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車禍大爆發那天,魏來和楊光在三尺戒分部呆了一天,沒人管他們,也沒人告訴他們要做什麼,可能因為大家都比較忙,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們是新成立的部門,暫時沒有什麼任務,兩人在一起就是侃大山,其實主要還是楊光在說,魏來在听。
到了晚上的時候,反正暫時也沒有任務,魏來想著去看看葉非花,便離開了。離開之前,楊光提醒魏來,天亮之前回來,因為魏來為了打听楊光不知道從哪得來的小道消息,答應過楊光明日替他值班。雖然魏來也不知道楊光讓他值班,楊光會去干什麼,畢竟楊光還被關在海城精神康復中心,但既然已經答應了楊光,就要說話算數。魏來在離開之前跟楊光保證天亮之前回來。
在海城人民醫院的一間病房內住著一家三口,植物人兒子,年邁的父母,他們已把病房當家,其實他們還有兩個家,中原農村有個家,在醫院附近一棟居民樓的地下室內還有個十平方的家,老兩口輪流住在地下室,輪流住在醫院照顧植物人兒子。
魏來在人世間已經沒有多少朋友了,畢竟生前在人世的最後一年,他跟死了沒有什麼區別,試想誰會願意跟一個落魄的商人做朋友,因為在他身上已經再得不到什麼,這就是大家常掛在嘴邊的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人走茶涼,人情冷暖在魏來的身上體現的淋灕盡致,況且魏來已經墮落至此,整日與酒為伴,已成為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現在還流行一句話︰與陽光的人在一起,心里就不會晦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誰人願意被悲傷感染,被墮落侵蝕?誰人關心他為什麼悲傷和墮落,只會覺得他不可理喻無可救藥,對他嗤之以鼻,之後用一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來表達對他的不屑一顧。
所以,葉非花算是魏來的朋友,因為魏來不會瞧不起他,還把他當人看。除了葉非花,楊光也能算一個朋友,魏來的未來,未來的魏來也許會有更多的朋友,但葉非花算是魏來打算重新開始生活的第一個朋友。
可是,當魏來來到葉非花的病房的時候,只看到了葉非花的軀殼,卻找不到葉非花的靈魂,他看了一眼葉非花可憐的父母,轉身出了門,他要去尋找葉非花,他不能失去葉非花這個朋友。
魏來找遍了整個醫院的每個角落,都沒有發現葉非花,他開始著急起來。入職三尺戒海城分部以來,雖然對地府的了解還只是皮毛,但他知道一個正常的人靈魂出竅,也就只能短時間離開軀殼很近的距離,否則就有可能真的死了,如今整個醫院都沒有發現葉非花的蹤影,他想是不是和葉非花擦肩而過,葉非花已經回到了病房,魏來回到病房,依然只見葉非花的軀殼,而他的父親依然在細心耐心的為他擦拭著無法活動的身體,對葉非花的靈魂已不見這件事渾然不知。
這樣看來,葉非花可能真的是遇到什麼危險了,雖然受生死簿系統對葉非花命運“車禍而亡,生死不明”這八個字的影響,魏來知道葉非花生還幾乎沒有什麼可能了,但出于好友的關心,在葉非花沒有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之前,他都想護葉非花的周全,雖然他也做不了什麼,只能空自擔心。
想到此處,魏來猛然想起葉非花在知道自己“車禍而亡,生死不明”命運時說過的話︰生死由我不由天,什麼時候死我還是可以決定的。他又開始擔心葉非花想不開去尋短見了。魏來下意識的在房間里尋找利器,沒有找到,又沖出了窗戶飄向醫院天台,沒有看到有人跳樓的跡象。俯視著醫院的天台,魏來突然搖頭苦笑起來,靈魂豈能跳樓而亡啊!他在笑自己,笑自己的很多無意識行為證明自己的思維模式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完全真正從人的思維轉向鬼魂的思維。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葉非花既有可能是自己故意遠離身體,也有可能被遠離身體。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必須盡快找到葉非花,否則可能會釀成不可逆轉的後果。
魏來又回到了病房,想再次確認葉非花有沒有回來,當他看到葉非花的身體時,卻意外的發現一個讓魏來高興的情況。是這樣的,如果一個正常人,長時間遠距離的靈魂出竅,那麼他的身體就會出現變化,就像人死了一樣會沒有任何的生氣,全身充滿著死氣,身體也會變得越來越僵硬。
而此刻的葉非花雖然生氣廖廖,但仍有一絲生氣在吊著他的命,同時葉非花的老父親葉歸根還在為他擦拭著手腳,並未發現任何的僵硬跡象。
這就說明,葉非花並沒有離開多久,也不可能被以鬼為食的厲鬼所害,或者也有可能是被哪位地府大能邀請去做客了,就像包拯日斷陽夜斷陰一樣,或者說像楊光一樣,雖然在陽間是個活生生的人,但也能在陰間任職。
魏來想到這一層,又考慮到自己已經在醫院尋找了葉非花有一會了,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地府的人請去了,所以魏來又匆匆回了城隍府,魏來知道如果是城隍府的人把葉非花帶走了,回城隍府也許能打听到一些消息,就算不是城隍府的人把葉非花帶走了,而是地府的人,那麼按照正常程序來說,從城隍府轄地帶走靈魂也應該知會一下城隍府的。
回到城隍府之後,魏來徑直回了三尺戒分部,而此時的楊光正癱在椅子上休息,听到有人進來,楊光打了個激靈︰“誰!”
楊光看到是魏來回來了,又癱在了椅子上。
“我說老魏,下次回來能不能提前打聲招呼,你這突然回來害得我春天的夢只做了一半!”楊光揉著眼楮,一副丟了幾百萬的樣子。
魏來現在沒心思跟他鬧,直接來到楊光的身邊,想要把他從椅子上拽起來。
“老魏!你干嘛啊!我困著呢!顏如玉還等著我去救火呢!”楊光眯著眼,埋怨了一句。
“別裝了!鬼魂會困嗎?”
“鬼魂會累啊!不對!我不是鬼魂,當然會困啊!”
“不跟你在這鬼扯!起來,跟你說正經的!”
“我再睡一會!一會再說!”
“再不起來!信不信我把你的***給你割了!”說完便伸手朝楊光的襠下掏去。
“老魏啊老魏!沒想到你還是個同志啊!我的取向可沒問題,你還是另找他人吧!”楊光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躲得遠遠的,假裝驚恐另加鄙視的對魏來說。
魏來也是實在拿楊光沒有辦法,他算領略到楊光這小子的嘴有多麼不正經了。不跟他鬧半天他是不會听你說正經事的。
“別鬧了行嗎,我有急事!”魏來也是夠夠的了。
楊光見魏來一臉嚴肅,知道他可能真的有急事,便收起了玩鬧的心思︰“什麼事啊,這麼嚴肅。”
“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叫葉非花……”魏來把葉非花的情況簡單的跟楊光說了一遍,也把晚上去找葉非花,而葉非花的靈魂怎麼都找不到的事情告訴了楊光。最後問楊光︰“你腦子比較好使,你覺得我這朋友的靈魂會去哪了呢?”
“你說你這朋友是因為救你女兒出車禍才成的植物人?”楊光不答反問。
“是啊!怎麼了?”魏來不明白楊光為什麼會這樣問。
“你不覺得你這朋友消失的有些蹊蹺嗎?”
“什麼意思?”魏來還是沒听出楊光話里的意思。
“我是想說,你這朋友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趕在今天消失是不是太巧了?”
“你是想說我朋友消失,跟今天海城車禍大爆發有關聯?”魏來好像明白了楊光的意思,但又好像不明白。
“是的!老魏你想想,今天車禍會死多少人,而你朋友也是因為車禍才成了植物人,而且還靈魂出竅,會不會……”楊光並沒有把話說完,而是把最終的猜測讓魏來去說,也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是否跟魏來的猜測不謀而合,如果真的想的一樣的話,那麼自己猜測的結果就很有可能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我這朋友被黑白無常處的人給抓去了!”魏來說出了楊光的潛台詞。
“我覺得可能性非常大。”楊光很肯定的說。
“不應該啊!無常處做事不會這麼馬虎吧!再說了,我這朋友是前幾天出的車禍,而且他還活著,只是成了植物人,無常處應該不會抓他吧!”
“這誰說的準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問你,如果一個人的魂魄被無常勾了去,是不是就意味著這個人死了?”
“沒錯啊!”
“人死了身體會怎麼樣?”
“長尸斑,肚子鼓脹,四肢冰冷僵硬,腐爛等等。”
“我再問你,你的身體有沒有出現這些癥狀!”
“去你的!我是個大活人好不好,我又沒死。”
“那你的靈魂在哪?”
“這不在你身邊跟你聊天呢嘛!你是不是傻了!”
“我那朋友的身體也沒有任何死亡的跡象!”
“等等!等等!我想一想!”
楊光突然意識到,葉非花靈魂的消失,可能還真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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