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許未才下手術台。
癱在手術室地上坐了許久,他才換了身衣服回到辦公室。
看著手機上的未接來電又看了一下來自陌生號碼的信息,沉吟了一會兒他撥了過去。
紀昃禮貌地接通電話,費了一番口舌後才知道幾乎所有的事情。
一雙干淨的桃花眼里滿是陰郁,狠意和寒戾浮上,像從地獄剛剛爬出的惡鬼一樣讓人心驚膽戰。
“謝謝許醫生,辛苦您了,日後有什麼我能幫的上忙的地方您盡管吩咐。”
勉強按下內心深處想刀人的,他的聲音雖然繃的十分緊,但語氣平和地讓人听不出端倪。
許未笑了笑,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掛斷電話,胸口一股氣四處亂竄。
抑郁癥,抑郁癥!!
一口血沖到嘴里,紀昃咳嗽了幾聲“噗”地一下吐到床上。
雪白地床品上瞬間綻開一朵朵艷麗至極的紅梅,顯眼又奪目。
而他,滿臉地淡漠。
滿不在乎地抹了一下嘴角,他喊了一聲︰“小舅舅。”
原煜很快推開門,一臉吊兒郎當地表情僵在臉上,看著他嘴邊鮮紅地血跡一個箭步沖了上來,大喊︰“什麼情況?好好地怎麼吐血了?”
“大驚小怪,別告訴我媽。”
紀昃極其冷靜地推開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看著床單說道︰“找人處理干淨。”
“處理個屁。”
原煜暴躁地摁了呼叫鈴,瞪著一臉無所謂的紀昃︰“我警告你,少作妖。老爺子和我媽還在家里二十四小時監護了,你媽也受不住再來一次。”
紀昃垂眸沒有接腔,他暴躁地吼道︰“听到沒有?”
“更年期?”
不咸不淡地三個字,差點沒給原煜氣死。
要不是他還是病人,看他不抽死這小兔崽子。
紀昃淡淡是掃了他一眼,像是猜到他的心思一樣,十分欠揍地說了一句︰“你打不過我。”
唉,我去!!
我這暴脾氣。
原煜擼了擼袖子,看了看他慘白地臉。
視線落在被子上那一塊塊血漬,眼楮被刺了一下快速移開視線,氣咻咻地咬著腮幫子原地轉了好幾圈。
“有正事問你。”
“呵”
原煜冷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看我說不說?
“唐舒瑛的事進行到哪一步了?”
“你想干什麼?”
他並不認為紀昃只是單純隨口一問,原煜皺眉審視地看著他。
他從來就沒有把這個小自己一輪的外甥當小孩看待,他身上有著超乎同齡人的睿智和敏銳才思。
“關心一下而已,你不用這麼緊張。”
紀昃淡淡地開口,半垂的眼睫始終沒有抬起。
原煜狐疑地看著了他一眼,用腳勾了把椅子坐到床邊。
“有點麻煩,之前的報道還沒查完,上個星期派出去的工作人員又出了意外。唐家派人去善後了,應該問題不大。”
說完他摸了摸下巴,看了一眼低頭沉思的紀昃語氣有些踟躕︰“不過這個工作人員的調令是在唐舒瑛停職後下發的,但是很快就收了回去,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這人竟然留在了災區。
後來出了意外,很多人都在猜測是不是跟這次大雪報道事件有關。”
稍微停頓了一下,語氣倒是開始散漫。
“她老公是個狠角色,這點小事在他眼里不算什麼。”
陳涼這個人手段了得,這商場上少有人能對付。
也就是徐錚版塊沒有觸到他的利益,否則兩家早晚得杠起來。
紀昃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摩挲著手里的手機。
在外面敲門等了一會兒的醫生又敲了第二次,他說了句︰“進。”
做了個胸片回來,他又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響了幾聲後,那邊接通低低地“喂”了一聲。
“七少,欺負我媳婦兒都不帶知會我一聲的?”
紀昃語氣慵懶,但清俊地臉上滿是寒霜。
這是來算賬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唐七︰“事出有因,趕明兒我做東給言若賠罪。”
只要她願意見我。
他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桀驁地眉眼低垂,黯黯地沒有什麼神采。
紀昃輕笑了一聲,“都是聰明人,就不要說糊涂話。”
“你想什麼?”
“唐局進去待幾天吧。”
他輕描淡寫的就把一個部級干部送到局子里待幾天,唐七鋒利的眉毛抽動︰“你是瘋了,還是喝了?”
連著冷笑了幾聲,他滿臉譏諷。
“你以為有黃家作保原家作靠山就了不得了?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唐家,哼,唐家還有人喘著氣了!”
紀昃嘴角動了動,勾出一抹笑,冰冷,嗜血,殺氣騰騰。
看著被子上的一顆微粒,嘴角的笑更加深。
不知死活!!
給臉不要臉。
“唐七,南方暴雪的真相。”
紀昃說的很慢,但每一個字都能讓對面的人出一身冷汗。
透著淡粉的指頭輕動,他不緊不慢地吐出兩個威脅意味十足的字︰“夠嗎?”
操!!!
唐七在那頭暴躁地踹了一腳桌子腿,桌上的擺放地果盤里幾顆丑橘滾落。
“你不要忘了,四大家族同氣連枝,榮辱。。。。”
他面色陰沉,對面不屑地嗤笑著打斷他沒有營養的廢話。
紀昃︰“你動老子媳婦的時候,怎麼不想想這句話?”
你們t的想什麼呢?
如果到現在他還想不清楚言若為什麼去龍閆,他干脆從首都醫院的樓頂跳下去得了。
在八里那天,她和唐七聊的應該就是去氣象中心查資料,然後才認識了秦遠。
得出了“南方暴雪”的結果,搭著唐七的關系找到了唐舒瑛。但是對方並沒有采納,也導致了最後一系列的事情的發生。
唐家為了保護唐舒瑛,把參與其中的池魚秦遠調離事情的中心。言若找唐家人談判,但秦遠沒有回來她也去了龍閆。
一場意外的暴動,秦遠死了。
不,這中間有一個地方有問題。
前世的暴雪紀昃有印象,新聞聯播天天霸屏那作為重生者的言若一定記得。
她不是得出結果,她是明知道結果才決定去找依據試圖示警,減少災難造成的影響。
可惜,沒有人听她的。
那個叫秦遠的年輕男人,那個叫鴨鴨地小女孩都為此喪命。
言若一定會把這一切都歸于自己身上,所以她才會生病。
紀昃閉上眼,被深深地無力感包圍。
這是個死結!!!
因為重生是一個無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只要她說不出這個秘密,她就永遠不會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