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宗又等了半個時辰,林老漢,帶著他的兒子,才到了家中,遠遠的看到劉清宗之後,林老漢是小跑著過來的。
“劉大人,您來了,快,快進屋……”
林老漢對劉清宗很是熱情。
而劉清宗對于林老漢的邀請,沒有拒絕。
三個人就這樣進入了院子中,隨後劉清宗又被林老漢帶到了堂屋里面,而他的兒子卻沒有跟進去。
堂屋里面,收拾的干干淨淨,還隱隱有著一股茉莉花的香味。
普通的百姓家,當然不會有什麼太師椅高凳子,全是小馬扎,劉清宗那麼高大的一個人,坐在上面,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等到林老漢跟劉清宗兩個人坐下後,便嘆了口氣說道。
“劉大人啊,我跟兒子,去了其他的人家都問了,他們不願意出來作證了,唉……”
“都是普通百姓,七年前,他們都已經鼓足勇氣告了,過了這麼多年,終究還是要生活的,不敢舊事重提,倒也是正常。”
“唉,你說,就我們一家了,勢單力薄的,這還能贏嗎?”
林老漢說完之後,略顯無奈。
他們都是普通百姓,祖上三代也沒有人吃過皇糧,告一個那麼大的官,難以上青天,若不是這一胡同的鄰居們幫忙,他們一家可能都會消失了。
可林老漢知道危險,也知道有難度,但卻從來沒有想過放棄過。
他的女兒,什麼錯都沒有,卻被人玷污了清白,毀了一輩子,這口氣,他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自從再年前見過劉清宗之後,他便開始積極的聯系當年的受害家庭,但這些家庭,好不容易日子平穩一些,即便心中再有憤恨,可一家老小的安定,還是讓他們退縮了。
劉清宗輕聲說道︰“無妨,一定能贏,我已經告了御狀,見到了陛下,身上也有了陛下給的聖旨,只要你們家肯作證,我定能讓耿柄仲,耿懷兩人繩之以法。”
“這,這事情,皇帝也知道了。”
“對,刑部的卷宗雖然沒了,可這件事情是確實存在的,巡撫,布政使都是在陝西任職超過了十年,也知道這樁案子,只要找到耿懷,就能贏。”
“可,可西安城大了啊,怎麼找啊。”
“有人會幫我們找的。”劉清宗輕聲說道。
正在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那個女子又端著兩碗水過來了。
而看到女子過來,劉清宗趕忙站起了身體,像是一只受驚的小鳥一般。
這個動作,讓林老漢與女子都嚇了一跳。
剛剛在外面的時候,劉清宗雖然表現拘謹,可也算正常,但到了房間之中,一個較為封閉得空間,有女子靠近他,他就心驚膽戰。
更何況,這個女子還正是劉清宗心中窈窕淑女的形象……
二十二歲金榜題名,,二十四歲因寫的一手好字,好文章,破格進入了翰林院,二十七歲又進入了都察院。
這已經是妥妥的人生贏家了。
可他卻從來沒有跟女子待過一個房檐下,從來沒有過……
所以,劉清宗才有些慌張。
”劉大人,您怎麼了。”林老漢說著,也站起身來。
“無事,無事。”劉清宗趕忙說道,而後又是小心翼翼的從女子的手中接過茶碗,生怕踫到人家。
這種拘謹,讓這個女子也比較好奇……
女子名叫茉莉,林茉莉。
若是沒有遇到那種事情,她也早就嫁作人婦,早早的生了孩子,可十五歲的那年,遇到了一個禽獸,改變了自己的一生。
但這個女子,並沒有像其他女子一樣尋死,而是跟著父親,走上了告狀的道路……
接過茶水之後,劉清宗又是緊緊張張的全部喝完。
兩次都是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劉清宗便把茶碗又規規矩矩的還給了林茉莉。
林老漢看到劉清宗這樣略顯呆板的動作,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無奈的嘆了口氣。
自己在做什麼夢啊,官家的人,怎會看上我們這種家庭的女兒,更何況,還不是清白之身……
“大人,剛剛你說,誰幫我們找……”林茉莉剛剛在門外听到了劉清宗與自己父親的對話。
劉清宗听到之後,略顯緊張。
“一定會有人幫我們找的,林老爹,我帶來了兩個人,他們都是京師來的,都有些身手,這兩日便讓他們留在這里,我怕那些人狗急跳牆。”
“那你怎麼辦?”林老漢還沒有說話,林茉莉便搶先了一步問道。
“我住在官驛,身上又有皇命在身,沒有人敢對我不利。”劉清宗回復道,說完這些話後,劉清宗便對著林老漢拱了拱手,而後慌慌張張的離開的了房間。
看著他的背影,林茉莉開口問道︰“爹,這官是你從哪里找過來的,我怎麼看著,有些不靠譜呢。”
“別胡說,人家是京城的官,京師的官,管咱們西安城的官。”
“可他的官袍怎麼如此那麼髒。”
“這還用說,好官唄,沒銀子請下人洗衣服,自己又洗不干淨。”林老漢回道。“你問這麼多干什麼,閨女,可不能亂想啊……”
“爹,我知道,早就認命了…………”林茉莉輕聲說道,臉上沒有一點波瀾,仿佛她的話,正是她真實的心里寫照一般。
離開院子的劉清宗,便將跟他前來的兩個護衛留在了這里,而後自己獨自一人朝著巡撫衙門而去。
李秉是四天前收到的旨意,讓他前往西安府,配合協助劉清宗查案。
旨意上並沒有說要查什麼案子,李秉也不敢絲毫大意,在接到旨意後,便從開封出發,到了西安。
此時的巡撫衙門之中。
李秉坐于上首。
陝西布政使趙應名,陝西按察使耿柄仲,陝西都指揮使定襄侯郭登之子郭嵩,分坐兩旁。
御史到了西安府的事情,他們今日早上才知道。
李秉這些年一直都在推行新稅制,對于西安府的事情了解的並不多。
而郭嵩是外來戶,在成化十一年才成為陝西的都指揮使。
只有趙應名,耿柄仲知道御史到來,是要查什麼案子……
也只有兩個人在這個時候,心中有些忐忑。
趙應名雖然不是主謀,但成化七年的時候,耿柄仲是西安知府的時候,他卻是按察使。
當年的他,默認了一系列事情的發生,現在東窗事發,他也逃不了干系,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幫著耿柄仲度過難關……
“陛下親自指派的御史,又讓本撫前來協助,到底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案子呢。”
“這段時間,本撫不在陝西,對此也不清楚,三位大人,都說說把,這些時日,西安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李秉看著幾人輕聲說道。
听到李秉這話後,眾人都是暗呼一聲老狐狸,一句話就想讓自己置身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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