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正在來到南京之後，可就是名副其實的土皇帝了，即便是魏國公徐承宗也對他恭恭敬敬，不敢得罪。
半生沉浮，起起落落，讓孫正在晚年的時候，也開始染上了諸多不好且有些變態的習慣……
朱見深當然注意到了孫正的到來，他也是故意晾著孫正，讓他多跪一會兒。
對待前朝的官員，如何敲打朱見深還要考慮考慮，可對待自己的家奴，他可是沒有一點顧慮，
他對孫正很是不滿。
南京城作為濟南謀反的主謀之地，這個監軍，守備毫無察覺，已失職。
而且，孫正的風評很不好，剛到南京的時候，還知道守點規矩，可時間越長手就越不老實，也不守什麼規矩了，收點銀子到沒有什麼，最讓朱見深生氣的是，他一個太監竟然充當起了二道販子的保護傘，還成了一個養馬人，當然此馬非馬，名揚州瘦馬。
揚州瘦馬本是在明初之時形成，有專門養“瘦馬”的職業，也就是人販子他們從貧困人家買來相貌出眾的幼女，加以調教，等幼女長大後便賣給富賈。
這和買來瘦弱的小馬，喂肥養大再加以出售是一樣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些被買來的女孩子因此就被稱為瘦馬。
實際上，整個江南等地都有這個情況，只不過揚州地區鹽商眾多，富甲遍地，所以養瘦馬之風最為盛行，也頂上了揚州瘦馬的名號。
養瘦馬就是女子蘿莉養成計劃，富人們按照自己的喜好培養幼女，長成後便娶入家門作為妾室。
秦淮八艷顧橫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門、馬湘蘭柳如是、陳圓圓等人都是揚州瘦馬出身，即便是香名遠播，瘦馬們也不過是富人的玩物，社會地位十分低賤，能像秦淮八艷這樣出人頭地的瘦馬畢竟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瘦馬最終流入妓館或稱為流鶯，並且因為涉及到了買賣，社會地位比路上的乞丐都要低，害了乞丐你要吃官司，可主人隨意打殺這些女子，都不會有人過問。
這就是換著法子的變賣人口。
在成化三年，皇帝年幼，于謙當政的時候，揚州瘦馬的名聲非常大。
揚州知府給于謙寫信，痛斥了這項勾當，而後于謙便在稟告孫太皇太後，皇帝之後，便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嚴格打擊了這一條產業鏈。
將買賣人口定為重罪，逮到就殺，在成化三年，到成化七年的四年時間中，地方官府幾乎已經把揚州瘦馬的產業鏈給全盤拔出。
可過了十幾年了，在江南這股奢靡之風又抬頭了。
有了需求，就會有買賣。
揚州瘦馬的勾當又在私下慢慢的起來了。
讓朱見深沒有想到的是，孫正這個老掉牙的太監，竟然也好這一口，在他的府中養著十幾個小女孩當孫女，還有八個男童當孫子，這些孫子孫女可不是養著長大孝順自己的，全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
東廠調查的人說，孫正經常褻玩這些孩子，比正常人還可怖，已經死在他手中的孩童不下雙十之數，都埋在孫正府院的後院中。
他代表的可是自己，可是皇權，不說讓你潔身自好，那也要注意影響啊，更何況他本身就是苦命人，早早的入宮當了太監，可現在混出點名堂了，對同樣出身貧苦的孩子，卻沒有一點點善意，害了那麼多條性命。
在年初朱見深剛剛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就想著宰了他，但後來朱見深考慮片刻之後，感覺還不到時機，便將此事給按了下來，又讓南京副守備太監耿良提醒了他一番，在自己到達南京之前，不要讓他再害人命。
妥妥的心理扭曲到變態的人，這種人不管能力多高，朱見深也不會用。
調查孫正的是東廠的人，而所有的信息都是經高義的手傳遞給皇帝的，所以趙化農並不知道，這才在半路上跟著孫正敘舊閑聊。
可此時皇帝陛下就這樣晾著孫正，趙化農便也明白了些什麼，這老小子身上有事啊。
跪的時間越久，證明犯的事情越大，超過半個時辰，死路一條……
站在孫正前面的趙化農就這樣站著，算著時間，而孫正也就這樣跪在地上。
乾清宮中也是靜的可怕，只有皇帝翻閱奏章的聲音……
半個時辰後，朱見深放下了手中的奏章，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孫正。
“孫正啊，你來南京多久了……”
听到這話，孫正緊繃的心放了下來︰“陛下，奴婢來了四年了……”
“都四年了，看來，你在這里也算是根深蒂固了，你是南京的守備太監，這南京城中的事情，你知道應該不少，朕問問你，當年于太保打擊的揚州瘦馬，現在江南還有嗎？”
雖然皇帝陛下語氣輕快，不像生氣，可孫正剛剛放下的心，還是立即緊繃起來了。
他不禁想到陛下怎麼突然說這事了，難道，難道陛下也想見識見識，讓自己這個奴婢，給他去張羅幾個。
此時的社會背景，皇帝有這個想法很是正常，更何況在場的都是家奴，也傳不出去，在外辦差的奴婢給主子獻美女，也是符合此時國情的。
“陛下，這明面上是沒有，可暗地里面還是有的，陛下若是喜歡，奴婢可下去張羅……”孫正話還沒有說話，便被朱見深身旁的高義大聲呵斥︰“放肆，竟然敢如此言其陛下，來人，掌嘴三十……”
高義的話說完，一擁而上四個太監，直接將孫正給拉了起來。
這個時候的孫正已經蒙了，而當他看到對自己行刑的太監，竟然是副守備太監耿良，他立馬明白了些什麼。
坐在上面的朱見深就這樣看著，沒有絲毫阻止的打算。
而耿良對待自己的上司，也是絲毫沒有留情，一巴掌，一巴掌的輪了下去。
輪巴掌啪啪啪的清脆聲以及孫正痛苦的叫聲，瞬間讓剛剛靜悄悄的乾清宮，瞬間變的熱鬧了起來…………
耿良再太監輩分中屬于低輩，此時也才三十多歲，他之前喊孫正干爹，可此時卻是沒有絲毫留情，用盡了全力，恨不得三十巴掌便把這個老太監給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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