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祭灶之後,四九城里的旗人們,家家戶戶都開始張貼對聯、門神,並在門口懸掛自己制作的燈籠。
不同于漢人的對聯尚紅的傳統,旗人的對聯一般是白紙為底,僅用紅色與藍色作為瓖邊的顏料,就連紫禁城里也多以白紙為對聯底。
張貼完對聯後,旗人就可以根據欽天監的測算選定吉日進行“掃房”,即打掃房屋了。
此外,因為一般旗人在初一至初五不能開火,所以他們還要提前備好過年所需要的食物。
大年三十的除夕夜,是春節最重要的一天。京城內的旗下王公貴族們,開始互相贈送禮物串門。
在除夕當晚,京城的旗人,還有“祭佛”與“祭祖”兩項重大活動。
家中有佛堂的旗人,要先在佛堂里祭拜佛祖,再前往宗祠祭拜祖先。
玉柱兼祧了佟家的三房和八房之後,隆科多就和慶泰商量好了,索性都回老佟家的公爵府過年。
這麼個安排,不管是“祭佛”,還是“祭祖”,兩房都不吃虧。
李四兒听說要回老佟家過年,不由咯咯直笑,笑了好久,才嘆息道︰“托了珍哥兒的福氣,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進佟府了。”
劉嬤嬤很機靈的湊趣兒說︰“老太太,咱們這次回佟府,必須要走正門,而且,還要讓轎夫們把轎子抬進去。”
嗨,這個馬屁,簡直是拍到了李四兒的心坎上!
李四兒喜得直搓手,笑得肚子疼,好半天才輕撫著肚子,柔聲道︰“我懷著珍哥兒的時候,進不得佟府的大門半步。。如今,肚里的這個小東西,托了他親哥哥的福氣,還沒出生呢,就登了公爵府的門。”
如今的老佟家,局勢已經徹底的明朗化了!
隆科多和玉柱父子倆,乃是當仁不讓的下兩任家主。
不說旁人了,就連公爵府的老管家,佟六,都跟著玉柱吃香喝辣,小日子別提多美了。
祖孫三代皆有盛寵,可保老佟家的百年富貴不倒!
在家族屹立不倒的大局面前,一向冷酷之極的佟國維,從來都是毫不含糊的明智。
李四兒是玉柱的親媽,這個面子都不給玉柱,將來,老佟家的諸多紈褲子弟們靠誰來照應著
難道要靠沒出息的葉克書還是靠摳摳索索的德克新
讓李四兒坐轎進正門,擱到以前,絕對是侮辱了佟家的祖宗。
但是,時代已經不同了。
沒有老佟家的資源支持,玉柱靠自己,就撈了個一等男的爵位,還是領班帶刀一等蝦。
要命的是,到目前為止,玉柱才十八歲呀!
說白了,形勢比人強,哪怕佟國維再看不順眼李四兒,睜一眼閉一眼,也就過去了。
那句老話說的好,不聾不啞,不做阿翁!
玉柱新婚之後,一直住在慶府這邊。
按照旗下的規矩,婚房在兩�月內,是不允許離人的。
沒辦法,作為擁有兩個正室夫人的男人,還有兩個親阿瑪,玉柱至少要在明面上,把一碗水端平了。
家不和,外人欺也!
只是,新婚快一個月,原本應該回曹家去住“對月”的曹春,竟然不想回去了。
“爺,妾身不想回去。我姨娘死的早,曹家那邊也沒親人了。”曹春的話里,透露出了n多的意思。
玉柱暗暗嘆息不已,顯而易見,曹春在曹家當姑娘的時候,過得並不舒坦。
也是,曹家人厚待曹頤,薄待曹春,連康熙都是知道的。
當初,佟曹兩家議聘禮的時候,慶泰原本是想大出血,至少拿出價值四十萬兩銀子的聘禮。
結果,曹寅跑去找康熙訴苦,由康熙親自出面拉偏架,將嫁妝減為了十萬兩銀子的規模。
按照旗人特別講面子的習俗,輸人不輸陣,給女兒的嫁妝,不能少于聘禮的八成。
皇帝欽定的嫁妝十萬兩,倒著推回去,慶府給的聘禮,也被限制在了十二萬五千兩的規模上。
實際上,男方給聘禮越多,越有利于曹春。
曹春嫁進慶府後,曹家給的陪嫁,以及慶府給的聘禮,都成了她的個人私有財產,一並列在嫁妝單子上,帶來了慶府。
將來,這麼大的一筆財富,只能由曹春的親兒子繼承,其余的庶子都只能看著流口水。
老婆不想回娘家,正好玉柱也沒有把曹家當盤菜,也就點頭應允了。
“爺,明兒個,妾想去報恩寺,拜拜佛祖,您陪我一起去嘛。”曹春主動靠入玉柱的懷中,不依不饒的撒嬌。
秀雲的背後,站著整個富察家。而曹春的身後,卻是啥都沒有,她只能完全依靠玉柱的支持。
人心都是肉長的,無依無靠的曹春,也就格外的惹人憐惜。
“好吧,我明兒個正好不當值,就陪你走一遭。”玉柱攬住嬌妻的細腰,心里卻明白的很,曹春這恐怕是去求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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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代的女性,若是一直無子,肯定會被夫家所歧視的。
只因,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尤其是,那邊的秀雲,已經誕育了玉柱的嫡長子的情況之下,曹春更是充滿了危機感。
第二日一早,下人們早早的套好了車。
玉柱領著曹春去拜見了慶泰和清琳後,便登車出了門,在護衛們的簇擁下,徑直去了報恩寺。
報恩寺,就在老四和老八的同一條街上,距離隆府的伽藍閆胡同,也就隔了一條安定門大街。
既是夫妻一同出行,玉柱索性坐進了曹春的馬車里。
曹春的馬車,乃是一等男爵夫人的形制。青氈頂,青幃,黑輪,黑轅,綠垂𨍭恁@ 示閿盟囟小 br />
玉柱剛鑽入車廂,曹春便依進了他的懷中,甜膩的說︰“夫君,您待妾真好。”
嘿,哄死人不賠命的小東西!
別看曹春當著玉柱的面,一副乖順溫柔的樣子,玉柱卻知道,她另有殺伐果斷的一面。
還沒正式入洞房呢,曹春就把繼母李氏用于控制她的下人,借著玉柱的勢,全都發賣了。
異常潑辣的賈探春,能是一般女子可比麼
另外,趙山安排來臨時伺候曹春的下人,全都被曹春治得異常之服貼,竟無一人敢挑釁她的權威!
玉柱也看得很清楚,曹春仗著他的寵愛,把下人們拿捏得死去活來。
沒辦法,自己的老婆,親媽已經死了,繼母李氏又是個刻薄的性子,玉柱只能多憐惜一些了。
實際上,玉柱格外的憐惜曹春,還有一種同病相憐的共情。
只是,玉柱這個外室子,比曹春這個妾生女,地位還要低得多。
大隊伍抵達了報恩寺後,吳江來稟。
“回爺,平郡王嫡福晉的車駕,就停在寺外。”
玉柱暗暗感嘆不已,最近這是怎麼了,總可以踫見曹頤
曹春和曹頤,畢竟是親姐妹,既然在報恩寺遇上了,總不至于避而不見吧
曹頤是鐵帽子的郡王嫡福晉,本就比曹春的地位高得多,不管于公還是于私,曹春理當過去拜見。
在郡王府下人們的引領下,玉柱和曹春,在報恩寺的方丈室內,見到了曹頤。
“下官玉柱,恭請嫡福晉大安。”玉柱長揖到地,規矩的行了禮。
“妾曹佳氏,恭請嫡福晉大安。”曹春蹲身盈盈下拜。
私下里,曹春可以喚姐姐。但是,在公開的場合,必須喚嫡福晉,這是禮法規矩。
當然了,若是姐妹之間的感情好,在沒有外人的場合,也可以不必正式行大禮。
問題是,方丈室內,並無外人。
那麼,曹春和曹頤之間的姐妹感情,顯然並不那麼的親密了。至于玉柱嘛,他和訥爾甦的不和,盡人皆知也。
“你們呀,怎麼如此見外呢快,快起來,坐下說話。”曹頤的氣色不太好,但是,待玉柱和曹春卻是異常親熱。
男女有別,玉柱才不可能坐下和曹頤閑聊呢。他找了個借口,就告辭離開了,留下曹春和曹頤話家常。
曹頤親熱的拉著曹春的小手,左右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妹妹你的氣色不錯啊。”
曹春淺淺的一笑,說︰“不瞞姐姐你說,張嬤嬤已經叫我給發賣了。”
曹頤的臉色一變,隨即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一臉茫然的問曹春︰“張嬤嬤是誰我見過麼”
“嘻嘻,姐姐,既然您沒有見過,那就當我啥都沒有說。”曹春心里暗暗冷笑不已。
曹頤在曹春的身邊,也埋下了釘子,就是那個張嬤嬤。
在出嫁之前,曹春偽裝得很好,一直故作不知。
誰料,剛入洞房,曹春便雷厲風行的發賣了身邊的所有下人,包括陪嫁的丫頭們在內。
也難怪,曹頤看了半天,竟然在曹春的身邊,沒有瞧見一個眼熟的僕婢。
曹頤也不是吃素的,她心知不對頭,卻按捺住驚訝,依舊笑眯眯的拉著曹春的小手,好一陣噓寒問暖。
既然是演戲嘛,曹春並不介意奉陪到底。她嫻熟的端出二品男爵夫人的架式,配合著曹頤的表演。
“姐姐,您的氣色,好象不太好”曹春是夜夜當新娘,整個人被滋潤透了,皮膚晶瑩玉潤,顯得格外的春光明媚。
反觀曹頤,黑眼圈用厚粉都遮掩不住,臉色發黃,活像是長期失眠的病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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