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廷重臣眼中,方臘不過癬疥之疾,甚至比不上東平府的梁山賊
方臘遠在東南,距離汴京足有數千里,而梁山群寇橫行河朔,劫殺花石綱,堵塞河運,危害極大!
這一日,梁山泊的聚義廳里,大頭領宋江手持邸報,環顧四周,“諸位兄弟,神行太保戴宗兄弟劫殺了東南信使,擄來了這份急報,里面是兩浙兵馬司錢玉的告急文書,在睦州,有一個叫方臘的好漢做出忒大的事”
小李廣花榮笑道︰“能讓俺家哥哥稱作好漢的人物應該絕非等閑之輩,卻不知道他到底做下了什麼事?”
宋江拍案而起,“方臘奪了縣城,滅了三千朝廷禁軍,還攻下了睦州州城建德,自立太平將軍,麾下所部人馬號太平軍,眼下,整個睦州都歸了方臘!”
武松听罷很是開心,“俺武松就佩服這樣的好漢子,天下間如果再多幾個這樣的英雄人物,這鳥皇帝的江山早坐不下去了!”
軍師吳用倒是若有所思,他撇了宋江一眼,“哥哥,咱們梁山好漢替天行道,在這世間也是獨一無二的,眼下方臘既然能奪睦州,為何我們不能奪了大名府?救下盧員外和石秀兄弟?”
原來前幾日宋江將盧俊義擄到山上,想讓其入伙,盧俊義堅辭不授,吳用見狀便使了個毒計,一方面放回盧俊義,一方面又四處宣揚盧員外已入梁
大名府梁中書梁士杰本是蔡太師之婿,此番從中書侍郎下放到地方做知府,為的就是剿滅梁山泊,增添功勛,听說城中大名鼎鼎的盧俊義盧員外竟然投奔了梁山,自然大驚失色將其擒拿歸
宋江聞訊之後派出石秀打算接應盧俊義,卻一並被官軍抓
這幾日梁山一直在商議是否需要劫法場救人,沒想到東南又出了方臘這麼個好
宋江覺得襲擊大名府水到渠成!
“今皇上至聖至明,只被奸臣閉塞,暫時昏昧,俺們據梁山,替天行道也只是殺貪官,為民除害,日後皇上聖明,自會明白俺們苦心,現如今,奸黨梁中書擄我兄弟,焉能不報此仇?”
李逵大聲吼道︰“哥哥說得對,報仇!斬了梁中書的狗頭!”
宋江看向吳用,“軍師,大名府是河中重鎮,又有索超這等悍將,不知可有錦囊妙計?”
吳用笑道︰“諸位兄弟別急,且听我仔細道來……”
梁山好漢摩拳擦掌,誓要攻下大名府,而睦州城內,應募上短工的米泉帶著錢糧回到了
剛進家門,妻子就低聲質問︰“你是不是參加了太平軍?”
米泉自然矢口否認,“你這婆娘胡扯什麼?太平軍缺短工,城里有不少人都應募了,你看,我拿來的錢糧就是工錢!”
“那左鄰右舍怎麼都說你投了太平軍?”
米泉大怒,“定是那碎嘴的馬婆子在壞我名聲,你且等著,我去與她對質!”
妻子急忙勸阻,“罷了,罷了,由她說罷,只要你明日不再去做工,想必時間長了就沒人記得這事”
米泉好不容易得了個差事,自然不肯就此放手,“那可不行,太平軍管事的對咱們一視同仁,眼下城里正是用人之際,我可不能失了信義!再說了,咱們家只剩下半袋子米了,就算加上今天的錢糧,也頂多還能撐個十天半個月,再長的話,咱們一家三口可就要餓肚子”
妻子無奈,深深嘆了口氣︰“這好端端的世道,怎麼就讓人過不了安生日子呢!”
米泉又寬慰了幾句,“我听說太平軍治下沒有苛捐雜稅,也不會強征勞役,需要用人就給錢給糧,這樣的日子要是能一直過下去就好”
妻子低聲說道︰“當家的,在外面可不能這樣說,要是被人听見了,一準把咱們一家當成賊”
米泉看了看懷中的兒子,一臉的無奈,“要不是怕連累孩兒,老子早就參加太平軍了,還用怕這個怕那個嗎?”
“睡吧,睡吧,明日你要去上工我也不攔你,總之一定要好生生地回來”
“那是當然”
二人不再言語,摟著孩子逐漸睡
翌日一早,米泉又到了知州衙門,今日的差事是從潮濕的石牆邊上搜集硝石,同樣很簡
然而,剛動手沒多久,同條小巷的周七就向眾人說道︰“諸位,你們回家的時候有沒有鄉鄰亂嚼舌根?”
米泉還沒開口,其他幾人便連連附和,“一群長舌婦听說咱們掙了錢糧,都說咱們從了”
周七又道︰“我周七孤身一人,無家無口,誰說什麼與我也沒什麼關系,反正明天我就要參加遴選了,如果通過遴選,以後咱也是太平軍了,可你們呢,萬一太平軍走了,朝廷重新回來了,你們有想過以後該怎麼辦嗎”
米泉吸了口冷氣,是啊,周七提到的情況是他最不想面對的情
一旦太平軍離開,朝廷重新掌控建德城,到時候第一個要清算的就是米泉這些“通賊”之人!
可惡、可恨!
米泉咬緊壓根,狠聲說道︰“周七哥,明日我也去!”
“你家婆娘能讓你去?”
“周七哥,你說得對,事到如今,咱們早已經是身不由己了,既然都說老子是賊,老子真就做賊給他們瞧瞧!”
周七干咳一聲,“是太平軍!為天下開太平的太平軍!”
米泉連連頜首,“瞧我這笨嘴,沒錯,太平軍為民除害,老子願意跟他們干!”
“還有我”
“算我一個”
“我也去”
……
受到周七、米泉的鼓舞,干活的幾十個人紛紛表示要參加太平
眼瞧著同伴都跟自己一條心,周七心情不錯,“兄弟們都是好樣的,明天就讓太平軍的好漢們瞧瞧,咱建德人也不是孬種!”
“七哥說得對,只可惜今天的公審咱們是瞧不見了,听說審的還是青溪縣令高勤!”
“就是那個縱火燒糧的狗賊?”
“沒錯,就是他,此獠一把火燒掉了幾十萬石秋糧,咱們辛辛苦苦了幾個月,到頭來全讓這家伙一把火燒掉了!”
“該殺!”
決心參加太平軍之後,務工的幾人談話也沒了顧及,他們將數十年積攢的怨氣一股腦地宣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