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行祭祀的那天,天不亮趙玉瑭就被叫起來梳洗打扮,來的人還是皇後娘娘的貼身侍女,她在侍女的伺候下穿上層層華服,臉上涂了一層厚重的白粉,將五官都遮得七七八八,一眼看去根本認不出來。
“為什麼要涂成這樣?”
采蓮在旁邊忍不住問道,因為趙玉瑭的尷尬身份,她並不被秦氏的長老認可,沒有上秦氏的族譜,所以以往的祭祀也都不被允許參加,這還是第一次,采蓮本想把趙玉瑭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誰知道皇後居然派了人來,還弄成這個鬼樣子。
那侍女不苟言笑,手上的動作沒停,似乎還怕趙玉瑭臉上的粉不夠多,又給撲了厚厚的一層,感覺像戴了個面具。
面對采蓮的質疑,她只是淡淡地說,“祭祀就是這樣的,所有大秦的孩子都是氏神的子民,神的孩子是不該有固定面貌和性別的,所以要用白粉將臉遮住,要用寬大的衣袍將身體遮住。”
采蓮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既然都是這樣的,她就不擔心了。
一切準備就緒後,趙玉瑭被一頂轎子抬出了皇宮,進入寬敞的街道。
大秦從上到下都費非常重視對氏神的祭祀,因此街道上人滿為患,十分擁擠,光是走出這條街就費了不少時間,趙玉瑭時不時地會透過簾子縫隙觀察外面。
最開始,前後都是皇宮里出來的轎子,里面大概是其他皇子公主,慢慢的周圍安靜下來她坐著的這頂轎子走上了山路,進入了一處到處是斷壁殘桓的地方。
這地方趙玉瑭在史書上見過,是大秦建立的第一個王都,後面因為一場天災毀了大半,于是大秦遷都另建,這里就被廢棄了。
趙玉瑭轉頭一看,發現自己帶來的宮女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數十個身穿黑袍的年老女人。
“不是要去祭壇嗎?這是哪里?”
離她最近的女人沒有抬頭,只低聲說了句,“這就是祭壇。”
正式的那個祭壇是為了讓皇上祈福用的,是擺設,眼下這座廢都才是真正祭祀的地方。
趙玉瑭意識到不妙,但轎子周圍都是訓練有素的侍衛,她想逃跑是不可能的。
很快,轎子停了下來。
“公主,請下轎。”
廢都有一大半建築都坍塌了,眼前這座房屋風格古樸,用料講究,顯然不屬于坍塌那些,應該是幸存的建築之一。
趙玉瑭觀察著周圍環境,發現那些黑袍女人在跟侍衛低聲交談什麼,緊接著,趙玉瑭被一個女人緊緊抓住手腕。
她聲音嘶啞,讓人听了不寒而栗,“跟我走,別抬頭。”
她帶著趙玉瑭進了主屋,里面一片漆黑,竟然沒有一扇窗戶,光亮全被厚重的牆體遮擋在外。
屋子不開窗……除非不是給人住的。
這大廳出奇得大,越往里走,趙玉瑭就越能清晰地聞到一股陳舊的泥土味和血腥氣,周遭陰冷潮濕,好似走在地底。
這不像屋子,更像是巢穴。
“別動。”
老女人低聲呵斥了一句,很快,她松開了攥著趙玉瑭手腕的手,逼她在地上跪下。
她語氣陰森森的,就像在恐嚇,“我來之前你都不能起來,要一直跪著,惹怒氏神的下場你不會想知道的。”
氏神對于大秦的人來說就是超越皇帝的存在,那些父母教育不听話的小孩子時,只要提一句氏神,小孩子就不敢哭鬧了,對于大人的威懾力更是驚人。
因此老女人說完這句恐嚇後就放心地離開了,似乎篤定這個自小沒出過宮,一直無人過問的小公主根本沒有膽子做出格的事。
事實上,她前腳剛轉身,趙玉瑭就趁著周遭黑漆漆的她看不見,非常迅速地從地上站起來了。
她腳步輕盈,適應了黑暗之後也能看清事物的一點輪廓,摸索著往前走。
這地方非常空曠,也非常寂靜,趙玉瑭能听到自己細微的呼吸聲,她往前走了大概十五米的距離,腳尖踫到了一個硬物。
好像是台階。
她拿腳尖丈量著,慢慢走上台階,這台階竟然意外地長,足足走了三十個台階才到頭。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現在站著的這個地方應該是整個大堂最高的位置,快接近房頂了。
趙玉瑭在心里盤算著,這地方顯然是有用的,周圍又沒有窗戶,這里肯定有照明的東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