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人里面，也有手段高的。
這日，那位年長些的紅樓女子正兒八經在門外求見。
褚顏懶得見她，她也不惱，沒過一會兒又來了，說是帶了她自己做的大氅。
那會兒褚顏剛午睡醒來，丫鬟泡好蕎麥茶，又端了點心正伺候著。
听了外頭的傳話，褚顏就讓人放進來了。
對方眉眼良善，嘴角勾起笑來，看上去是個好相與的人。
她手上拿著的是件粉色的薄薄的大氅，才進來就展開來給褚顏看。
“前些日子見著好料子隨手做的，沒想到竟能遇著合適的人，如今天氣早晚還是有些涼的，給你備著是最好不過的。”
她聲音輕柔，又歡快道，“你看你可是喜歡”
褚顏笑了笑，“姐姐有心了。”
這話才落下，丫鬟就上前去收了過來。
她們是李平打發過來伺候她的，也最是听話，懂得看人臉色。
褚顏發話了才敢去接。
“你是顏顏吧，我叫玉燕，若是不覺得冒犯，你可喊我一聲燕姐。”
“燕姐姐坐。”
褚顏看了眼邊上的位置，玉燕笑著坐下。
丫鬟當即倒上茶水。
褚顏又打發她們再去準備些水果過來，不過一會兒，房間里就只剩下她們兩人。
“姑娘可知道李大人有個賬本，如今殿下的人四處尋找也沒能找到。”
對面的聲音傳來，帶著十足的謹慎。
褚顏愣了一下，她抬眸看了過去，瞪著雙無辜的杏眼，“殿下誰燕姐姐怎麼忽然說這樣的話”
玉燕怔了怔，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來。
“我知道你是太子殿下的人，怎麼如今一副听不懂我說話的樣子”
“你來這里難道不是為了賬本嗎听殿下說那關系到京城許多達官貴人，一定要拿到手上才行。”
褚顏眸光落在對方抓著桌沿的手上，又看了看她臉上的神色，不動聲色。
“我是太子安排在李平身邊的人。”
玉燕又說了句。
褚顏回過神來，輕笑了聲，“姐姐莫要說笑了，我去哪里認識太子我一直都在青梗村住著，就算是想認識也認識不了啊。”
“再說了，如今太子就在鎮上，他可是一國儲君，若是覺得李家有問題，直接帶人抄了家，找出來不就是了何必這樣彎彎繞繞，你說對嗎”
她一番話說得對面的人愣了好半天。
褚顏突然湊過去，也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姐姐是不是哄我的”
“你……”
褚顏噗哧一聲，又笑了。
“李平是臣，太子是君，他自然听從太子的話，怎麼听你這麼說，他們好像是仇敵一樣，姐姐可別嚇唬我，我啊，只想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唉……你是不知道，我原先在青梗村的生活可慘了，如今好不容易過上這樣的日子，舍不得啊。”
剩下的時間都是褚顏在絮絮叨叨。
她完全一副什麼都不懂的表情，說了她在青梗村的事情，又說如今爹娘都死了，弟弟也死了，自己沒什麼親人在世上。
說到最後玉燕的表情變了好幾茬。
最終她忍無可忍當即起身離開。
望著她搖曳的身姿，褚顏嗤笑了聲，喝了口茶潤了潤喉。
李平當天晚上又來了她這里，問白天玉燕來做什麼，褚顏沒有隱瞞的都說了，還問他，“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可不能做危險的事情啊！”
“自然不會，你別理會她。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然而李平也沒有怎麼處理。
那些女人都被他給打發走了。
听聞每人給了一筆銀子，大約在幾千兩，可供她們一輩子衣食無憂。
在這點上，李平倒是不小氣。
而且，從那以後，李衡不再看不慣褚顏了，甚至她可以在李家隨意走動。
褚顏想讀書識字，李平就給她請了個先生。
她沒有單獨的書房，李平就把自己的書房給她用。
褚顏也不客氣。
她比要參加科舉考試的秀才還要用功，先生白天教了的東西，她當天晚上一定會消化完成，第二日再學新的知識。
這點讓李平刮目相看。
甚至李衡都偶爾尋人問問情況，得知褚顏真沒什麼別的心思以後，他似乎開始接受這個兒媳婦。
李衡發現自家兒子一門心思在她身上，甚至受到她的影響後，脾氣都變得淡定了許多。
這日，褚顏如往常一樣在李平的書房看書。
偌大的書房只有她一個人，燭影搖曳，窗外不知何時下了大雨，窗戶卻一直都開著。
褚顏不知想到什麼，忽然拿了燭火到了門廊下。
燈罩里的蠟燭也在飄搖不斷，隨時都能滅掉一樣。
頭頂是滾滾春雷，時不時將大地照亮，不過一瞬又暗下去，瓢潑的大雨下得又急又大！
“姑娘，快些進去吧。這雨下得太大了。”
邊上，丫鬟提醒了句。
褚顏愣了一下，“李平還未回來嗎”
“沒呢，今日知州大人到了鎮上，李大人和公子都出去了。”
褚顏微微斂眉，“那便算了，我們在偏房等吧。”
因她在書房，也沒人來查看情況，等發現的時候，書房的水已經浸沒過人的腳脖子。
外頭雨是停下來了，可是滿屋子的水啊。
“快！去找人來幫忙，把書房的東西都搬出去！”
褚顏驚呼出聲，當即就說了句。
府上的小廝也沒想那麼多，匆忙過來幫忙。
等李平醉醺醺回來的時候，長廊下已經放了不少東西，而且還有人在往外面拿，他渾身一個激靈，整個人頓時就清醒過來了。
“都在干什麼！”
他呵斥了聲，眼底是實實在在的驚人的殺意！
褚顏茫然無措地看了過去，忽然委屈得紅了眼眶。
丫鬟已經沖了過來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遍。
最後跪了下去，“公子恕罪，姑娘是因為擔心公子才疏忽了沒關窗戶，讓雨水透了進來，又擔心公子的東西染了水，所以才……”
李平眼底的暗沉散去，神智也回來了些。
他微紅著眼楮看向門口站著的褚顏，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不過一瞬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