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流溢著無盡絢爛彩色電光的原野中,雲霧海洋般漫卷,雷電凝結成鳥獸人形,草木山石狀,如同真實的世界,顯的很是魔幻。
小道士和女道修‘顓和’立身一座山岩上,看著對面幾人。
一人身材顯的有些低矮,不過五六尺之高,一身黑袍,額頭兩側烙印著兩道扭曲的花紋,渾身散發著一種如山似岳的厚重;另一人卻要修長許多,白袍彩瞳,面如冠玉,帶著一種大威嚴。
在兩人身側,幾步之外,是兩名長相一模一樣的少女。皆是身姿窈窕,眉目如畫,有淡淡地霞光縈繞身周,唯一不同的,便是一人著白色裙甲,一人穿黑色裙甲,頗是醒木,颯爽。
“千里星池的‘玄介卿’,螭潭的‘螭燭’,鳳皇道院的‘丙午’、‘丁巳’。怎麼,四位這是打算對我二人出手了”小道士開口說道,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像是對那四人毫不在意。
“公羊真,你也不用陰陽怪氣,五祖傳承誰不想得到若是我,得到了那‘大液金丹’,自然也會有人對我出手!
要怪就怪你自己境界不夠高,勢力不夠強,卻還偏偏得到了五祖眷顧,你怨的了誰”螭燭瞪了小道士一眼,撇了撇嘴,嗤笑道。
“說的有道理。”小道士頗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那就…跑吧!”
轟隆!
一道紫雷如同一根天柱從天而落,聲勢震百里,將那螭燭四人覆壓在里面!閃動著雷光的雲海也暴動起來,雷鳴電閃,霹靂震震!天色漸陰沉,仿佛末日降臨,雷電天河一樣從雲海中傾泄下來,將四人淹沒!
吼!
玄介卿咆哮一聲,身後浮現出一片流光溢彩的星海。一頭漆黑如墨,身長十數丈的龐然大物如一座島嶼般赫然從星海中顯出身來!生具八足六眼,背負七星、日、月、八方之圖,腹有五岳、四瀆之象。望之煌煌如列星,正是其神龜真形!
螭燭身上生出瑩白色鱗片,五彩光閃爍,雙眸如電,龍吟聲聲,自雷電中沖了出去!
而那丙午、丁巳兩女身上皆是燃起了滔天紅色焰火,焚滅著瘋狂撲來的無盡雷霆!只不過一人為鮮艷的赤紅色,一人為深沉的暗紅色。
待到三人從雷海中掙脫出來,小道士兩人早已鴻飛冥冥,不見了蹤跡。
“讓他逃了!”玄介卿平靜地說道。
“本就是試探,逃了也正常,在這片空間,公羊真佔了天時地利,若是沒這點本事,五祖又怎麼會選他”丙午看向小道士消失的方向,“不過,逃的了一時,卻終究要開啟傳承,到時,自然會出現。”
“不過那時,可就不止我們會出手了。”
……
“傳承什麼時候能現世”顓和一邊向前飛掠,一邊向小道士詢問。
“不急。”小道士抬起頭看向穹宇雲海深處,眼神幽深,那是整片空間最中心的地方,也是傳承所在的地方。“還早著呢。”
“既然我們都通過了考驗,進來了這里,五祖自然會設計將我們聚到一起。待到那時候,才算是時機成熟。而且,要打開傳承,可不是我一人就能完成的。有能耐的人,可是不少。”
……
“雲海蟾,你也從未來過這里,又是如何知曉是朝著這個方向走的”嗽月澄正走著,看著眼前蒼茫茫一片,辨不清位置的空間,突然開口問道。
“我也許是因為我修煉雷道,五祖在無形中給我留下了指引吧。”雲海蟾不慌不忙,慢慢悠悠的回答。
“虛偽。”嗽月澄暗暗啐了一口,罵了一句。也沒有再問。
……
整個空間最中心處,一顆碩大無朋的紫金色天外星辰籠罩在浩瀚煙雲中,紫氣氤氳的星環繞其盤旋著,時刻明滅著耀目的紫金色光芒。而在紫金星辰之上,有一棵高聳入雲的‘徂徠樹’扎根。
虯結的樹根蜿蜒在星辰上,如干枯的河道一樣向四面八方蔓延;山岳一般的樹干直參雲天,樹皮上道道紋路龍鱗一樣層層疊疊覆蓋著;枝葉伸展開,敷張如青雲,一道道雷霆盤纏攀附在巨樹上,跳動著雷弧,如同一根根蔥蔥蘢蘢的藤蔓。
在徂徠樹的最頂上,一座小道觀靜靜矗立著,灰牆白瓦,老窗枯門,上掛門匾‘紫清觀’,帶著歲月的氣息,仿佛存在了亙古。
巨樹之下,一頭小山一般,身長超過十丈的乳白色龐大獸骨伏臥在紫金星辰上。其狀如牛,生有獨目,漆黑的眼珠帶著幾分詭異,長長的蛇尾如骨鞭,渾身彌漫著莽荒,凶蠻,暴戾的氣息。
正是洪荒大凶‘蜚’!
便是在這時,一道低沉如囈語的聲音從小道觀中響起,緊接著便是一道光環豁然綻開,向整個空間的八方擴散。巨樹上無數的葉片也發出光亮,像一只只瑩蟲,釋放出星星之光。
蓊郁的樹冠如一片星雲般亮起,放散出深沉,朦朧的光彩,又像是一顆青色大日,便是隔著幾百里也是能清晰見到。
小道士公羊真看著那團亮起的‘青陽’,開口道:“看到了嗎,這才算開始。”
通過考驗,進到這片空間的幾十名修士,皆是看到那團青光,雖然大多數並不知其緣由,也不明其意味,但卻皆是提起腳力向那邊行去。
……
徂徠樹下,星辰之上。
小道士公羊真和顓和率先抵達了這里。
“一共有幾人”顓和玉手托著一尊只有嬰兒拳頭大小的三足夔耳赤金鼎爐,低聲問道。
“三人,加上我一共四人。”小道士斜躺在凸起的高岩上,漫不經心的道。“另外兩人一人執著‘大羅法劍’,一人掌著‘大洞葫蘆’,你則是持著‘大空鼎爐’。”
“等到所有人都聚齊了,這傳承才能真正打開。我這‘大液金丹’倒是顯的不那麼重要了。”小道士手中把玩著一顆如玉如脂的燦爛金丹,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在別人眼中價值連城,會用命去爭搶的,能引起一片腥風血雨的無上至寶,此刻在小道士手中卻像是玩具。
“不過到那時,我二人必然會被其他修士所針對,實在不行便將那‘大空鼎爐’信物扔出去,沒必要為了所謂的傳承把命丟掉。”
“放心吧,我還不至于因為這個而失去理智。”顓和仍是一副寧靜如水,飄渺如仙的模樣。
“只是提醒一下,而且到時候必然會混亂,是敵是友又有誰能分清更不要說還有五祖他老人家呢,誰知道會出什麼變故。萬事皆有可能!”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誰都沒注意到,那不遠處伏臥著的‘蜚’眼中一道幽光一閃而過。
……
漸漸又有人從遠處趕來,徂徠樹之下,聚起的人也越來越多。小道士‘得到一部分五祖傳承’的“秘密”也有意無意地在眾人中傳遞開來。
不少人都蠢蠢欲動,看向小道士的眼神也都帶著幾分怪異和冷意,卻又默契又莫名的都沒有動手。倒是小道士,仍是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到。
幾乎是同一時間,玄介卿、螭燭和丙午兩姐妹四人,陸虞和雲海蟾等六人從不同方向來到了這處地域。
來到此處,陸虞幾乎是瞬間便是看到了小道士的身影,見到他安全無事,倒是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氣。小道士也是有所感應,同樣向陸虞這邊看來。
但兩人卻是不約而同地都沒有什麼動作,畢竟,這時候並不是相認的好時機。
“那便是你要找的好友‘公羊真’吧。”
嗽月澄朝小道士瞥了一眼,看到了他眉心的紫青雷紋豎瞳,也看到了他略顯稚嫩的面孔,不覺有些詫異。然後悄然向陸虞傳聲說的。
“是。”陸虞輕輕點了點頭。
“那你接下來會和他站在一隊了”
“那是自然。”
“他那一方只有兩人,便是殞命于此也不是沒有可能,你還要與他同進退”嗽月澄又問。
“那又如何”陸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平靜從容。“我本就只剩三五年壽命,你覺得我會在意這些看著自己好友被圍困,有豈能無動于衷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他有解決問題的方法和能力!”
“你這有些盲目崇拜的感覺了。”嗽月澄調侃道。
“這是心悅誠服。”陸虞一本正經。
“諸修士想必是來的差不多了,各位也不願再等下去了,大家都是沖著五祖傳承來的,我也就不必多說什麼。”小道士突然起身,掃了眾人一眼,旋即懶洋洋地開口。“既然如此,那便開啟傳承吧!”
在場眾人寂然無聲,眼神各異地盯著他。小道士仍是一副渾然無所覺的懶散模樣,對于有些人的暗中動作也毫不在意。
“各位,得到五祖信物的,也該現身了。”小道士站立在高岩上,開口道。眼楮掃了雲海蟾一眼,繼而又瞥向玄介卿。
那兩人倒也沒有隱藏,皆是從隊伍中走出。玄介卿永遠一副石頭樣的冷硬表情,出來後便木頭一般杵在那里不動。雲海蟾則是一直掛著笑意,眼帶深意地看著小道士。
顓和亦是從小道士身旁走出,然後將那尊拳頭大的赤金鼎爐從袖中取出,托在手中。
接著,三人接連取出五祖信物。雲海蟾取出一柄只有巴掌長的靛青色木劍,後綴紅纓,劍身勾勒出道道紋理,而玄介卿則是取出一只似玉非玉,似木非木的黃澄澄的瑩潤小巧的葫蘆。
最後,便是小道士掌握的那顆瑰異譎詭,泛著仙靈氣的‘大液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