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雲的話，讓天景帝呆滯了許久，他瞳孔不斷轉動，整個人都像是失了魂一樣，久久不語。
自己曾經認為的一生之敵，似乎從未將自己當做敵人，甚至從未想過斬殺自己。
所以，這些年，自己到底在做什麼，自己到底在想什麼，自己有到底為的是什麼。
天景帝落寞，身體晃悠，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去一般。
可他還是站立著，還是強撐著。
一時間，天景帝思緒萬千，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周錚從未將自己當做可以與其一戰的對手，是從靈魂上的蔑視不屑還是因為周錚從來都知道與自己是骨肉之親，所以不忍下手。
天景帝張了張嘴，他想要問問，可終究話語還是被遏制在了咽喉之處，沒有真正的流動。
有些話，他問不出口。
有些話，他也不想問出來，因為答案的出現，或許並非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有些事情，永遠不知道答案，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第二呢？”
天景帝知道，牧雲說的是兩個原因。
他想知道，第二個原因是什麼。
“第二個原因，因為你贏了，這個天下還是姓周，是周錚的周。”
牧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天景帝再也繃不住，身體一個踉蹌，退在了門背後，他大口喘著呼吸，嘴里面全部都是嘟囔的話語，可惜沒有人听清楚他到底說的是什麼。
只知道，這一刻的天景帝，有些頹廢。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天景帝知道，這句話，其實就是兩層一次，第一次，這天下不是其他人的，還是周家的，這個意思天景帝可太清楚了。
他太清楚，自己遭遇到了什麼，因為差一點這個天下就不再姓周了，甚至現在整個天下也不一定會姓周。
這一刻，他恍然大悟！
自己似乎做錯了，一直都是做錯了。
自己為何要對周錚如此憎惡，自己為何要如何看不慣周錚，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保證這個世界還是周家的天下，而不是江山易主。
若是江山易主，若是改朝換代，自己存在的意義與價值又是什麼？
而第二層意思，也相當的明顯，那就是在牧雲的眼中，這般天下不是他天景帝的天地下，而是周錚的天下。
他牧雲從不認為此時的大周天子是天景帝，在他看來大周天子，仍舊是周錚！
呼呼呼！！！
狠狠地吐出胸口的濁氣，天景帝苦澀一笑。
他許久才是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這段時間，天景帝經歷的事情太多了，這種經歷，讓他整個人都蒼老了很多。
不過，在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一些東西。
是的啊！
這天下，無論如何變化，都只能姓周！
否則，自己百年之後，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否則，自己做出的任何事情，在歷史上都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想到這里，天景帝的拳頭不由自主地緊握了些許。
“很好，很好，很好......”
天景帝淡淡的說出了三個很好，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可同樣，也沒有人察覺到，天景帝此時的眼眸閃爍了起來。
這江山，似乎也沒有那麼好。
這天下，似乎也沒有那麼美。
這權勢，似乎也沒有那麼讓人向往！
想到這里，天景帝松了一口氣，他發現，自己仿佛整個人都有一種完全放松了的感覺，而這樣的感覺，讓他感到了極端的舒適。
“朕知道，你們手中還有一股力量隱藏在帝都之內對吧。”
突然，天景帝話鋒一轉，嘴角上揚，死死盯著牧雲。
而這一問，讓牧雲身體猛地一愣，可隨後同樣是冷哼一聲，若這就是天景帝的目的，那麼只能說要讓他失望了。
無論是他還是宮檀，都不是貪生畏死之輩，所以有些問題，在牧雲看來，天景帝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這段時間，朕也曾暗中想要尋找到那一支力量，可惜沒有找到。”
“但朕比誰都清楚，那一支力量一直都蟄伏在京都，只要你們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快速集結。”
似乎沒有看出來牧雲的想法一樣，天景帝自顧自地開口。
可是他的話，牧雲同樣是沒有回應，但實則牧雲內心則是泛起了滔天巨浪。
因為，宮檀確實留了一手，為的就是在關鍵時候可以助周錚一臂之力。
那一支力量，隱藏的很深很深，是當初宮檀一手組建的，甚至就算是牧雲，都無法知曉那一支力量，更是不可能調動那一支力量。
甚至，以牧雲在大周的身份和地位，對那一支力量都知之甚少。
為何，天景帝能夠知道？！
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天景帝的能耐啊。
這樣的低估，對于他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好在，看樣子天景帝似乎只是忌憚那一支力量，還不一定知道和掌握那一支力量。
這讓牧雲稍微松一口氣。
因為，那是宮檀最後的手段，即便是周錚真的戰死，宮檀不能獨活，但那一支力量也不可能落在天景帝的手中。
因為牧雲太清楚了，他們在死之前，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當初的宮檀便說過，若真是到了絕境之地的時候，他會讓這個世界永遠記住周錚。
或許，這一支力量本身就是有什麼使命吧。
“不過，你們最好能夠調動那一支力量，並且是以極快的速度。”
天景帝並未理會牧雲，而是冷冷的丟下了這句話。
可這句話，卻讓牧雲一愣，顯然有些沒有弄清楚天景帝到底想要說什麼。
“周錚沒死。”
轟隆隆！！！！
短短四個字，讓牧雲整個人的身體都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瞬間就發出了轟隆隆的聲音。
他原本癱坐在地上虛弱到極致的身軀，同樣是猛地站了起來。
踉蹌的身子，根本顧不上和天景帝之間的關系，直接就沖到天景帝的跟前 ，牽扯著他的衣袖，整個人都激動了不少。
他如此的原因，不是因為要對天景帝出手，而是激動，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活著，他贏了，可是他沒有勝。”
天景帝見到剛才還是死氣沉沉的牧雲，現在卻爆發出來這樣的體力，倒是一愣，可隨後苦澀一笑。
他知道，這足以說明牧雲是真的在乎周錚，是在乎到了骨子里面的那種在乎，是真正的可以為了周錚沖破一切困難的在乎。
有如此之人輔著，當真是幸事啊。
但這一次，天景帝沒有再瞞著什麼。
他將決戰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牧雲，而听到這個過程的牧雲面容不斷變化，可最後變成了興奮！
他就知道，周錚一定會創造奇跡，一定會贏。
“可現在他馬上他攻擊京都，鄭開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一旦周錚不能快速進入京都，世家大族定然會再度蓄力一擊。”
“那個時候，就不是周錚死了，是所有跟著周錚的人，都得死。”
天景帝留下這句話還有，不再言語。
他緩緩轉身，但空氣中還回蕩著天景帝的聲音。
“地牢，朕已經打開了。”
“能不能活著離開這皇宮，就是你們的事情了。”
“能不能調動那一支力量助力周錚，也是你們的事情了。”
“朕，只是告訴你！”
“若是慢了，那麼，你們就等著給周錚收尸吧。”
聲音還回蕩在地牢之中，可天景帝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牧雲的視線之內。
只留下他一個人，還沒有完全回神過來。
這一次的消息，太炸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