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深坐在床邊,看著一臉蒼白的孫太皇太後,心中充斥著無限的憂愁,而一旁的張妍在這個時候,走上前來。
朱見深抬起頭看了張妍一眼而後溫柔的說道︰“皇後,懷有身孕,不能過于勞累,回去休息吧。”
張妍輕聲說道︰“陛下,也要保重龍體。”
朱見深點了點頭站起身,將張妍送出了宮殿。
而一直坐在正殿之中的錢太後,周太後,在朱見深回來的時候,都紛紛站起身,接著詢問太上皇的事情。
“太上皇回到京師之後,也是要居住在皇宮吧。”
“不,是南宮,到時候太後若是想去,便可進入南宮陪著父皇。”朱見深直接開口說道。
听到南宮之後,錢太後心中默念了一番,而此時的朱見深已經又走向了宮殿的深處。
周太後在後邊跟著低聲說道︰“皇帝,你父皇回來之後,你可要小心了,他當了那麼多年的皇帝,這宮里面很多老人都是他的親信,一定要囑咐張保,好好清理一番。”
朱祁鎮回來,最慌的並不是朱見深,反而是他的母親周太後。
听完母親的話後,朱見深只是苦笑一聲,心中也是有些感動,這真是上陣親兄弟,打虎母子兵啊,他輕聲說道︰“母後放心,兒子什麼都安排好了,張大伴去處理了,父皇回來,也不會有什麼變動。”
而一直跟在朱見深身邊的張保,在這個時候,卻沒有跟在朱見深的身側。
前宮之中,一隊隊皇帝的親衛,與東廠的番子將在宮中有些名氣跟權勢的太監們都召集了起來。
有著三十多人。
這些太監們有很多都是在歷史上正統,景泰,天順三朝有名氣的太監。
比如卷入南宮金刀案的御用監的阮浪,尚衣監的高平,天順朝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現在司禮監新任執筆太監牛玉等。
他們都是老人,且都是侍奉過太上皇,現在在宮中還是有著一定威望的。
這麼多的老人被聚集在金門橋之下,有些慌張,發生什麼事情了,難道是太皇太後歸天了嗎?
而不一會兒,便見到張保帶著趙化農等一干太監來到了金門橋下。
看到張保之後,高平立即走上前去︰“張公公,這是怎麼了。”
張保看了一眼高平,而後低聲說道︰“高公公,站回去,听我說。”
高平一看張保的臉色,心中略有不喜,可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回到人群中。
“諸位,這麼晚叫諸位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告知諸位,諸位為陛下鞍前馬後多年,陛下實在不忍諸位太過勞累,便想著讓諸位提前去南京,看守宮殿,或是為太祖皇爺爺守陵。”
听到張保的話後,諸多上了年紀的老太監都是一臉驚訝,去南京的宮城,或者去給太祖爺守陵墓,這可都是犯錯奴婢的下場,可他們卻沒有什麼過錯啊。
雖然心中不滿,可張保在宮中數十年的只手遮天,孝子賢孫一大幫,二十四監中的副手大多數都是他的親信,而他們這些老人也早就被架空了,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他們不滿,心中不服氣,可卻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一個個沉悶著臉。
“不知張公公想讓我們什麼時候走。”牛玉開口說道。
“今夜就啟程吧,宮城之外,馬車已經給大家伙備好了。”張保冷聲說道,臉色沒有絲毫波動。
這麼多年,張保一直都在做著這個準備,而這些人也都是多年調查的結果,所以當張保得知朱見深想讓太上皇留在京師之後,這個計劃就要開始實施了,一刻都不能耽擱。
眾人听完之後,頗為無奈,而牛玉接著說道︰“張公公,不如讓我們收拾收拾東西,明日在出發。”
“牛公公放心好了,你們都在宮里面那麼長時間了,怎麼可能沒有體己的人呢,你們先走,他們過兩日也就去找你們了,到時候你們的東西就讓他們給帶著,快出發吧。”
張保說完之後,便看了一眼身旁的趙化農,便帶著一干太監離去。
而這些老人們看到張保已將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心中明白,他們的選擇只有兩個,要嗎,體體面面的離開,要嗎,被不體面的被趕走,眾人只能在趙化農等一眾東廠的番子看守下,走出了這座生活一輩子的紫禁城。
正如張保所說,籬笆還有三個樁,這些人在宮中生活了那麼長時間,或多或少都是有著親信的。
而張保要做的就是將這些人在這兩日,將其全部揪出來,將太上皇在宮中的所有影響力全部鏟除掉。
朱見深在皇奶奶的身邊陪到了半夜,期間太皇太後只醒了一次,但意識也不清楚,只是喚了幾聲朱見深,喚了幾聲朱祁鎮。
宮中的事情,也早就傳遍了朝堂。
在襄陽賑災呆了小半年的李賢剛剛回到京師還沒有參加幾次朝會,便就收到了旨意,暫停早朝,一干機務大事移交內閣,若要機要面陳,也需據本上言。
這日他奮戰到了深夜,剛剛睡著,卻被下人叫醒,原來是于謙深夜到訪。
這都到了第二日了,于謙還專門來找自己,肯定不是小事,當下李賢只能拖著疲憊的身體起床,而後在大堂之中,見到了于謙。
“于太保,這麼晚了還專門到訪,難道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于謙也沒有藏著掖著,等到李賢坐下後,于謙便開口說道︰“剛剛冷 的書信有護衛帶入京師,到了我的手上,太上皇在回來的路上,而我在來的時候,又看到了十幾輛馬車在東廠的監督下,出城而去,想來宮里面在做準備啊。”
听完于謙的話後,李賢的困意一下子就消失了。
“難道太皇太後真的……”
李賢是被孫太皇太後提拔上來的,這麼多年他一直處在中樞,並且比歷史上提前數十年開始為大明朝的撥亂反正做出貢獻,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孫太皇太後。
“即便沒有,不過也不容樂觀,這太上皇回京,我的心啊,怎麼都不踏實,子對父,總是處于弱勢的。”于謙開口說道。
李賢嘆了口氣,而後借著燈台,看到了于謙頭上的白發,嘆口氣說道︰“于太保,我們啊,終究都是外人,陛下也長大了,這個事情,我們做的已經夠多的了,接下來的事情,還是要陛下來做,你放心好了,依我看來,陛下還是能夠拿捏住太上皇的,正如拿捏住你我二人一樣。”
于謙听完李賢的話後,並沒有徹底放松,還是有些七上八下。
“我只是怕太上皇回來,會讓那些對新政不滿,對徐有貞你我不滿的官員產生一些不該的想法,陛下說是要保密,可天下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啊,太上皇住在南宮,一日兩日倒也罷了,可要是住上個一年兩年,這滿朝上下,怎會不知。”
“哎,于太保啊,我再說一句,他們終究是父子,沒有人敢拿著九族的性命,去考驗陛下太上皇的父子之情,更何況,宮里面的人被張公公清除,從伺候太上皇的人,到把守南宮的人,都是親信中的親信,陛下即便做了一些變革,可那些武勛們,也不可能將希望寄托于太上皇的身上,而太上皇本身,此時應該也沒有了那種想法了……”
听完李賢的話後,于謙才算是放下一部分戒心,心里面也在暗自盤算,自己接下來要提起精神。
朱見深是于謙的學生,即便在教學的過程中,朱見深不算一個好學生,可這麼多年的皇帝經驗,足以證明他這個學生有機會成為大明朝的賢明的君主,他真的害怕發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情,在于謙獨處的時候,甚至萌生過讓太上皇暴斃的忤逆想法…………
而此時的朱祁鎮,正坐在馬車之上,連夜奔騰中。
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正在跟著朝鮮的妹子學習外語的時候,太監們一擁而入房間,將他強行拔了出來,而後寬衣,弄上了馬車,最後就是一番長途跋涉……
當然朱祁鎮也不是傻子,這麼緊急,肯定是京師發生了大事,要嗎是他的兒子當今的皇帝,要嗎就是他的母親,當今的太皇太後……
不過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他都要失去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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