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兒，你來得正好。這個姓王的掌櫃，就是你跟我說過，買了我書前十章版權，又要跟你定後面新章節的書商麼”
林楓這是明知故問了，他之所以這麼說，並不是為了要確認對方到底是誰。
而是要借著向小丫鬟霜兒問詢，間接地透露自己便是《宗門夢》作者的身份。
“公子不是不讓我告訴別人，他的書是誰寫的麼怎麼他現在自己反而是把他寫書的事情給主動說出了啊”
“那我再幫他隱瞞作者的身份，是不是也就沒必要了呢”
霜兒在林楓身邊，做他的貼身丫鬟這麼久了，怎麼可能猜不出來林楓的心思
這會兒他只是剛一問話完畢，她就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了。
“是的公子，這個王掌櫃就是拿了一百多兩銀子，給您稿費的書商。”
“之前給了我幾十兩黃金，說是預定您《宗門夢》最新章的稿酬。”
“不過我好像從來沒有答應過他，讓他獨家代理您寫的那本《宗門夢》啊”
“之前他給我的那些銀子，都是答應給您的稿費分成而已，並不是買斷您前十章版權的費用啊”
听過了霜兒的話，站在這個小巷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但是其中表情最精彩的，就是那個臉被扇腫了的書商掌櫃了。
“什麼！霜兒姑娘說我給她的錢，是給她家公子的稿費”
“那這個年輕人，居然真的就是《宗門夢》的作者了麼”
“冷靜，我得冷靜我剛才竟然當著他的面兒，譏諷他不是寫書的料，還嘲笑他沒讀過多少書，就把自己的腦子給讀傻了”
“我我他媽這是眼瞎了麼！我怎麼連財神爺親自下凡，站到我面前了我都沒看出來！”
一邊在心里想著，這個中年的書商掌櫃恨不得現在就再給自己臉上，再狠狠地補上兩個巴掌，好讓自己清醒一下，看看這是不是在他的噩夢里。
可是拿手剛一摸到自己早就已經高腫的臉頰，他就一下吃疼，放棄了這個念頭。
而那個之前被他帶著下人暴揍的書生，這會兒的臉色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我沒有听錯吧剛才這位姑娘，和這位公子說，王掌櫃竟然已經支付《宗門夢》的稿費給他們了。”
“那也就意味著，這本奇書《宗門夢》，果然就是我眼前的這個公子所寫的嗎！”
“他沒有在說大話，他竟然真的沒有在說大話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宗門夢》的每一段話，我都親手謄抄了上百遍，每一個字我都能倒背如流。”
“如此精湛絕倫的文采，那麼高深的隱喻，精彩的詩詞，怎麼可能是一個和我一般年紀的年輕人能寫得出來的呢！”
越是回味他這幾天抄寫宗門夢的章節，那種酣暢淋灕，醉在其中的感覺，年輕書生越是不敢相信，林楓是《宗門夢》作者這件事居然是真的。
而甦南傾的驚訝，則是和他們都不一樣了。
“少主大人千叮嚀萬囑咐，叫霜兒不要透露他是《宗門夢》作者，她怎麼就沒听進腦袋里去呀！”
不過等她再將目光轉向林楓時，卻見對方好像並沒有生氣的意思，這才暗暗替霜兒松了一口氣。
“原來不是賣的版權，只是預定新章節的定金，還有之前賣出去的那幾章的提成啊”
“呵呵，果然是我帶出來的丫鬟，就是會做生意，這倒是替我省了不少的事情，今天一定能狠狠在這惡書商的身上，敲來一筆不小的竹杠了！”
想到這兒，林楓臉上的微笑也不由得更加燦爛了。
“哎這個掌櫃，听我家丫鬟的意思，你是姓王吧（八）”
沒有听出來林楓這是在暗暗罵他，中年掌櫃見林楓開口了，也顧不上說話牽動臉上的肌肉會疼，趕忙低聲下氣地應道。
“誒，小人的確是姓王，這位公子您吩咐小的這是有何事”
沒有想到這個剛才還氣焰囂張的王掌櫃，這會兒對林楓的態度卻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甦南傾和那個差點被他打斷胳膊的書生，表情詫異的將目光齊齊轉向了這個笑臉說來就來的變色龍。
“吩咐不敢，我只是有些事情不太明白，還想和王掌櫃當面討教討教。”
林楓見對方的語氣軟了，知道他現在對自己是有所顧忌了，語氣便也不像剛才那麼生硬，而是轉而有些戲謔的問道。
“小人怎麼敢在您面前裝明白呢，還不知道公子您有什麼想要知道的，只管告訴小的，小人要是略知一二，絕對對公子您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
王掌櫃這會兒面對林楓，腰恨不得都要彎得能把腦袋扎進地里去了。
能不恭敬麼！這可是能隨隨便便就寫出一章文章，就叫他們書行躺賺幾百兩銀子的財神爺啊！
現在要是林楓肯叫這個王掌櫃將自己認爹，估計他八成也會眼都眨也不眨地沖著林楓就叫爸爸！
“你看啊，剛才我的丫鬟說，你此前給她的那些金銀，並不是什麼買斷我《宗門夢》版權的錢。只不過是答應支付給她的分成錢罷了。”
“但是你此前又說，光是《宗門夢》的前十章，你們 蘭齋一天輕輕松松就能賣出少說百兩的銀子。”
“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按照之前約定五五分成的比例，我拿到的這一百多兩的稿費，是不是就有些少了吧”
沒想到林楓居然是抓住了他剛才話里的把柄，跟他提起了稿費的事兒，王掌櫃一時間給自己找不到理由，竟然有些語塞了起來。
“這”
林楓見對方吃了癟，就知道自己已經佔了上風了，干脆又替他分析了起來。
“哎，我也知道你們書行賣書是有成本的，這土地啊、人工啊，都得要錢。”
“出書用的紙張啊，筆墨啊，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關鍵，這《宗門夢》熱賣了，你們還得雇人替你們抄書麼不是這又是好大的一筆投入。”
沒想到提出疑問的林楓會主動替自己找借口，王掌櫃還以為他這是想要和解了，便趕忙滿口答應。
“哎，這位公子果然是能寫出《宗門夢》這種曠世巨作的大能，您說得一點也沒錯啊！這書商不好干，哪哪可都要花錢的啊！”
可是林楓卻沒有再借著他的話，給他新的台階下，話鋒一轉又將焦點帶回了抄書這件事上。
“嘶我怎麼忘了呢，書是你找這些窮書生抄的，文費一直你都欠著他們的，這不是也等于沒花錢麼不是”
被林楓狠狠地將樂一軍，本來想拿出書花銷當借口的王掌櫃立馬臉上的假笑就僵住了，趕忙給自己找話就想把這個尷尬給遮過去。
“給！怎麼能不給呢！之前是賬上緊張，也加上您的《宗門夢》大賣給忙忘了，該出多少錢，我現在就給！”
說著他便趕忙從袖口里掏出一把散碎的銀子出來，二話不說的就一股腦地塞到了那個窮書生的手里。
林楓只是拿余光掃了一眼那堆散銀子，確認少說也有三四兩了，然後就又不冷不熱的說道。
“這位年兄剛才你說跟你一起罷抄的書生，是不是還有不少他們也還沒有拿到這幾個月的文費錢呢吧”
被林楓一句話提醒，這個剛剛還驚訝于今天竟然能夠拿到自己抄書錢的窮書生這才反應了過來。
“公子說得沒錯，和我相熟的書生，少說也有十六七名被他們壓著文費不出的，少則幾百文錢，多則也是二三兩銀子沒給呢啊！”
得到了窮書生的確認，林楓又表情玩味望地向中年掌櫃，對方一看到林楓臉上神色就立馬秒懂了他的意思。
“給！我現在就給！絕對一分也不能欠這些書生的錢。”
說罷，便把手伸進衣襟里，貼著身摸了半天，才掏出幾張面額不大的銀票來，點都沒點就都塞到了窮書生的懷里。
“這位先生，您都拿好了，要是我給的富裕了，就當是欠你們文費這幾個月的利息錢。”
沒想到一向對自己只會又打又罵的王掌櫃，這會兒的態度竟然如此謙卑，窮書生現在也有點糊涂了。
見到這個黑心的掌櫃終于把工錢給書生們結了，林楓這才默默點了點頭。
“這位公子，您看我把這些文人們的文費也給結了，您是不是能”
然而不等這個王掌櫃腆著臉，再跟林楓示好，讓他繼續答應在 蘭齋出書的時候，林楓卻直接一句話就把他的話給堵了回去。
“他們的賬是算完了，我可還沒說咱們的賬也算完了啊就算是你雇人抄書，要花幾十兩銀子，店面租金、伙計的開銷我也按照最高標準給你算，這加一塊兒也用不了一百兩銀子吧”
“你這《宗門夢》幫我賣了兩天了，每天百兩的進賬，就快小兩千兩的銀子了。”
“那一千多兩的收入，是都被你這個王吧掌櫃，給私吞到肚子里去了嗎！”
面對林楓的質問，這個黑心的中年掌櫃就感覺耳朵里“嗡”的一聲，大滴大滴的汗順著他腫起的臉頰就一個勁兒地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