起堆雪人呀。”

    施雲聲

    被一個直球愣愣擊中,施雲聲眼睫一顫,耳廓微熱,飛快別開視線。

    沒有拒絕,是默認的意思。

    “你看,我們把雪像這樣堆起來”

    蹲著身子,施黛伸手攏起雪團,輕輕打了個寒顫“有點兒冷,你怕冷嗎”

    她膚色白皙,被雪一凍,指尖與掌心漫開薄薄的紅。

    真是嬌氣。

    施雲聲一把從她手里奪過雪團,將雪花生澀堆在一起,嗓音悶悶“你教我,看著就好,應該我、我來堆。”

    他早就習慣了這種寒冷,與施黛柔嫩縴盈的皮膚不同,施雲聲的雙手布滿老繭與傷疤,是在野外掙扎求生留下的痕跡。

    把雪攏起來而已,他來做就行。

    施黛不傻,怎麼會看不出來,這小孩是不想讓她受凍。

    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她作為姐姐,哪能心安理得吃自家弟弟的紅利。更何況,堆雪人嘛,就是要大家一起才有意思。

    施黛嘴角上揚,戳一戳他緊繃的後背“哪有人堆雪人還這麼一本正經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磨刀。放松放松,不用緊張。”

    說著重新伸出手去,幫施雲聲的雪堆捏出輪廓“然後就是固定形態啦,你看,像這樣。”

    他才沒有緊張。

    男孩一言不發,安靜看她。

    他生有一張鋒芒畢露的臉,劍眉漆黑,眸色冷沉,唇角總是抿著,好似刀鋒。

    施雲聲神色桀驁淡漠,動作卻極為認真,乖乖跟著她的動作,堆出個歪歪扭扭的小雪人。

    施黛笑得脆泠泠“哇,我弟弟天賦異稟”

    施雲聲

    對她的吹捧不置可否,施雲聲一邊固定雪人的輪廓,一邊小聲嘟囔“幼稚。”

    一個勉強看得出形態的雪人即將完工,施黛抬眼,看向正欲離開膳廳的江白硯“江公子要來嗎”

    江白硯尋聲回頭。

    施黛今日穿了身朝霞綢制成的折枝紅裙,因蹲在地上,裙擺逶迤散開,花瓣般將她托映在中間。

    當她開口,呼出的氣息凝成白霧,于眉眼間交融聚散,薄紗一般。

    在冷寂冬日里,如同一抹醒目的墨。

    江白硯也沒堆過雪人,與施雲聲不同,他對此毫無興致,更不會因為施黛的三言兩語,甘願陪她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但與此同時,不久前的困惑再度涌上心頭

    僅僅是用手堆弄冰雪的簡單動作,他們為何能從中得到樂趣這與江白硯所知的愉悅不同,既沒有酣暢淋灕的廝殺,也沒有鮮血與痛意的糾纏。

    施黛總能從身邊的任何尋常事物里,尋到令他無法參透的歡喜。

    讓江白硯惡趣味地,想要將這份歡喜剝離。

    他本就是惡劣至極。

    “不必。”

    垂眸笑笑,少年的喉音溫潤如珠玉“不過每每見到雪人,都讓我想起一個故事。”

    “嗯”

    施黛偏頭看他“什麼故事”

    施雲聲滿心警惕,蹲在施黛身旁,悄悄瞪他一眼。

    “一名婦人夜里歸家,發覺家門大敞,屋內一片狼藉,值錢的東西被人洗劫一空不止財物,連她丈夫也消失無蹤。”

    江白硯語氣平平,因聲音好听,有種娓娓道來的沉浸感“蹊蹺的是,院中不知被誰堆了個雪人。婦人因丈夫的失蹤心亂如麻,對雪人並不在意,只當是街坊鄰里孩童的鬧劇。”

    大概猜到一點兒情節里的貓膩,施黛面色微僵,眨了眨眼。

    施雲聲在一旁听得認真。

    十三歲的年紀好奇心正盛,他對話本故事听得不多、所知甚少,被江白硯幾句話勾起興致。

    阿狸亦是晃了晃尾巴,等待後續。

    “過了幾日,冬去春來,雪水漸漸融化。婦人這才發現院中那個來歷不明的雪人,竟淌出了猩紅水漬。”

    一襲冬風掠過,瑟瑟生寒。樹梢雪屑飛揚,如冰晶落下,嘩啦作響,冷氣橫生。

    江白硯神色依舊溫和“原來她的丈夫早就死去,被匪賊藏進雪人里,一直陪著她。”

    施雲聲

    施雲聲頭皮發麻,咬牙切齒這家伙,絕對是故意的

    阿狸

    雪白狐狸後背發涼,連打三個哆嗦江白硯這瘋子

    施黛听罷,卻只是若有所思看著他,杏眼微光暗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莫不是被嚇得太厲害,呆住了

    阿狸壓下脊背上的涼意,帶著些許同情地悄悄瞟向她。

    旋即愣住。

    很無解,很疑惑。

    誰能告訴它,為什麼听完這麼個人的、十足惡劣的恐怖故事施黛居然笑了

    “江公子。”

    黑  的瞳孔輕悠悠一轉,施黛揚起嘴角,眼神中多出幾分期許的意思“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故事嗎還有別的嗎能給我說說嗎”

    江白硯

    他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不,是“很不好”的預感。

    一盞茶後。

    書房之中燃著炭火,陽光和煦,暖意融融。

    施黛將筆墨紙硯一件件備好,心滿意足拍了拍掌心,斗志昂揚。

    “經過傀儡師一案,長安城中,志怪話本子必然大行其道,賺得盆滿缽滿。這是我們的機會。”

    施黛握拳“江公子的故事奇詭莫測,一定能殺出一條血路,火遍長安。”

    阿狸

    它看不明白,它大受震撼。

    沒錯,施黛听完那個雪人藏尸的故事,不僅沒被嚇到,還對江白硯的編排能力大加贊賞

    然後拜托他又說了幾個詭譎殘酷的小故事,決定開發成話本子。

    差點忘了,施黛以前是警校預備生,看過不少刑偵科普和小說,哪會被這種故事嚇到。

    江白硯本性陰暗,自幼見慣腌之事,越是離奇的死法、越是殘忍的情節,他越能信手拈來。

    這叫什麼,專業對口

    當他提及各式各類血腥殘忍的邪術。

    施黛雙眼晶亮“江公子見多識廣”

    當他說起“厲鬼一直貼身藏在身後,所以哪怕主人公翻箱倒櫃,也始終無法發現它的行蹤”。

    施黛輕快鼓掌“ 呀,奇思妙想”

    幾個故事講完,阿狸與施雲聲雙雙被駭得面色微白、神情復雜。

    唯有施黛大受鼓舞“江公子,大才。我們的暢銷話本子就靠你了,在這個新年,一起賺大錢。”

    江白硯

    他不至于驚訝,只是有一點點茫然。

    是真的很茫然。

    江白硯向來喜怒不形于色,施雲聲少有見他吃癟的時候,心中大為爽快,只恨不能當場舞刀助興。

    沉默片刻,小孩抿下唇邊笑意,學著施黛的話,極盡陰陽怪氣“嗯,好故事,大才。”

    一句話說完,陡然意識到不對勁。

    等等。

    為什麼他姐姐,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

    他忽然也有了種很不好的預感。

    “江公子肩頭有傷,不便握筆。”

    施黛看著他,嘴角揚起一抹小弧,眯了眯眼“雲聲既然喜歡這些故事,不如由你來謄錄吧。正好練練你的字。”

    一切都是最好的歸宿,最好的安排。

    施雲聲

    施雲聲

    施雲聲不懂,也不明白,半柱香的時間後,書房里為何會是這種局面

    江白硯面無表情,語調里听不出情緒,第一個故事已講到大半

    “厲鬼嘶聲道,你我一母同胞,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害我至此,定要償命。”

    而他同樣面無表情,幽幽看窗邊的施黛一眼,用潦草的字跡,竭盡可能一筆一劃地認真寫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目睹一切的阿狸

    江白硯此人心如蛇蠍、陰鷙不堪,腦子里盡是陰暗殺伐的念頭,如同一朵看似綺麗的花,內里早已破敗腐爛。

    但此時此刻,這個事實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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