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月光下,常勝死死盯著養病坊緊閉的營門一言不發,劉鯤陪伴在側默然無語。
“報,啟稟將軍,用來殺毒驅瘟的生石灰所剩無幾,浸泡棉布的藥液也存量不多了。”
劉鯤聞言眉頭大皺,就在他彷徨無措之時,忽見甦雲滿臉喜色飛步而至。
“三哥,來∼∼來了。”
“誰來了?”
話音未落,就見夜幕下駛來數百輛大車,為首者身著一身紅衣,遠遠望去就像一團跳動的火焰。
“三公主?”
等看清來人的模樣,劉鯤趕忙上前見禮。
三公主見狀跳下坐騎,雙手虛托道︰“將軍不必多禮,此次瘟疫爆發,多虧將軍應對得法,陛下嘉許的同時讓本宮送來許多藥材和應用之物,請將軍差人查點。”
“多謝陛下,多謝三公主。”
言畢,劉鯤輕輕拉了拉常勝的衣角,兩人相視一眼大步離去。
“木頭,你沒事吧?”
“沒∼沒∼沒事。”
看到甦雲答應一聲後就沒了下文,趙琪撇了撇嘴不滿的嗔怪道︰“就一句呀!沒了?”
“哦!∼∼你∼∼你咋來了?”
趙琪聞言挑了挑眉毛,強壓怒火道︰“怎麼?本宮不能來嗎?”
“∼∼不∼不是,危∼∼危險。”
听出甦雲的擔心,趙琪心中暗喜,剛要綻放笑容卻听他繼續說道︰“你∼∼又幫∼∼幫不上忙,來∼∼干嘛!”
“你……。”
“好!嫌本宮幫不上忙是吧!那本宮現在就走。”
“等等。”
不等趙琪轉身,甦雲連忙一把將她拉住。
“別∼∼別走,∼∼我想∼∼你∼∼。”
甦雲這幾個字一出口,把三公主羞得滿臉通紅,她萬萬也沒想到看上去憨厚木訥的傻小子居然如此大膽。
“傻木頭,人家也想你。”說著話趙琪竟將頭輕輕靠在甦雲的胸口。
感受到胸前溫熱的氣息,甦雲心跳加速,大腦一片空白,剩下的那半截話早被他忘到九霄雲外。
翌日清晨,劉鯤忙碌一夜剛剛合眼,就听房門 當一聲被人撞開,緊接著三叔臉色蒼白跌跌撞撞闖了進來。
“大少爺,出事了。”
“怎麼了?”
現在的劉鯤就像驚弓之鳥,稍有風吹草動都會令他倍感壓力。
“大少爺,昨夜二少爺說他胸悶困乏,老奴以為是這幾天累的,沒想到今早二少爺竟然咳出了一大口鮮血,這可如何是好。”
驚聞噩耗,劉鯤如遭雷擊,匆忙起身趕往弟弟所在。
“元良,元良。”任憑他如何呼喚,劉鵬始終雙目緊閉毫無反應。
眼見情況不妙,劉鯤彎腰將他背起,撒腿如飛沖向養病坊。
“將軍請止步,此地瘟毒過重,沒有防護切勿入內。”
不等營外值守的軍卒上前攔阻,劉鯤急聲吼道︰“讓開。”
話音未落,他早已踹開營門闖了進去,身後三叔剛要跟進卻被人一把抓住。
“三叔留步,您老氣虛體弱切不可莽撞。”
三叔聞言回頭,原來是傅恆得到消息匆匆趕來。
“承恩,太,太可怕了,二少爺恐怕也染上了瘟疫,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看到一向老成的三叔如此慌亂,傅恆上前將老人家輕輕扶住,低聲勸慰道︰“三叔放心,小將軍吉人天相,自有諸神護佑,絕對不會有事。”
就在二人心驚膽裂之際,劉鯤已經找到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甦蕊。
“元良暈過去了,快。”
甦蕊聞聲回頭眼中滿是駭然之色,她一把扯下罩在臉上的棉紗捂在劉鯤的口鼻上。
“你進來干什麼,出去!”
“可是元良。”
不等劉鯤把話說完,甦蕊冷著臉道︰“我保證他絕對不會出事,現在你馬上離開這,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走。”
在甦蕊急迫的咆哮聲中,劉鯤悻悻離去,臨行前他對甦蕊抱拳拱手道︰“拜托了。”
等劉鯤離開後,甦蕊熟練的拿起金針,彎腰解開了劉鵬染血的袍服。
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又是十余天,眼看三公主送來的藥材又將耗盡,眾人心里不約而同的蒙上了一層陰霾。
“報,啟稟將軍,城外來了一隊車馬,為首之人自稱蕭林。”
“林叔?他不是應該和蕭姑娘呆在城中嗎?何時離開的?”
面對劉鯤的詢問,眾人皆無從作答,這些天大家都在忙碌,誰還有閑暇顧及不相干的人。
片刻之後,蕭林領著近百輛大車緩緩入城,等車輛站穩,老管家小心翼翼的扶著蕭雅跳下車轅。
“蕭姑娘?你們怎麼………。”
不等劉鯤疑問出口,蕭林在旁低聲解釋道︰“小姐早已料到瘟毒橫行藥材短缺,所以前些日子帶著老奴悄悄返回皇城,將祖產府宅悉數變賣,並花高價購得一批急需之物。”
眾人知道原委後對蕭雅交口稱贊,惟有劉鯤心中苦澀,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份恩情。
隨著大量藥物的投入,感染鼠疫的百姓越來越少,走出養病坊的人越來越多。
“大哥,你說俺媳婦咋還沒出來呀!她會不會…。”
“二弟休要多想,甦醫師不是讓人傳出話來了嗎!郡主瘟毒已去大半,用不了幾天自會痊愈。”
“嗨!但願如此,也不知小四到底咋樣了?你看老三,整天像丟了魂似的,除了忙于公事,就是坐在營前發呆。”
德古順著常勝的視線望去,劉鯤的背影在落日下顯得格外孤寂。
“他最牽掛的人都在營中日夜不得相見,心中豈能不苦。”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甦,千家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