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這書生的話後,徐有貞猛地站起身來,看著書生,心里面一直盤算著這些年自己到底干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閑了一會兒,徐有貞還真的想不出自己干過什麼事情,這些年,一直致力于為陛下沖鋒陷陣的大浪潮之下,在平時,也算是對自身的貪欲有了克制,在江南的時候,偷偷摸摸出去過找佳人共度良宵,可自己也沒有西門之習慣,他可是花了錢的。
老家吳縣只有老爹在,幾個同族的兄弟,雖然也做一點小生意,可自己並沒有給他們提供幫助,自己的老父親比自己還精,不可能為自己惹事的,
而且徐有貞為了避嫌,在老家的時候,也只是去看了一眼父親後,便匆匆離去,並未大肆張羅,宴請親朋好友。
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的,能有什麼讓別人敲著登聞鼓來告自己呢。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徐有貞將自己這些年在江南所做的事情全部捋了一遍,判斷自己的屁股肯定是干淨的。
告自己,肯定是因為新稅制。
有了這個結論後,徐有貞心里面倒也平靜了一些,若是因為新稅制而攻擊自己,別說是敲了幾下登聞鼓,就是把登聞鼓院燒了,自己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徐有貞听到自己的名字慌,朱驥听到徐有貞的名字也是慌得一筆。
這已經牽扯到了陛下最看重的新稅制上面了,難道是有心人故意搞出來攻擊徐有貞,讓他倒台,繼而阻止江南整改新稅制的進程。
新稅制大多數都是徐有貞做的,但暗地里面錦衣衛幫的忙也不少。
錦衣衛內部的卷宗中對于徐有貞在江南的所作所為記載的清清楚楚,並且最為重要的是,錦衣衛在配合徐有貞做的一些見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也多,而且很多事情,還都是經過朱驥的手。
當然,皇帝陛下對于新稅制的看重程度,朱驥心里面也清楚。
那書生看到眼前的兩個大官,在听到徐有貞的名字後,紛紛失態,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大人,大人,是不敢受理學生的冤屈嗎?”他弱弱的問道。
朱驥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徐有貞,眼神中表達的意思,現在案件牽扯到了你,你是不是要回避,要真的不放心,你出去,讓那個秦御史進來。
而徐有貞重新坐下身去,用自身的態度,告訴朱驥,我老徐身正不怕影子斜,肯定是不會出去的……
“學生知道,徐有貞深受陛下器重,信任,兩位大人,若是真的不敢听,學生也不講,等到陛下召見的時候,再將這樁涉及數百人生死的大案,告知陛下。”
徐有貞听到之後,趕忙說道︰“你快些說,因何到御前狀告本……”說道這里,徐有貞立馬停止,馬的,差點嘴瓢。
徐有貞停下之後,看了一眼朱驥,卻見朱驥已經閉上了眼楮,想來是默許了自己的這種行為。
而在朱驥看來,若是徐有貞身上沒有背負天大的干系,朱驥肯定讓他出去,可現在形勢比人強,他只能裝作沒有看到。
”大人您說什麼?”書生稍稍愣神。
“沒什麼,你也不用擔心,徐有貞雖然深受陛下的器重,又在江南擔任欽差,但王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何況是一個徐有貞呢,若是他真的犯下了滔天之罪過,國法絕不容他,陛下不容他,本官也不會容他,你且細細道來。”徐有貞說這話的時候,心里面怪怪的,這就是傳說中的自己審自己的案子嗎?
書生听完之後,臉上有些喜悅。
“大人,不知,您是何官職,在朝中是何品級。”
徐有貞听到這書生的話後,想都沒有想就回復道︰“本官叫李賢,內閣輔臣,協助于太保在中樞替陛下梳理朝政已有十年。”
而听到徐有貞的這話,朱驥睜開了眼楮,又看了一眼徐有貞。
李輔臣若是知道徐有貞出門借用自己的馬甲,一定不會輕饒了他。
而與朱驥不同,在听到李賢的名字後,這書生也是狂喜不已。
“您當真是李大人,當真是李大人……”這書生滿眼含淚,立馬跪下身去,跪著靠近徐有貞,就差要抱著徐有貞的腿了。
既然都已經到這兒了,徐有貞也只能裝下去。
“你且起身,本官能為你做主……”
這書生眼中的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掉落了下來……
李賢……
李賢……
自己能夠報仇雪恨了。
他在京師本來第一個想要找的人就是李賢。
不過,他卻一直都沒有機會。
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但李賢戰爭綜合癥創傷還沒有康復,惜命如金,他每次出行,都是偷偷摸摸的,並且對于自身的安全很是看重,還張羅了很多跑江湖的高手貼身保護,這書生在李賢的府邸外呆了好幾日,都沒有見到過出行的馬車。
這書生也不是個尋常家庭,家道未發生變化之前,對于朝政時事通過很多的渠道可以了解。
在朝堂之上,只有兩個人能對徐有貞構成威脅,一個是于謙,一個是李賢。
可于謙的府邸離宮城太近,他要是攔路喊冤,一定會被徐有貞在京師中的爪牙知道,並且在這書生的認知中,于謙是正人君子,也是大明的基石,事務繁重,自己這點小事擺到他的面前,還有些不夠看。
所以他選擇了李賢,可李賢太苟,一點機會都莫給給自己留……
沒想到自己破釜沉舟敲了登聞鼓,還是遇到了李賢。
這真是兜兜轉轉還是你,只要最後是你,就不枉我一番努力……
書生打量了一番徐有貞,心中不由有些奇怪,傳言中的李輔臣在市井的傳說可是一直存在的,當初土木堡潰敗,文官李賢可是一人,一刀,一馬殺出重圍,據傳身材高大挺拔,怎麼現在肥頭大耳,看起來還矮了不少。
想來是傳言有誤,或是這麼多年的安逸生活,讓他胖了一些,縮了一點。
書生情緒稍稍安穩下來後,便開始講述了他因何來敲這登聞鼓。
“學生名為楚庵,家住在甦州的城邊,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誰知那徐有貞他蠻橫不留情,勾結官府目無天佔我大屋奪我田,學生獨在京城進學……”
听到這里,朱驥猛地睜開了眼楮,這怎麼還唱起來了,這不胡鬧嗎,而後朱驥看了一眼徐有貞,發現這廝還听的津津有味,他不急,自己可是真的急啊,這陛下派來的人馬上就要到了,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去面聖。
“別這樣說,這樣說,我們兩人也听不懂,展開了說,有什麼證據都拿出來,你要知道你告的是當朝重臣,馬虎不得……”朱驥說完之後,又看了一眼徐有貞。
而徐有貞也稍稍收斂一番,一臉嚴肅的看著楚庵。
楚庵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而後又開口說道︰“大人,能不能給點水喝,這兩日學生一直都躲在這登聞鼓院中,可是為進一滴水,一粒米啊。”
朱驥听完之後,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重重的嘆了口氣…………
就這樣,徐有貞,朱驥兩個人,看著楚庵足足喝了三大碗的水後,才得以繼續听這家伙的冤情。
楚庵是甦州城小有家資的富戶,他們平時也做一些生意,經常往返于應天府,杭州府,就將一大部分的錢財放到了寧波一處具有隱形官方色彩的錢莊中。
不僅是楚家,僅甦州城就有六十多戶將自身的銀錢都放到了這個錢莊中,每年老老實實的交納管理費用,十幾年都沒有出過什麼問題,可徐有貞到了甦州城,不分青紅皂白的抓了很多甦州城的鄉紳大戶,按理說,這甦州城中的鄉紳大戶被逮走,跟寧波府的錢莊能有什麼關系。
可最先是甦州城中的錢店關門,六十多家客戶瞬間慌了,就跑到了寧波府去要這筆錢,而當時的寧波府錢莊外除了甦州城來的人,還有杭州來的人,甚至應天府的人到來了很多。
他們都是拿著票據卻取不來銀子。
錢莊給出的解釋是,大老板都在甦州城,被徐有貞全部抓了起來,錢財充公,錢莊的一大部分銀錢都存在這些大戶的家中,也被徐有貞給全部罰沒了。
所以,你們別找我們了,找我們也沒什麼用,都去甦州的徐有貞的官衙要錢吧。
這些人在寧波府呆了小半個月,可卻毫無收獲,又因為寧波府知府衙門的特別關照,這些人住店沒有店家敢讓他們住,吃東西也不沒有人敢賣給他們,死挺了半個月後,寧波知府衙門也不要遮羞布了,徐有貞說不定哪天就到了寧波府來,當下便直接派衙役將這些外地的人全部趕了出去。
而對于這些小戶來說,這些銀錢可都是大部分身價了,當然也不能善罷甘休。
那個時候的徐有貞正在滿城清查,這些人跑到了徐有貞的官衙外要求見徐有貞,可卻被官衙的官吏以妄圖阻止新稅制的理由而全部抓了起來,楚庵的老爹就是因為在寧波先是提心吊膽,回到了老家,又直接被抓進了大牢,一個沒留神就命喪黃泉。
這個人在牢中並沒有呆多長時間,當知道這些人不是來鬧事之後,就被放了出來,而徐有貞當時忙的不行,這件事情也只是下了一個放人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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