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虞雙眼微眯,帶著幾分異色看向武止戈身側,眼底微光流轉,符文映現,心中生出幾分懷疑。
“亓官鯉,司弋伯,你們果然在這里。”
武止戈雙目如刀戈,凝視向那兩人。對他來說,只有這兩人能被他放在眼里,讓他忌憚,其他皆視作無物。
“怎麼,你要對我出手”
司弋伯抬起眼皮,眼神幽暗,冷冷地看向他。
“當然不會,”武止戈落下身來,和司弋伯對視,“我可不會自討沒趣,不過,我們會有交手的機會的。”
“九衢塵,竟然來了,真是可惜啊!”武止戈又轉向九衢塵,嘴角掀起一絲譏諷。“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會對你出手,畢竟,還有亓官鯉保護著你呢!”
九衢塵此刻已然坐到了一座蒲團上,對于武止戈的話渾然不在意,雙目微合,一言不發。
倒是站在一旁的亓官鯉有些嫌棄的掃了武止戈一眼,扇了扇手,說道︰“不出手就閃一邊去,別站在這里影響我心情。”
“既然你亓官鯉說話了,我自然是不敢不從。”武止戈眼楮一眯,意味莫名地笑著說道。
“這座蒲團,便屬于我了。”
說完,武止戈雙目掃視向其余八座蒲團,接著便旁若無人地邁步向其中一座蒲團走去,渾然不在意其余人的目光與敵意。武族的強勢,武止戈的霸道在此刻展現的淋灕盡致。
“千百年眼啊,再次現世,也該有個歸宿了。”幽幽的聲音蕩起,帶著百般意味,響徹在所有人耳邊。一個頭戴方巾,著青白色交領儒袍的少年腳踏虛空,自遠處走來。
“倉頡兄,好久不見。”武止戈開口。
“止戈兄,亓官道友,弋伯道友,諸位,好久不見,別來無恙。”文倉頡不疾不徐地將落下來。
“十二辰蟲,既然已來,又何必隱藏。”文倉頡看向武止戈身側,淡淡地道。
“既然倉頡兄都開口了,十二辰你便現身吧,也算是與眾位認識一番。”武止戈深深地看了文倉頡一眼。
武止戈一側,空間泛起波紋,一道身影如煙雲般隱約出現,狀如人形,卻生有一顆怪異的蛇頭,渾身覆蓋著深青色的細密鱗片,背後生尾,眼瞳碩大呈墨黑色,瞳仁倒豎,帶著一股 人寒意。
“十二辰蟲隱脈的人”亓官鯉看向那蛇首人身的生靈,目光一沉,剛才她雖然察覺出了一絲異樣,卻沒有探知到那怪異生靈的真身存在,單論‘隱匿之道’,那生靈足以蓋絕同輩。
“你能發現我”十二辰蟲雙目轉向文倉頡,聲音嘶啞如磨砂,眼瞳仿佛毒蛇一樣緊盯著文倉頡。
“我不但能發現你,我還知道你來自何處,不過,只要你不去做不該做的,我自然不會管你,如若不然……”文倉頡眼神突然一變,一股如淵如海的氣勢驀然涌現,鋪天蓋地擠壓向十二辰蟲!
“我便是做了又如何”十二辰蟲分毫不退。
“代天罰之,取你性命!”
說完,文倉頡氣勢陡然收斂起來,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走向一座蒲團。
“既然現身了,你便也去奪一座蒲團,在場這些人,除了亓官鯉,其他人應該沒人能阻攔的了你,至于亓官鯉,她還要守護九衢塵呢。”武止戈瞥了文倉頡一眼,眼神晦暗,在蒲團上定坐下來。
“十二辰蟲他應該就是當時對我們出手的人吧。”九衢塵看著它,向亓官鯉低聲說道。
亓官鯉微微點了點頭,說︰“不錯。”
“動手吧。”
“那你呢”
“我我還沒有那麼弱,即便是司弋伯出手,我也能抵擋片刻。”
“自己小心。”
亓官鯉看向十二辰,雲煙般的墨色在身周浮現,一圈光環自身上綻開,迅速向外擴散,將方圓百丈籠罩在內。
“煙雨,埋山!”
一層層朦朧煙霧霎時蔓延開來,雨絲迷蒙,充斥整片天空,整片天地都被納入亓官鯉的掌控之內!
十二辰身體一動,身形緩緩消失不見。
……
“不是虛空術,也不像是幻術,”陸虞眉頭皺起,看著十二辰身體消失在煙雨中。“奇怪莫非是天賦寶術或者異寶的作用”
“如今這十二辰被亓官鯉給阻攔了下來,能夠確保萬無一失的有武止戈三人,再加上九衢塵……位置已是去了一半……”
陸虞看向千百年眼,此刻來到這兒的修士,已有近二十位,眾人交手間皆是殺招,甚至有一位實力較弱的修士已然身殞,死在了此地!
這可以說是自從進入蒼梧之野以來,陸虞見到的第一位死去的外界修士。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突然一道滿是感慨地聲音從陸虞耳邊響起,驚了陸虞一跳!
“誰”
陸虞壓抑住瘋狂跳動的心髒,強自鎮定下來,向四處望去,卻又突然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
“是你!你是誰之前得到‘含象鑒’時,是你開口讓我答應‘愚婁’的要求的吧”
“確實是我,”那神秘聲音再次響起,“至于我是何身份,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你只需要記住,你如今的實力還是差了些,底蘊不足,這千百年眼,就此放棄,待得將來,自有崛起爭鋒時!”
“放棄就這麼放棄嗎”
“能不能說清楚”
陸虞不由得追問,但那聲音又沉寂了下去,像是幻覺一般。陸虞眉頭緊鎖,腦海中掠過一幕幕以往的遭遇和特異之處,陷入沉思。
“難道是離鼎的‘器靈’還是‘句芒神’的殘靈亦或是和五祖白玉蟾有關,那顆丹藥所化的連山龜”
“既然如此,那便放棄吧,反正這千百年眼本就算不得自己的目標,不過能和這些天縱奇才交手,即便是得不到一席之位,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陸虞沉思良久,終于定下心來,深深吐出一口氣。
“文倉頡……”
陸虞最後又將目光投向文倉頡,眼中掠過一抹疑色,接著身體消散,消失不見。
“竟然發現我了,感知力倒是挺敏銳……”文倉頡看著陸虞離開法海遺珠碑,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命定之人,你我還會再見……”
文倉頡盤坐在蒲團上,看向白發白衣的千百年眼‘器靈’,說︰“千百年眼,多少年過去了,也該出世了……”
“你終于還是來了……”
……
“我怎麼感覺那文倉頡一直在盯著我看”陸虞心中嘀咕。
“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你不知道千百年眼的存在嗎”小囚牛稚嫩的聲音突然在陸虞耳邊響起。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以我如今的實力,與他們爭奪席位,有些自尋死路了,我還沒有那麼蠢。”陸虞笑著看向它。
“身為修者,自當激流勇進,一往無前,你不去嘗試一下,怎麼能這麼容易就放棄”小囚牛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我自然有我的原因,”陸虞擺了擺手,倒沒有解釋,“既然從法海遺珠碑中出來了,我也該走了,你不打算跟著我”
“跟著你干什麼,我在這里悠閑自得,好不自在,你實力還不如我,跟你出去給你當打手嗎”
“行吧,那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陸虞本就沒抱什麼希望,既然被拒絕了,也沒有再留的必要了。
“不打算去‘遺珠城’其他地方看看”
“不必了。”
……
陸虞走出‘九土法藏地’,遙望向遠處。
此刻正是清晨,太陽未升,露水正濃,天色朦朦朧朧,隱隱約約,天邊翻起一抹魚肚白,光暗交融,薄霧氤氳彌漫,將整個天地籠罩。
“也不知小道士他們如今怎麼樣了”陸虞低低嘆了一聲。“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進入到這蒼梧之野已是有近半年了,也不知外界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陸虞邁步向西走去,面前是掩在霧中,看不到方向的路途,背後一輪明耀八方的太陽正沖破霧靄,緩緩升起,帶來道道燦爛的霞光。
……
“夜牛伏骨,食之可壯體魄,強肌體,身堅若鐵,血如泵漿。既可入藥煉丹,亦可鍛作兵器,神異至極。
傳聞這夜牛伏骨是洪荒異獸‘伏角 ’坐化後所殘留的寶骨,堅硬無比,漆黑如鐵,大多出現在深山中,不過也有人言,這夜牛伏骨其實是天地孕養而成,乃是土靈之根,無上寶藥,擁有妙用,各執一詞,也不知真假。”陸虞站在一塊山岩上,遙遙向上看去。
面前是一座高逾萬丈的浩渺山峰,怪石嶙峋,岩壑遍布,縈繞流霞與雲霧,被稀疏的草木覆蓋,高聳入雲層中,望不到山頂,不時有獸鳴鳥啼自山中傳出,打破幽靜。
“這夜牛伏骨雖說大多出現在深山中,但終究太過稀缺,這是已經第八座山了,也不知能不能有所收獲。”陸虞喃喃自語,接著腳尖一點,飛入山上迅速向上掠去。
半山腰處,一片沒膝的青綠草叢中,十幾只渾身漆黑如墨,皮毛如綢緞般光亮,頭頂生有兩只暗青色粗壯彎角的‘夜牛’正優哉游哉的啃食著草葉,渾然不知有人在一旁注視著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