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和柯澤二人很快就抵達了天遙城，這里距離問命城倒是沒有想象中的遙遠。
而他們剛從蒼行鳥運輸站中走出，便見到了許多身著黑色道袍，胸前有金絲所勾勒的“自在”二字的青年男女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這自在門未免有些太自在了，他們就這麼放縱自己的弟子隨意離開自在門嗎？”
白君也對眼前這般場景感到十分奇怪，各大宗派一直秉持著非必要不讓弟子入紅塵的做法，而這身為超級宗派之一的自在門，似乎並沒有這般規定。
“我記得不是說，修煉勢力為了避免自家弟子在入了紅塵後，仗著自己的修為強大，去做一些歹事，損害宗門聲譽。且入了紅塵的弟子，往往會因為歷世程度不深，而被人坑蒙拐騙，或影響了自己的道心。因此會堅決反對自家弟子沒有合適理由時，禁止離開宗門麼？”
“按理來說確實如此，這自在門好生古怪。柯澤，一會兒行事一定要小心，我總感覺此行不會如同觀星宮時那般順利。”
“明白了。”
接下來，讓白君感到心驚的是，這于天遙城街道上行走的人，有近一半都是自在門的弟子，這是什麼概念？
伏天城常住人口與流動人口加起來有三百萬人，而天遙城有著自在門這個龐然大物坐鎮，人口只會多不會少。給予其四百萬人口的估計，減去兩百萬呆在住處內的流動和常住人口，這意味著剩下二百萬人中會有近一半是自在門的人，而這還沒有算上呆在宗門中的自在門弟子。
也就是說，自在門的門人弟子，粗略估計也能有個一百萬之多。這顯然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從古至今，沒有任何一個修煉宗派，能夠容納下如此之多的門人弟子。因為至強者數量有限，能夠管理的弟子就那麼多。即便是上古時期那個百花齊放、出凡遍地的時代，其宗派數量也是同樣的數不勝數，能夠同時作用極其大量頂級修煉者的勢力，也並不存在。
因此，自在門擁有這麼多弟子，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那為何白君和柯澤二人還會一直見到那麼多自在門弟子？
為了對這種古怪現象進行求證，白君和柯澤並沒有著急直接前往自在門，而是刻意在天遙城中閑逛了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過後，白君身旁的柯澤面色蒼白，表情猙獰，都有一種精神崩潰的趨勢了。
“這怎麼可能，怎麼這天遙城里到處都有大量的自在門弟子，而且無論同一區域人數總量多少，這自在門的人總能保持佔有半數左右。”
“這確實有些過于詭異了，這種人數比例永遠維持在二分之一的情況，實在是令人難以理解。”
然而，白君在這三個時辰之中，並非完全是在閑逛，他還是留下了一些小手段的。
就在二人繼續向前行走了一小段路後，白君好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雙眼瞪大，神情也不如先前那般平靜了。
“怎麼了，尹白？”
“柯澤，恐怕咱們是被人做了局了。”
“呃，什麼意思？”
白君緊緊盯著人群之中的某名自在門弟子，面色逐漸凝重起來。
“自在門並沒有這麼多弟子，而是咱們一直在別人的監視之下。自在門預判了我們的行進路線，不斷地讓自己的弟子調整活動區域，致使我們的視線內，始終有著人群半數的自在門弟子。”
“這是什麼意思，自在門怎麼知道我們要來天遙城？難道說，觀星宮和自在門串通好的？”
白君細細思索了一番說道︰“也不一定是觀星宮，說不定是城主府里面出了內鬼。主要是自在門這番調動的弟子數量不少，咱們從觀星宮離開才沒多久，很難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完成召集。所以大概率，在準備訪問計劃的時候，就有人通風報信了。”
白君還有一點沒有說明，那就是，自己的偽裝大概率已經失效，內鬼在通報的時候，不可能沒有說明他白君的存在。
看來自在門此舉，大概率是在刻意針對他白君的。但他們到目前為止，也一直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行動，究竟在打著什麼算盤？
隨後，白君和柯澤二人徑直向著自在門的地界走去。就在靠近宗派大門的時候，兩人突然停下了腳步。
“尹白……”
“我明白。”
原來，來到自在門地界附近時，兩人周圍的人群中，自在門弟子所佔比例直線上升，等他們靠近大門時，周圍的所有人已經全部都是清一色的自在門弟子了。
啪，啪，啪……
一道道響亮的拍手聲從自在門中不斷傳來，不久後，白君和柯澤兩人也見到了拍手聲的來源。
“白宗主大駕光臨，這還真是讓我們自在門感到受寵若驚。”
那是一名白發蒼蒼，身形佝僂的老者，臉上的皺紋如同枯木的樹皮一般，整個人看上去著實是有些油盡燈枯的感覺。
白君立馬向其回以笑容並說道︰“這位大人是否認錯了人，在下名為尹白，受伏天城的城主大人之令前來，並非是什麼白宗主。”
柯澤這時也走上前來說明道︰“我名為柯澤，是來自于伏天城的使者，這位尹白，是我的同伴。”
那名老者嘴角輕挑，似乎是在嘗試露出戲謔的表情。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我可能真的認錯人了吧。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呢。老夫名為古蒼，是自在門的二長老。不過，二位使者，此次前來天遙城，所為何事呢？”
這古蒼的小表情，白君也是十分敏銳地捕捉到了，因此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對方早已心知肚明，只是沒有現場強硬揭穿而已，應該還是有所顧慮的。
柯澤明白這時候白君已經不方便出面主導局面，因此自己主動向前一步，直面古蒼說道︰“古長老你好，我們受城主大人之令，前來調查有關貴宗弟子于伏天城中組織鬧事的情況。”
“我自在門的弟子于伏天城中鬧事，還是成組織規模的？”
古蒼掃視了一圈周圍的自在門弟子，大聲詢問道︰“你們听沒听說過這碼事？”
那些自在門弟子十分整齊地一同搖頭。
“這位使者，你看，如果真的是有組織預謀的，在場這麼多自在門弟子，不可能完全沒有人了解此事。所以這件事，一定與我自在門無關。”
這老東西明顯是知道些什麼，才會安排這般陣仗和給予此番回答。
說起來也奇怪，最近幾年，無論是有關魔族還是有關界外之人，似乎都和自在門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你說這是他們倒霉，也許吧，但至少現在，白君覺得大概率不是什麼霉運，而且自在門的人在秘密地做些什麼。
但現在也不方便直接返回，太過爽快的處理，反而會讓自在門的人疑心更重，對現在的處境十分不利。
因此就在柯澤感到糾結之時，白君還是選擇自己出面進行應對。
“古長老，我對于城主府針對貴宗派的懷疑，表示抱歉。但是我方手中有著指向貴宗的相關證據，因此實在無法排除貴宗派弟子的嫌疑。如果我等就此離去，也無法給城主大人和城中百姓一個交代。”
“你們有什麼證據？”
“貴宗派的弟子令牌。”
听了白君的話，古蒼先是瞪大了雙眼，隨即頗具嘲弄意味地大笑兩聲後說道︰“你們難道就因為這一點就懷疑到我們自在門頭上嗎？有誰會蠢到自己干壞事的時候身上還帶著能夠證明身份的物件？”
听上去似乎有理，只要不是純傻子，而且不是一堆純傻子聚到一塊。怎麼也干不出十幾個人都不隱瞞自己身份的蠢事吧。
但是……
“通常來說是不太可能有人去干這種蠢事，但他們身上還攜帶有觀星宮的弟子令牌，因此不排除刻意混淆視听，來降低自身嫌疑的可能。”
古蒼的面色倒還是頗為平靜，不緊不慢地說道︰“那你們怎麼不去找觀星宮求證一番呢？”
“我們剛剛從觀星宮離開，已經向他們進行過求證了，而且也排除了他們的嫌疑。”
“哦？你們怎麼排除的？”
“那些觀星宮的弟子令牌屬于無字牌，這意味著令牌的主人早已亡逝，總不能是鬼魅作亂吧。”
“據我所知，所有無字牌都會歸宗派統一保管，那為何不能是觀星宮的人自己特意攜帶自家的無字牌，到伏天城作惡呢？”
確實，白君原本也懷疑過這一點。但打消他疑慮的，正是當時踏入廟堂後，那看似正在做法一般的身影。
無他，白君知曉那是觀星宮的某種算卦方式，且中途不能打斷。因此那名中年男子應當是在知曉了白君和柯澤的到訪後，才特意在廟堂中算了一卦。
這說明他的警覺性很高，通常听聞有使者前來調查其宗派弟子之事，不至于讓一名宗派高層可以算卦，而且一算還那麼長時間。顯然是觀星宮早就知道有麻煩會找上頭來，而听聞白君和柯澤的到訪，便覺得他們兩個，就是渾身麻煩的使者。
關于這一點，白君反而不覺得是觀星宮在做了一系列壞事後才听聞使者到訪，便想要算出解決之法。恰恰相反，一個擁有如此神算之法的宗派，是做壞事前，就要先演算一番的。而白君有著絕對的自信，如果觀星宮算到了他的頭上，肯定不想與之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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