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聞衍一時沒反應過來，胸口深處發出疑惑來。
錦顏歪著腦袋，“所以我能活多久呢？再不濟也能有十年，或者二十年，三十年……”
“……”
聞衍忽然回答不上來。
錦顏看出他的迷茫，清淺笑著，“命數時刻都在發生變化，人與人之間的選擇也能對命數產生改變，否則，你也不會現在才知道你對我有影響，對嗎？”
聞衍喉嚨動了動，輕微點頭。
錦顏又道，“如此說來，人定未必不能勝天。我听白允兒說我們是在一本書里，書中的劇情是我前世並未死去，最後還與蕭逸在一起，可前世並不是這樣，這是不是說明阿七找上你，和你一起改了書里的結局？”
“嗯。”
“既然能改一次，為何不能改第二次？去平州城那一次，你與蕭統本是凶多吉少，最後因為我與蕭悅溪的原因，最後不也回來了嗎？你也是那時候才發現你與我息息相關，而且，你發現我與你在一起會減少壽命對嗎？”
聞衍深吸口氣，並未說話。
錦顏繼續道，“可是，我如今才十五歲，若是能長命百歲，也還有八十五年的壽命，分給你一半又如何？”
“你……不是想長命百歲嗎？”
聞衍終于出聲，聲音瑟啞得不像話。
“我現在不想了。”
錦顏雙手抓著他胸口的衣服，說得認真又慎重，“聞衍，我不會後悔，也不會怪你。更何況，世上命格高貴的人數不勝數，指不定日後還有人會對我造成影響呢？命數既然能變，就證明那不是固定的事情，我想，元爺爺肯定也是明白了這件事才離開的吧？”
聞衍發現自己無法反駁。
命理之事本就無法完全固定，推演出來的也只是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更何況，那名叫阿七的女子說過，這個世界有自己的主角，對方的主觀選擇也佔據極大的影響。
“聞衍，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離開我身邊，我的命數也會發生變化，或者過了兩年後再來推演，我可能因緣巧合就去世了呢？”
“別亂說！”
聞衍迅速捂著她的嘴。
錦顏眨巴著眼楮，她覺得真的有這個可能性。
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若真有，他們推演出來的事情百發百中，聞衍又怎麼會不知道她會愛上他？
所以，她只看當下。
當下的他們，元景臨走時還說他們有姻緣呢。
“你太信也太依賴推演了。”
錦顏很是篤定地說了句。
可是聞衍這樣的人才最不應該這麼迷信這些的，他之所以慌張，是不希望她的人生出現任何波瀾，想通後，她又覺得呼吸一滯。
天才一樣的國師，怎麼這般愚鈍呢？
“若是你推演我能活到百歲，那我現在吃了鶴頂紅，也能起死回生嗎？”
“你……”
他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捂著都不能封住她的嘴巴，真是……
錦顏抓著他手腕拉下來，抬眸瞧著他，“難不成我說錯了？”
“沒，你說的都是對的。”
他嘆了口氣，眼神又忽然變得認真起來。
錦顏意識到他的轉變，心口忽然被提起來一樣，才要開口，唇卻被他手指給按住。
“阿顏……”
“是我不夠勇敢，抱歉。”
這才是她想听的道歉啊。
錦顏瞬間就紅了眼眶，于是忙用手扇風，沒好氣道，“我這一晚上眼淚都要流干了。”
“你可別再惹我哭。”
雖是這樣說，眼淚還是往下滾落。
他眸光驟然變得幽深，錦顏眼前的臉忽然放大。
聞衍掐著她的腰將人從搖椅上提起來，錦顏還未反應過來就這麼落入他懷抱。
他手臂不斷收緊，呼吸也變得愈發粗重。
埋頭在她脖頸間，渾身顫栗，錦顏感受到脖子上的濕潤，無措的張開手，好像能感同身受他此時復雜的情緒，緩緩攬著他腰身。
“我……還沒打算這麼輕易原諒你呢。”
她嗚咽出聲，這陣子的委屈忽然有個突破口。
頭頂黑壓壓的烏雲在一瞬間散開，月亮從雲層中出來。
聞衍身形僵住，忽然笑出聲來。
“好，不原諒，我再來求你原諒，你別哭。”
“我就是覺得……覺得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好難受。”
“我的錯，對不起，我以後改，好不好？”
聞衍慌慌張張，一瞬間就覺得兵荒馬亂，手足無措地去擦眼淚，結果越擦越多，“阿顏……”
“嗯，我在。”
饒是哭著，錦顏也忙回了聲。
聞衍小心翼翼捧著這張臉，看得十分認真，好像要印刻在心里，其實早已經印刻在了心里。
錦顏被他盯得怪不好意思的，剛才還說不哭呢，忙撲到他懷里，縮了縮。
“我困了。”
悶悶的說了句，錦顏抱著他腰身打了個哈欠，又打了個哭嗝。
心底的枷鎖被打開，別扭撥亂反正後讓她精神瞬間放松下來，回到熟悉的懷抱，困意襲來。
“好，去睡覺。”
他滿是愧疚，把人抱起來到了她房間，擱在床上時錦顏已經熟睡過去。
不足巴掌大的臉上勾起淺笑，蝶翼一樣的睫毛在眼瞼下形成一團陰影，仿佛在做著甜美的夢，歲月在此時安靜又美好。
若不是臉上的淚痕和紅腫的眼楮，誰又能想到半盞茶前的她哭得不能自已呢？
聞衍並未離開，而是在床邊坐下，細細擦拭她臉上的淚痕，神情專注又認真，像是守護生命中最為重要的部分。
她那般惜命之人，恨不得用全身力氣去生活的人，他多怕，怕她抗拒，怕她生了厭惡，甚至連提都不敢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