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和魏虎二人來到魏武的墳墓處。
“小武!那我就回村了。你也回去吧!小來子還在村里等著你呢!回去之後好好考慮考慮。”
“好的!虎哥!”
魏武喜歡從自己的墳墓出入游神村,往常沒發現自己的墳墓如此荒涼,今天也許是因為兒子在村里等著自己,竟然感覺雜草叢生的墳墓甚是荒涼。
“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十年了也沒見你來給你老爹掃掃墓。”魏武小聲的嘀咕著。
“你說什麼?”
“沒什麼!虎哥你趕緊回去休息吧!忙活了大半夜了!”
“哦!”魏虎笑了笑。
其實魏虎都听到了,他听到魏武要收拾小來子,心里還是有一絲的開心的,說明魏武已經能夠用平常心面對小來子了,這是好事。
“走了!”魏武說完,從墓碑前消失。
“唉!這次的買賣不知道賠本了沒有?”魏虎看著魏武消失,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也向村中走去。
“眼看天就要亮了,我父親這是去哪了?”魏來在祖宗牌位前跪了半夜,還沒見到父親回來,心中難免著急。
“來哥!別著急,武爺既然交代了天亮前會回來,這不離天亮還有一個小時呢!”
“雖說如此,十年了,十年沒有見到他老人家了,又怎能不想念呢?又怎能不著急呢?”魏來感慨道。
“我看你是一點都不想你的老爹!”
此時,祖祠大殿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親切,十年未曾听到過了。
“爸!”魏來只喊了一聲爸,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思念,眼淚也奪眶而出。他嗖地從蒲團上站起身,轉身向門口跑去。
魏來像個孩子一樣撲到老人的懷里。
“爸!”魏來在老人的懷里肆意的哭,肆意的釋放自己的思念,肆意的釋放自己的情緒,在父親的面前,他再也不是個堅強的男人,也不是什麼三尺神,而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是一個思念父親的兒子。
葉非花看著魏來父子相見,看著魏來大聲的哭,心中也難免動容,眼中也噙滿了淚水。
而魏武再次听到兒子的一聲爸,淚水瞬間流了下來,十年未曾听到兒子叫一聲爸了,這聲爸曾經是多麼的熟悉,十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于這對父子來講,卻似乎有一輩子那麼長。魏來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父親了,魏武以為此生再無緣守護自己的孩子了。但沒想到,還能在游神村再次相見。
魏武輕輕的拍著兒子的背,他並沒有說任何的話。此時對于魏來來講,再多的話語都比不上父親緊緊的擁抱,再次感受父親在身邊的那種溫暖和安全。
過了很久,魏來似乎已將所有的情緒釋放。魏武雙手扶著兒子的肩,輕輕的擦拭掉兒子眼角的淚水:“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看看你哭得,你同事在旁邊都要看笑話了!”
“不管我多大,都只是老爸您的兒子!”
“好了!好了!你同事還在旁邊呢!”
葉非花見父子二人沒事了,這才走到他們面前,恭敬的喊了一聲武爺。
“讓你看笑話了!”魏來說道。
“沒有!沒有!人之常情嘛!”
“你就是小葉吧!”
“武爺!我是!”
“就別喊武爺了,喊伯父吧!”
“好!”
“小葉!伯父要好好謝謝你啊”說完,魏武雙手抓著葉非花的手,誠懇地說道:“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家孫女可就躲不了這一劫了!”
“是我應該做的!”
“小來子,要好好謝謝小葉,以後要好好幫助他,來報答小葉的恩情!”
“伯父言重了!”
魏武也並沒有多說,說多就顯得矯情了。
“知道我為什麼讓你來祖祠跪拜祖宗嗎?”魏武轉而問魏來。
“兒子不孝!沒能照顧好母親,也沒能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照顧好離兒!”魏來低下頭,向父親認罪認錯。
“嗯!不錯!還算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還有嗎?”
“還有什麼?”
“你沒看見我墳頭的草都一人深了嗎?這麼多年也沒想著給老爹掃掃墓,除除草嗎?”
“我……我……”魏來十年來,確實很少來給父親掃墓,一是因為前世忙工作的時候沒有空閑時間,二是公司倒閉之後,進入人生的最低谷,只知整日買醉。
魏武看著魏來內疚的樣子,又開始心疼起兒子來,本來也沒有怪罪兒子的意思,只是想跟他開個小玩笑:“別我我的了,老爸沒有怪你,墳墓修得再漂亮,打掃得再干淨,對于游神村的村民來講,也只不過是個入口而已。倒是你生前確實沒有盡到做兒子做父親的責任,沒有照顧好你媽和離兒,這個你要好好反思一下了!”
“兒子知錯了,可是為時已晚,我悔啊!悔得腸子都青了!”魏來在父親面前懺悔。
“好了!你也別在列祖列宗面前懺悔了,小心他們出來揍你,我可攔不住的,哈哈……”魏武怕再這麼聊下去,只會讓兒子難堪,便打住了這個話題:“走!到我的住處坐坐吧!一天沒在了,我還真擔心魏小那位祖宗又偷吃我的雞呢!”
“那個小孩真是我們魏家的祖宗嗎?”魏來和葉非花跟著魏武走出了祖祠,朝魏武的住處走去。
“可不是咋滴!在村子里無法無天的,誰也奈何不了他,雖然是祖宗,但卻又生得一副小孩模樣,只能供著哄著!”魏武笑著說道。
“那倒確實是不好惹的活祖宗!”魏來葉非花二人也都會心一笑。
三人邊聊邊走,很快便來到魏武的住處。此處是個獨立的院落,院子門前有棵柳樹,不算太高大,但也有十幾公分粗了。
“這棵柳樹長得倒是挺茂盛的!”魏來說道。
“可知此樹的由來?”魏武問。
“此樹還有什麼特殊的說法嗎?”
“你沒覺得此樹很眼熟嗎?”
“是有點眼熟!”
“這棵樹好像和伯父陽間墳墓邊上的柳樹一模一樣!”葉非花似乎早就發現了這棵柳樹的不尋常。
“確實如此!”經葉非花一提醒,魏來也反應過來。
“小葉觀察的倒挺仔細!”魏武笑著說道,接著又考驗起二人來:“可知此樹由來?”
“我只知道柳樹是陰樹的一種,在農村比較忌諱將柳樹種在門前,說是對家宅不利。再多的倒也沒怎麼研究!”葉非花說道。
而魏來就比較干脆了,直接搖了搖頭,表示一無所知。
魏武看到魏來的表現,笑罵道:“小葉不知道情有可原,你怎麼也不知道呢?這棵樹還是你栽下的呢?”
“我栽下的?我這是第一次來游神村啊!”魏來驚訝道。
“我問你,你老爸我出殯的時候,你手里拿了什麼?”
“拿了什麼?好像是一根棒子,應該叫哭喪棒吧!”
“哭喪棒是用什麼材料制作的?”
“好像是柳樹枝制作的!這棵樹難道是……”
“沒錯!這棵樹就是哭喪棒所化。在陽間,有老人去世出殯的時候,子女都會拿著一根哭喪棒送葬,老人入土的時候,哭喪棒會一同埋在墳前,如果子女比較有孝心,孝心就會助這根哭喪棒生根發芽,最後在陽間長成大樹。所以,你們在我墳前看到的柳樹還算長得比較茂盛。說明你小子還是孝心可嘉的,我也是老懷甚慰。”魏武此時說起此事還是比較開心的,他在陰間住處的柳樹也是他的驕傲。因為它長得比別人家的柳樹更茁壯。
“還有這種說法,但他不是長在墳前的嗎?怎麼在游神村也可以看見一模一樣的柳樹呢?”魏來還沒有搞清楚。
“小葉知道為什麼嗎?”
葉非花見到魏武發問,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想,柳樹之所以被稱為陰木,可能是因為它可以在陰間生長。在陽間家宅門前不可植柳,說是因為柳樹會招鬼,對家宅不利。而在陰間卻恰恰相反,柳樹種在門前,可能有助于滋養魂魄。至于為什麼墳前有柳,到了游神村門前有柳,這也許就是柳樹的奇特之處,可以陰陽雙生,具體怎麼個陰陽雙生法就不得而知了!”
“小葉猜得基本都對了,也都說到了點子上。我雖然只是一個游神村的孤魂野鬼,但我還是想冒昧的教你們一點,遇事要能往深處分析,你們作為三尺神,後面肯定會遇到各種奇妙或者不可以常理度之的事情,往深處分析,也許就能分析出問題的根源,從而解決問題或者看清問題。就拿這柳樹來講吧,你們以後遇到墳前生柳的,便可以判斷出他的子女可能是一個相對有孝心的人,雖然墳前是否生柳並不是判斷其子女是否孝順的唯一標準,就算哭喪棒埋在墳前也未必就能生根發芽,這跟很多因素有關,孝心只是其中一個因素,也可以說只是一種養分,但至少可以作個參考。所以哭喪棒也被雅稱為孝子棒。還有一點,小葉說得並不完全正確,柳樹可以陰陽雙生是沒錯,但不是所有的柳樹都可以陰陽雙生,只有由孝子棒生根發芽而成的柳樹才是陰陽雙生。而且游神村就相當于一座巨大的陰宅,陽間墳前的柳樹,其根扎根于地下,可直至到游神村,再在游神村成長,便可長成和陽間墳前一模一樣的樹。我這樣說,你們可能還不是特別明白。我換一種說法吧,你們可以把游神村想象成是陽間倒立的世界,只是不管陽間之人還是陰間之鬼都覺察不到罷了。這樣就容易理解了吧。”
听到魏武耐心的解釋,魏來葉非花二人皆是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頂,今日二人倒也長了不少見識。
“好了!都到家門口了,咱們進去吧!以後想了解更多陰間的知識,可以向陰間的一些老鬼請教。比如,對于柳樹陰陽雙生的事,還是魏小那位祖宗告訴我的。”
“老爸你是說,小遠祖對陰間很是了解?”
“沒錯!他算是魏家莊游神村的百事通!對了,說到那位祖宗,我得趕緊去雞圈看看,你們先進屋,我馬上過去!”
魏來來到父親的住處,一種熟悉感親切感油然而生。房子的樣式正是陽間他們家的老院的樣子,三間磚房堂屋,兩間耳房,一間是廚房,一間是雜物間。院子里搭了兩個簡易的雞圈羊圈。有幾只雞在院子里悠閑的溜達著,一只母羊三只小羊羔在羊圈里咀嚼著干草,倒也自在閑適。
魏來心想,這種在游神村的生活,對于父親來講,也許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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